。因该式尼龙加袜子厚重保暖,李建平数年来冬天一贯穿着此袜。“青松”牌法兰绒西装此刻就穿在李建平身上。
由于天热,李建平头发全被剃去,秃头秃脑,已不复见当实那副温文尔雅、有板有限的矜持,白里透黄的脸上透着萎靡与悲哀,眼神沉深滞重,一见到依旧精神很好的单立人,不免抱怨起来。“刑事诉讼法规定被告人在侦察中羁押的期限不得超过两个月,我已经被关了两个多月,你们既不放又不移交检察院,难道执法机关可以这样践踏法律吗?”“这点你挑不出我们的刺儿,你的案子属于案情复杂、期限界满不能终结的一类,我门已经上报人民检察院批准延长了你的羁押期一月、如果这个月内仍不能终结,那我们还要依法延期。你要想和想早点结束就要和我们合作。”
“我在年垸所里受到了虐待,每天都是窝头,什么菜便宜吃什么菜,我已经营养不良了。我要求起码和‘四人帮’吃一样的伙食,另外我还要求能看到每天的《人民日报》。”
“关于你这一级人犯的囚粮标准,国家有统一规定,我们公安机关并未克扣补助到自己的干部食堂里,当然是不会如川湘餐厅的菜那么好吃,富于营养,但保证你的健康还是足够的《人民日报》暂时不要看了,关心国家大事每天晚上八点听‘各地人民广播电台联播节目’也就够了,我和你保证《人民日报》也没有更多的消息。”
老单点起烟,舒舒服服地坐好。这段时间他已染上了烟瘾,不抽就六神无主,这给他带来了额外的士支和对呼吸系统的损害。“怎么样?这段时间考虑的怎么样?还坚持自己是无辜的吗?”“坚持,到死也坚持,就是我不珍惜自己的生命,也不能不珍惜公安机关的信誉。你心里也明白我是无辜的干嘛不敢把我放了吧,早放早主动,不但损害了反而能提高公安机关的威望,何一非在明知错了的事情上坚持到底呢?”
“你认定是我错了,应该立即将你释放?”
“是的。”“好吧,我把继续羁押你的依据摆出来,你来替分析一下,是把你无罪释放名正言顺呢,还是指空你了故杀人罪更有道理?你认识刘丽珠?”“认识。”“去年十一期间你们还有过接触?”
“可以这么说。”“好在十一月二十日失踪了,被人谋杀了,而你不能证明十一日二十日那天你时间去杀害她,那天晚上你去向不明。”
“我承认。但单凭这一点什么也不能说明,我完全可以说那天晚上我独自一人在街上逛了一论诈,一个熟人也没遇到。”“可她偏偏在那天晚上出现你家,在那里被人把头砍了下来,血喷在你的家具上。”
“你什么根据说她是在我家被人把头砍下来的?”李建平大声叫起来。“就凭那些血主迷?同一血型的人成千上万,割破指手也会流血。”“当然不是光凭地些血迹,奇…_…書……*……网…QISuu。cOm尽管那些血迹就足够令人怀疑的,那么多血,就是一头牛也不能安然无恙地流那么血。她的尸体被扔在你家附近的河里,她的头被装在曾经装过你身上这件西装的塑料袋里,嘴里塞着你穿过挥用袜子,看杂在你十分爱吃的‘胜利八号’白薯之间扔进了同一条河。这么多偶然,看上去平常却都和你有着直接关系的现象如此一致、集中地出现,你还能让它是偶然的吗?你还能否认这事与你无关吗?”“从现象上看,我似乎是凶手。”
“不是似乎,而是只能。你认识被害人,有作案时间,有作案动机——从你那些姘妇的供述中可以看出,你为了满足你的兽欲,是多么不择手段。更重要的是你家是杀人现场,被害人的血流在你,包裹被害人头颅的一切感动品取自你家,而你家只有你一个居住,只能你是凶手。”
李建平笑了,是的,他笑了。
“你笑什么?”单立人对李建平的玩世不恭又恼火困惑。
“好笑。”李建平傲慢地说,“我觉得你执拗、形而上学的态度好笑。你的推论无疑很严谨,很有说服力,一环扣一环,但它是建立有一个牢靠、虚假的前提的,因而再严谨也不免误入歧途,得出错误的结论。
“我的推论是有充分证据的。”
“好吧。”李建平很快地说,显得很活跃。“让我们来看看这些证据,血这么也好,塑料袋、袜子、‘胜利八号’白薯也好,都证明了我家是杀人现场,也只证明了杀人是在我家进行的!除了作案时间、作案动机、认识被害人这些共性条件,我之所以只能是人凶手的独特条件是‘我家只有我一个居住’,而杀人必须是住在我家的人干的,如果我家居住的仅仅是我一个人呢?”“什么?”单立人和担任记录的曲强都大吃一惊。“你不要嫁祸作弟弟,他进不了你的房间,而且他不具备作案时间。”
“我并不是指我弟弟。”李建平狡黠地微笑。“要是的确有那么个人住在我家里,又具备作案时间,你还认为只能我是凶手吗?”“你说话必须有事实做根据。”单立人不安地说。
“我当然有事实。”李建平说,“事头上你们忽略了一个人,那段时间,去年十一月我是和一个人同住的。”
“谁?”“张大雷”。“他是谁?”单立人强压怒火。“为什么从没听你说过?”
“他是我的朋友,河北保定人,每次来都住在我家,我给过他我家的角匙。去年十一月他一直住在我家,后来就走了,没再来,不知去哪啦。”李建平洋洋得意地说,“瞧,现在有三种可能了,一、我杀的人;二、张大雷杀的人;二、我们共同杀的人。世界上的事就是这么错综复杂、变化万千,看似绝对的事,实际上不那么绝对。”
单立人终于按捺不住了,他懊丧、痛悔自己没能更周到更细致更多一千信地耐心做调查工作,以致精心准备,满以为不可动摇的论点被对方不费吹灰力,一下子推翻了,前功尽弃。他阴沉着脸对李建平说:“我送你副对联:巧舌如簧亦枉然,水落石出终有,横批:及早回头。”
李建平说:“我也送您副对联:办案不象炖豆腐,看事须长三只限,横批:还再练。”
“混蛋!老单一拍桌子。
经过对李建平之弟的讯问,证实了张大雷其人的存在。因其一贯行动诡秘,早出晚归,所以以往派出所和街道居委会提供的情况都漏掉了他。据李建平之弟供述,该张大雷系靠卖尼龙服装、假首饰、瓷盆瓦罐为生,每年都要来本市数次,因李建平爱买些前朝的饭碗、掸子瓶以充风雅与其结识,每次张来便接引至家,提供膳宿,好在张大雷屯在交易中让李建平些微小利。张大雷特征明显,身高一米九,糙黑如陶器。市局立刻向各车站深出所发出通报,并派员至各自由市场、摊贩聚集处查询,同时在头发丝胡同六号设点蹲坑,布置了周密揸找措旋。二十余日内,共扣留身闹黧黑者四十余人,终将张大雷查获。张大雷是个极不易对付的家伙,先冒名李建宁,反又改说叫张云,自称是国家安全部的特工人贝;在受审时态度蛮横,指责公安关妨碍了他执行任务”,打让公安机关“吃不了,兜着走”;并装腔作势要给自己的上级打电话,得到公安人员允许后,他把电话打到火葬场,说了一大通莫名其妙的话,被公安人员揭穿后,方才罢休。但仍公然挑衅说:“我的名字都是假的,你们公安局有本事去调查好了。”曲强在保定市公安局的协助,跑遍了保定周围所有县区,发现高阳县五柳乡六指大队常年外流的张大雷,情形酷似该张大雷。曲强及侦破组其他同志又迅即查对了晋冀鲁豫四省的十指指纹档案,在山西省公安厅刑侦处技术科查到张大雷的十指指纹,经过对认定同一。由此查明:张大雷,男,四十五岁,原籍河北高阳,后迁居山西榆次。早有一九六三年,因窃罪被判刑五年,服刑间脱逃,直至一九六四年七月,被山西省公安厅二次查获,一九六五年被榆次嘴人民法院判型十三年,投入青海省都兰县香日德农场一大队二中队劳改,至一九七八年刑满留场就业,同年请假回榆次探亲,后一直不回农场。一九七九冒充北京市政二公司十八级科长行骗及奸污妇女,被北京市公安局收容审查,释放后又于一九八○年七月一日上午偷开北京起重机械厂大型货车肇事,致死一人,重伤致残一人,伤三人,从此畏罪潜逃北京市公安局已通缉在案。
为了统一本案的认识,市公、检、法三长召集了三家佃案经验比较丰富的若干同志举行联席会谈。大家听了介绍,看了材料,看了现场,然后进行了讨论。与会同志一致充分肯定了本案的专案侦查工作,同时认为,认定李迎平是杀害刘丽珠的凶手是有根据的,但是,张大雷是否本案同伙,尚无有力证据可资查证。要定这个案子,必须查明张大雷与本案是否有关。据此,会议决定,由市公安局刑侦处、预审处抽调力量,市法院和检察院派人参加,春同组成联合办案组,负责查明这个问题。联合办案组经过研究,认为关键是要查暖年十一月二十日晚上张大雷是否在李建平家。对此,李建平供称:张大雷在他家住至十一三十日才离去。张大雷辩解说:去年小雪前三、四天,他同一有湖州人从本市乘飞机抵杭州,同日从杭州出发经宇波去温州,头一天在宁波灵桥附近一家洽室投宿,住宿证明是李建平给的一张四川华能公司的介绍信。第二上午,他同那个湖州人在宁波预购了去温州的轮船。这天傍晚,他同那个湖州人在宁波新订桥自由市场,向一对好象是夫妻的男女买了一批线裤,并向男的索讨了一张填有两个名字的慈溪县白河公社的介绍信,晚上,他同那个湖州人是在宁波轮船码头门前的过道里过的夜。第三天下午二时,乘上去温州的轮船,第四天下午抵在混州,并用慈溪县白河公社的介绍信作证明,在温州市解放北路山脚下一个坑道招待所住下,十一月三十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