蓓蓓眼里很快闪过的那丝妒意里意识到了什么,虽然宁蓓蓓表面上显得那么大大咧咧的。
这么胡思乱想着,卓小梅连打的都没了兴趣,信步朝前走去。原来罗家豪在自己心目中还真有些分量,不然也不会产生这些怪怪的念头来。不过卓小梅很快就自哂了,你除了跟罗家豪是中学同学,当年收到过他的情书外,再没有别的瓜葛,犯得着这么心事重重么?卓小梅摇摇头,暗责自己三十多岁的女人了,还这么神经不正常。
卓小梅也就释然了。这才意识到这么走着回去,也不知要走到哪个时候。也就站到路边,朝过往的的士招起手来。岂料过去了几部的士,里面都有客人。卓小梅只得抬腿往前面不远的公共汽车停靠点走去,有的士再拦的士,没的士坐公共汽车。机关幼儿园是个穷单位,节省两个钱也好。
刚走到站牌下,后面开过来一部公共汽车,卓小梅跟着翘首以待的人群往车门方向靠过去。此时一辆桑塔纳悄然横过来,吱一声停到她面前。车门随即开了,有人伸出脑袋说:“梅花鹿,别去跟人家凑热闹了。”
卓小梅听话地上了桑塔纳。她望望两眼盯着前方,娴熟地把着方向盘的罗家豪,知道他是特意追过来的,说:“这么快你们的事就谈完了?”罗家豪说:“本来就没什么事,只是随便过来看看。想不到碰上了你。”卓小梅说:“这叫做不约而同。”
罗家豪感慨起来,说:“人生说到底都是一个缘字,缘起而聚,缘尽而散,无缘再怎么强求,终是无用。怪不得人们常说,可遇不可求,可求不可留啊。”
此话后面的深意,卓小梅还能听不出?她有意将话题岔开了,说:“你是怎么想起要投资办幼儿园的?这可不是一个嫌钱的行当。”罗家豪只好说:“我也知道,在维都这么个经济并不发达的地方,收费高了是招不到孩子的。我也没有太高期望,只要收支基本持平就行了。”卓小梅说:“你这话好像难以让人置信。商人永远只有一个目的,就是利润。”罗家豪说:“好多人都怀疑我的动机,不过我无所谓。尽管人在商场,也并不见得每做一件事情都要赚钱,钱并不能代表一切。”卓小梅说:“那你是回报社会,还是要捞取政治资本?”罗家豪说:“其实并不这么简单。”
卓小梅觉得罗家豪身上多了些别的商人所没具备的东西,至于这东西究竟是什么,她又不太说得清楚。卓小梅也不去深究,把话头扯回去,说:“让宁蓓蓓来管理幼儿园,你没找错对象。”罗家豪说:“是呀,宁蓓蓓挺能干的,是个很理想的合作伙伴。”卓小梅笑道:“就这么简单?”
卓小梅话中之话,罗家豪一听便懂。其实他扔下宁蓓蓓来追卓小梅,就是想来跟她作解释的,却又不便说白了,只说:“其实我自始至终都是把宁蓓蓓当成工作合作伙伴来对待的。”卓小梅说:“那宁蓓蓓呢,她大概不仅仅把你当成合作伙伴吧?”罗家豪笑起来,说:“你怎么跟宁蓓蓓一个口气?刚才她也说,你跟卓小梅不仅仅是老同学吧?”卓小梅也笑了,说:“读幼专时,我们是相同的老师教出来的嘛。”罗家豪说:“实话实说吧,宁蓓蓓对我确实很信赖,什么话都愿意跟我说,包括她和丈夫之间的不愉快。”
领会意图(14)
这可是一个已婚女人最深层的心事了。卓小梅自己是女人,知道女人愿意跟丈夫之外的男人说这种话的时候,意味着什么。不知怎么的,卓小梅忽觉得心里头有些酸涩。她后悔不该跟罗家豪去讨论宁蓓蓓。
女人听男人谈论另一个女人如何如何,总不是滋味。
罗家豪见卓小梅好一阵不吱声,说:“怎么不说话了?我说错什么了吗?”卓小梅像是没听见罗家豪在说话,眼睛一直望着窗外。她猛然发现已到了市中心,觉得自己也该下去了。于是叫罗家豪停车,说要去买一样东西。罗家豪将桑塔纳靠到街边,说:“你去吧,我等你。”卓小梅说:“别等了,这里去机关幼儿园有一条偏街,要不了两分钟。”
然后迈出车外,进了一家妇女儿童商场。
第三章 突现转机
突现转机(1)
说妥郑玉蓉的工作,接下来就是筹划费局长保健钓鱼的事了。
卓小梅特意打了小许电话,告诉他离城十五公里的红木村是个保健钓鱼的好地方。小许忙跑去请示费局长。怕费局长多心,避而不提卓小梅,只说是一位远房亲戚住在乡下,那里山清水秀,不去钓一回鱼,实在遗憾。费局长立即来了精神,说星期天正好没事。小许于是回了卓小梅的话,商定到时分开行动,卓小梅先走,他和费局长后到。卓小梅知道费局长自己有车,却还是问了要不要给费局长找车。小许说费局长从不坐人家的车外出钓鱼,每次都用自己的车,既方便又不会造成不必要的影响。
确定好了行动计划,卓小梅召集园务会成员,通报了准备陪费局长去乡下保健钓鱼的事。机关幼儿园平时只顾埋头抓内部管理,很少去外面活动,如今正处在特殊时期,大家也没有异议,觉得应该密切联系领导一回。
统一认识之后,卓小梅觉得除了自己,还得带上一个人,有什么要开支,多一个经手人也好。有人提名会计董春燕,她就是管钱的。董春燕说还是苏雪仪去为好,她一直跟卓小梅在跑改制的事。苏雪仪给卓小梅出了个主意:“我看让于清萍去吧,她人漂亮,逗人喜欢。”卓小梅说:“你不是要于清萍去搞美人计吧?”苏雪仪说:“漂亮也是资源嘛,园里有这样的资源,怎么不利用起来呢?”卓小梅说:“那就听你的,你这就去把于清萍给我叫来。”又吩咐董春燕到银行取些钱回来,到时好开支。
园务会刚散,于清萍就进了园长办公室,说:“领导有何指示?”卓小梅说:“你少一口一个领导,幼儿园里没有领导,都是卖苦力的。”然后说了说园务会的决定。于清萍说:“真对不起领导,我星期天有事。”卓小梅说:“在目前这种情况下,还有什么比园里的生死存亡更大的事?”于清萍说:“园里的生死存亡主要是你们领导的事,我小职员一个,爱莫能助。”卓小梅说:“你别给我来这一套。你说到底是什么事?”于清萍说:“有几个朋友约了几次了,说好这个星期天一起打麻将。”
卓小梅忍俊不禁了,说:“你开什么国际玩笑?”于清萍说:“我可不是开国际玩笑,园里一个月才给七八百元的薪水,不搞点第二职业,怎么养家糊口?”卓小梅说:“我不反对你搞第二职业,可现在第一职业都要保不住了,你还是先考虑考虑第一职业的事吧。”于萍清叹道:“有什么办法呢,为了领导的尊严和第一职业,我也只得暂时放放第二职业。”
于清萍走后,卓小梅拿起电话联系上郑玉蓉,把去红木村的具体时间通报给了她。
一切安排妥当,卓小梅这才松了一口气。下班时间快到了,也就从椅子上站起来,准备走人。到了门口,伸手要去关灯,身后的电话铃声响了。谁会这个时候来电话呢?幼儿园跟外界联系不多,平时难得有几个电话。卓小梅只得踱回去,将话筒拿到手上。
是宁蓓蓓的声音。卓小梅是个明白人,清楚她要说什么,却故意说道:“不是催我给人吧?”宁蓓蓓说:“我园里又不缺老师,我催你干啥?”卓小梅说:“那是向我汇报思想喽?”宁蓓蓓说:“你是老班长嘛,不向老班长汇报思想,向谁汇报去?”
闲扯了两句,宁蓓蓓果然将话题绕到了罗家豪身上,说:“那天罗老板在什么地方追上你的?”卓小梅装聋卖傻,说:“那天是哪天?罗老板是谁?”宁蓓蓓说:“你别回避嘛,我又不跟你抢姓罗的。”卓小梅说:“你是说我上你园里去的那天吧?当时我一出门就上了的士,也没见谁从后面追上来呀。”宁蓓蓓说:“你骗得了天,骗得了地,可你骗得了我么?”卓小梅说:“你顾了私人探子在后面跟踪我了?”宁蓓蓓说:“要什么探子?我不用猜,也知道你出门后会等着罗家豪的,要不他也不会那么心不在焉,话没说上两句就急着走人,平时他可不是这个样子。”
女人的第六感觉真灵。卓小梅说:“你别只敲我,那天我就看出来了,你对罗家豪情有独钟。”宁蓓蓓说:“我和你都十多年的老同学了,他是你的,我怎么会横刀夺爱呢?”卓小梅说:“你别瞎说,我跟他只是一般同学。你爽快点吧,有什么当着罗家豪不好开口的,只管直说,我如实转告给他。”宁蓓蓓说:“老班长啊,你真逗。罗家豪是哪根葱?他不就有两个钱吗?如今有钱的男人不多的是,谁稀罕了?”
这话让卓小梅有些不舒服,说:“我看他不仅仅有钱吧,好像跟别的男人不尽相同,还是有些品位的。”宁蓓蓓在那边哈哈大笑了,说:“看你急的,你也太维护罗家豪了。刚才还说跟他只是一般同学,这下不打自招了吧?”
卓小梅这才知道上了宁蓓蓓的当,说:“你真不要脸。”宁蓓蓓又笑,笑够了,才说:“别说姓罗的了,把电话费花到他们臭男人身上,不值得。”随即又说:“星期天我请你客,喝两杯。”卓小梅说:“你过去好像不喝酒吧?现在长进了?”宁蓓蓓说:“又没哪个文件上写着只男人可以喝酒,我们女人不能喝。”
卓小梅知道宁蓓蓓过去最恨的就是男人喝酒。她丈夫是机关干部,手中有些小权,天天有人请喝,每喝必醉。卓小梅不止一次两次听宁蓓蓓骂她丈夫是醉鬼,总有一天要栽倒在酒杯里的。现在宁蓓蓓也端起了酒杯,莫非是要报复她的丈夫?卓小梅开玩笑道:“是不是先生收了你这个徒弟?”宁蓓蓓说:“我跟他分手了。”卓小梅说:“如今时兴的是分手不分居,分居不分床,你在赶时髦吧。”宁蓓蓓说:“我才没那么浪漫哩。记住了,星期天咱们好好聚一聚,我拿最好的咖啡和红葡萄酒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