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视机里武打片已放完,正播放着广告节目。
“妈,依我看咱家里就数三弟软骨头,没有节气,成天围着那个小记者转,心里哪还有咱这个家呀!”贾二龙大有挑拨地说,“妈,他们俩的事你可要把细一点,看他们整天跬步不离、明来暗往,关系亲密着呢……”他说这话时,浑身上下就像灌满了醋,很不是滋味。
然而张侠听后,只是喟然太息,也没有接腔。
“三弟日子过得挺美气的,一天到晚没事就会痴想,面壁虚构。他班也不好好上,光一个劲地写书,这山望着那山高。”
提起这事,张侠满腹怨言,“就为他写书这事,我也没少数落他,可他……”
“三弟是不满足现状,总认为自己高人一等,和一切暧昧场所格格不入。其实他是饿着肚子要清高,死要面子活受罪。”
“实在劝不通我就哄骗他,只要他停笔不写,要多少钱我就给多少钱。可他软硬不吃,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
“少不更事的三弟才学空虚,还好逞强,啥事爱拔尖,你说他这不是头脑冬烘、海底捞月吗……”
半个小时后,贾三喜和南雁从医院出来,她便送他回家。
“妈,南雁来啦!”他一进来强作欢颜,又与二龙打着招呼。
南雁跟在三喜身后走了过来,用最甜脆的声音叫了声。
张侠没有答理她,却抬头发现三喜左臂上用白纱布包扎着,十分惊诧地问:“三喜,你这是怎么啦?”
他轻微一笑,说:“妈,没事的,就淌一点血……”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张侠听完三喜讲述后,又问,“那个骑摩托车的人呢?”
“伯母,”南雁接过话,“等我从地上站起来时,那人骑着摩托车跑远了……”
张侠听后,极为恼火,自然就没好声地冲她嚷道:“你是怎么搞得,看把我儿子害成这样……”
“我……”南雁脸上飞起红霞,心里委屈得倒使她样子显得有点尴尬不自然。
这个时候,贾二龙从沙发上站起,无声地走上了楼。
“妈,你怎么能怪南雁呢!”贾三喜连忙解释着,“南雁是我的救命恩人,是她扶我去的医院。”
“哼——”张侠白了她一眼,没有说话。
“南雁,随我到楼上看稿子去。”他热情地邀请她。
张侠绷着脸说:“三喜,你都伤成这样了,还不早点休息。”
南雁并非傻瓜,也没感到生气,她朝三喜点头笑笑,又向张侠道个别,就转身离去了。
“南雁!”他叫。
“你不要喊她。”
“妈,你刚才怎么那样对待南雁?”
张侠没先回答他的话,却反诘道:“你怎么还把她往家里带……”
贾二龙登上楼,推门钻进了金枝房里。由于他慌慌张张的,不小心碰动了椅子,便一下子惊醒了酣睡的金枝,“谁?”贾二龙应了声,爬上床躺在了她身边……
几句话不说,张侠气得竟关闭了电视。“三喜,你是存心想让我气死,气死了你就可以改姓当上门女婿了。”她见他仍站在那耷拉着头不言吭,又叨咕着,“这‘养子不教如养驴,养女不教如养猪’,你整个是榆木疙瘩,我的话一点也听不进去,成天跟她混在一起,早晚还不害死在她手里。”
他这才抬起头,发自内心地说:“南雁对我帮助很大,我觉得她是世上最善解人意,乐善好施的人,我真的离不开她。”
“说得好听,她对你啥帮助了,是供你吃,还是供你喝啦……”
“她对我的帮助,是用金钱都买不到的,完全是精神上的帮助,这比吃喝都重要。”
“精神帮助——你还挺会整词的,”她呷一口茶,接着说,“就是帮助再大,也不能填饱肚子。”
突然,金枝房门被拍得“咚咚”响,听得出是李保姆的声音。金枝心里突发地感到紧张,慌忙用手推一把身旁熟睡的二龙。而二龙惊吓得一时不知所措,俩人都屏住气,涨红了脸……一会听不到李保姆的喊叫声了,他们俩心里才稍微平息了些。
贾三喜壮大胆子,终于将南雁的想法如竹筒倒豆子,全都说了出来。
惊诧万分的张侠半天才说出口,“我就知道她父母这次来北都不会有什么好事,”她气得“哼”出了声,“也不看看自个女儿像什么样,就想着把她往我家里送,门都没有。”
他说着,想征求她的意见,“妈,我也想现在就……结婚。”
“不行,你跟她结婚,那金枝怎么办?”张侠十分生气,“她要想和我们家攀亲,那不还得过十八道筛子。”
贾三喜那如火如荼的激情,又突然间冷却了下来,情绪也一落万丈。他没有别的办法,只感一手一足摆脱不了这个肘腋之患。
“三喜,像她这个扫帚星,今后进了哪家门,哪家不都跟着遭殃。”张侠捡起毛衣织着,又说,“就说今儿吧,你要不是跟她在一起能会变成这样子,这还不都是那个扫帚星妨碍的……”
贾三喜一听她说“扫帚星”,心里就别扭,气得蓦地站起身,走过去“噔噔”上着楼。
“哎,三喜你回来,你听我把话说完。”
就在这时,李保姆手拿拖把从楼上走下来,大声嚷道:“哎呀,大妹子……”
“死人了,嚷什么嚷!”
李保姆笑笑说:“我想给金枝拖一下地板,咋叫也叫不开门。”
贾三喜登上楼,当他走到金枝门口时,正巧碰上二龙拉开门从里探出大半个头来东张西望着,其行动诡秘。
他见到三喜,猛一惊,从里走出来羞涩得面红耳赤,心里那突发的紧张感一时竟不知说什么好,半天才挤出一个字,“你——”他愣怔一会,才灰溜溜地走过去,推门闪进屋里。他又回过头窥望三喜一眼,然后“咣当”一声关上了房门。
贾三喜不敢否定这一事实,因为手里没有刀把儿。但令他置疑的是,二龙大天白日关着门在金枝屋里干什么呢?在没弄清楚之前,绝不能捕风捉影地乱说。他边走边思忖着,然后推门进了自己房间。
由于贾三喜将南雁那一想法告知了张侠,便再度引起张侠的警惕,使她更加小心,格外谨慎,万一三喜和南雁偷偷结了婚,那金枝岂不是白等一场。她坐在沙发里,苦思冥想着……抬头发现贾三喜快步从楼上走下来,问:“三喜到哪去,是不是又去找那个狐狸精?”
他止住脚步,急声说道:“妈,我去上班,不然要误点了。”
“今儿是礼拜六,上啥班?”
“公司另有新任务,加班一天。”
张侠不太相信,用眼望一下坐在那看着画报的金枝,说:“你今儿就是加班也别去,请一天假带金枝去街里串串……”
他这时脑子里想起昨天去楼上见到的情景,毫无遮掩地说:“她……不是有人陪着……”
金枝脸色陡然一变,心里“扑扑”直跳,除非……
“谁?”张侠惊疑地问。
他没有回答她的话,急忙走了出去。
接下,客厅里一阵静寂,静得让人有点发怯。
过了一会,张侠先开了口,“金枝,三喜刚才说得都是真的?”
金枝心里又一阵惊慌,感到无地自容,红着脸皮说:“不,不是的……”
“妈,哪有的事呀,你别听三弟瞎扯,”这个时候,躲在楼上偷听话的二龙再也憋不住了,他边走下楼梯边说着,“处在这种情形之下,你想三弟嘴里还能会说出金枝什么好话来。|奇…_…书^_^网|这事要我看,你们老张家也没有那种人,金枝绝不会做出那种偷鸡摸狗的事情来。”他来到客厅,咧嘴笑笑,接着说,“妈,你怎么放三弟走了,说不定他现在又泡那个妞去了……”
张侠听他说这,心里气恨得也说不出话来了。
贾二龙一跤跌坐在沙发里,说:“有句名言说得好,‘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像三弟经常跟那个小记者在一起,也学得生性疏狂,态度傲慢,生活都不检点了。”
张侠织一会毛衣停一会,心里很不安帖,说:“听三喜昨天说,南雁现在又张罗着结婚……”
他一听这,如遭当头一棒,十分震惊,赶忙追问:“这是真的?”
“三喜亲口说的,还会有假。”
“你答应了?”
“我哪会呢,辞还辞不掉哩!”
“我想你不会,这箭摆在弦上,不发也得发。”贾二龙心里稍微放松了些,说着,“你要是应允了,那金枝可就扔在一边晒起来了……”
“我又不糊涂,还没气昏了头。”
贾二龙正想说什么,忽然手机发出和弦音乐。他取出,放在耳旁边听边应着,然后说:“妈,方圆打电话催我现在去公司,说有要紧事。”说着,起身走去。
刚巧,李保姆挎着满篮子菜推门走进来,见他一副急急忙忙的样子,就问中午在家吃饭吗,他说中午不回来吃了,然后抬腿走了出去。
李保姆累得满头是汗,弯腰将那满篮子菜放在地上,用肩上毛巾擦一把汗,然后说:“大妹子,我今儿买好那胖妇女的猪肉都转身走了,胖妇女又白送给我两个猪腰子。”
“两个猪腰子能值几个钱,胖妇女家的二儿子原先在建成公司上班,都被列入下岗名单了。可那胖妇女来家里纠缠几次,好话说了几大筐,建成也只好留下了,仅这些就能让他们家感恩一辈子的。”
“那胖妇女可会做事啦,我哪回买她的猪肉,只留个本钱,她老这样我都有点不好意思了。”
“瞧你说的,这种便宜上哪碰去,人家就是想占还占不上哩!”张侠边织毛衣边说着,“老古语,‘人心换人心,四两换半斤’,她还是知道好歹的。我家建成要是不帮她的忙,你去买肉她还不一样赚钱呀!”
“对啦,大妹子,那胖妇女问三喜是跟南雁还是跟金枝结婚,她还等着喝喜酒哩!”
“这还用问吗,当然是跟金枝啦!”
晚上,张侠吃过饭坐在沙发里看着电视。
贾二龙一脚踏进来,就大声叫道。
她没有防备,心里不由一惊,“你这孩子,吓了我一跳。”
他笑笑,打着饱嗝朝这边走来,只见他满面红光,一副酒足饭饱的样子。
张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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