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妈,把我从乡下带来的点心拿点来,三太太最爱吃我做的点心了,对吧,秀禾。”
“嗯。”秀禾望着大太太那张和蔼祥和的脸,答道。大太太对她就像娘对自己的女儿那般的疼爱。其实,大太太没有生过孩子,也是真心地把秀禾当成了自己的女儿。
“秀禾,来,尝一点。尝点桔子,看着这些桔子,我又想桔子园来,还是乡下好,空气清新,没有什么车响声,人的嘈杂声,只听到鸟儿的叫声。那山,那水……”大太太轻轻地说道,她来城里已经有一阵子里,心里老是放不下她的桔园。
“大太太又在想桔园,我也想乡下呢。”
“是吗,秀禾。”
秀禾点点头,她跟大太太长的真的很像,凡是认识的人都这么说。
“尤妈,老爷呢?”
“在客厅呢,太太。”
“哦,你先下去吧。”大太太说完,对着秀禾,她们开始了母女般才会有的谈话。
“老爷,我来了,路上塞车了,所以……”嫣红换了一身华贵的衣服,带着一串珍珠项链。这是那年老爷第一次把她带进这个园子时送给她的礼物,她很喜欢这串珍珠,一般不轻意拿出来戴的。“你应该知道我的规矩,你迟到了一个小时,你改天再来吧。”说完,容耀华往楼梯上走去。嫣红赶紧上前抱住他,“老爷,你别生气,我错了,不该迟到的,是他,我们的孩子,早起时在肚子里踢我,我有点不舒服,所以……”
容耀华看了嫣红一眼,又看着她的肚子。毕竟余嫣红怀着他的骨肉,他是多么想要一个孩子的,他拥有成功的事业,人人羡慕,可是如此大的一份家业也需要一个继承人的。
“好,你说。”容耀华点着一根雪茄,坐在沙发上,“你也看到了,我是不会亲自去把你接回来的,前段时间,我是没有怎么好好地关心你,可你却采取了一个女人最愚蠢的报复方式,搬出去了。我以为你会永远再不回来的。
“老爷,我……”嫣红是知道容耀华的脾气的,她有点怕了,哭道:‘你应该知道一个女人最重要的是相夫育子,要守本份,而你却……”容耀华狠狠地瞪了她一眼。
“其实,我和大伟,不,吴大伟只是普通朋友,他教教我英文而已,我……”嫣红用哀求的目光辩道。
“好了,好了,我不管这些,什么吴大伟,李大伟,王大伟,你不应该让别人如此谈论你,你该守本份……”
“老爷,求求你,看在我们的儿子份上吧,我们的儿子,你用手摸摸他。”嫣红跪在容耀华面前,握着他的手往自己的肚子上放。
“这是什么,怎么在动。
“老爷,是我们的儿子,他在踢我呢,您别怕,再听听看,我们的儿子在听我们说话呢,我每天都在跟我们的儿子说话,讲他的爸爸……”容耀华是爱自己的孩子的,他把耳朵紧紧贴在嫣红的肚子上,仿佛听到了儿子在喊他爸爸。
嫣红幸福地摸着耀华的头发,她还是赢得了他。他是不会再抛弃她们母子俩的。
“老爷,我想搬回来住,行吗?”
“好,好。”容耀华是如此地珍惜这个幼小的生命。他在专注的听,听他儿子的一举一动。
“老爷,曾大夫来了,老爷。”管家万吉前来道。
“嘘,我在听我儿子说话。”容耀华不愿意离开自己的儿子,半天才反应过来。“让他到我的书房里去。”接着又说,“嫣红,过会就搬回来吧。”
嫣红高兴极了,在他脸上吻了一下:“是,老爷。”
“容老先生,我已经把你所有资料汇到上海,这是上海最著名的专家会诊的结果报告,你要……”
“哦,我刚才正跟我的儿子说话,小家伙真逗。”容耀华还沉浸在首次当父亲的快乐之中向曾大夫道,不十分在意的接过诊断报告,如果他早知道诊断报告的内容,也许他就不会愿意看,不会再让余嫣红进容家的大门一步的,可是,这份报告,他看了,那不长的一段文字,字字触目惊心,他……容耀华,一个堂堂正正的大男人,却不能……他全身在颤抖,随着拿起一个茶杯摔在地下。
“容先生,容先生,您冷静点。”
可是,此刻,又有谁能理解他容耀华的心情呢,他一直都在怨大太太……美菱,他的发妻不能给他生儿育女,而现在,他才知道原来问题是出在他自己的身上,而余嫣红肚子里孩子,不是他容耀华的,为什么?为什么?
曾大夫走后,太太和秀禾一直在等老爷吃饭,可只听到仆人说老爷一个人在书房里抽雪茄,她们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坐在客厅里,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老爷终于下楼来,但不跟任何人说一句话,什么也不说,只是站在门前的花坛上看花抽烟。
天黑了,容耀华一动不动站在那儿抽烟,谁也不知道他今天到底抽了多少包烟,他的眉头紧锁着,他好像老了,脸上有了皱纹。他已经不再像他的六弟容耀辉那种正处于风华正茂的年龄,全身焕发着青春的气息,秀禾也不过才十八九岁,她和他的六弟耀辉是那么的要好,不,不,秀禾应该是他容耀华的女人,他的三太太……
远处传来汽车的响声,汽车在容府门前停下,只见嫣红拎了大包小包的东西下车。“尤妈、万吉,快过来拿东西,老爷,我回来了。”
嫣红那声音惊醒了正在思考的容耀华,“把她轰走,不准她再走近容家一步!”老爷把正要去拿行李的万吉叫住,冲着铁门外的嫣红狠狠地喊了一声:“滚!”
“为什么,老爷,老爷看在我们儿子份上……”嫣红被吓着了,佣人们又把她扶上车走了。
第十九章
容耀华和刚刚被吵着的大太太、秀禾、宛晴走进客厅里,那里是那样的安静,宛晴和秀禾不敢坐,容耀华坐在沙发上,点燃一根烟,抽着。大太太坐在他旁边,不知道该说什么,该劝什么。时间就这样一分一秒地过去,容府上上下下从来都没那么的静,平时这里却是那么的热闹,人川流不息,各种规模的聚会、冷餐会不断,人来人往,今天很特别,钟敲了十二点,这似乎提醒了容耀华点什么,“你们,怎么还不去睡,不用在这伴我,宛晴、秀禾,你们去睡吧。”
“那,大伯,我们走了。”宛晴和秀禾也实在是累了、困了,就上楼去了。
“美菱,你也去睡吧,我一个人在这。”耀华望着自己结发的妻子深情地道,他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如此近距离地看着自己的妻子了,她虽然比自己大五岁,却依旧那样端庄秀美。
“不,老爷,我不累,我在这陪您。”
是那个秋天,桔园里结满了桔子,红彤彤的一片,年轻时的他们常常手牵手在桔园散步聊天,也是在这片桔园里,他们相逢,相识,相爱,后来,容耀华娶了她。那年,容耀华从桔园走了,到了城里,他曾对他的妻子说,等到桔子红了的时候,他就会回来,桔子红了时,大太太就在园子等,年年如此。
容耀华在沙发上睡着了,他梦见了他和大太太年轻时在桔园时的情景。
秀禾和宛晴在床上睡不着。
“秀禾姐,你说大伯今儿是怎么了?”
“不知道。”
“秀禾姐,我觉得你和六叔应该永远在一起,你们两个人是如此的相爱,又是那么的般配,你们不要怕,我和沛帆一定会帮助你们的。”宛晴坐了起来,摇了摇秀禾说,“两个相爱的人就应该永远在一起,这才叫‘有情人终成眷属’。我大妈她总有一天一定会理解你们的。”
“宛晴,睡吧,夜深了。”
“秀禾姐,你有没有听说话呢,你别老不搭理我呀,我猜你现在一定在想六叔是吧,我也想沛帆。今天,沛帆又给我写信了,我好高兴,沛帆对我是真心的,一定的。”宛晴脸上带着幸福的笑容,她比秀禾小二岁,这是她的初恋,一个少女初恋时的情怀,她憧憬着自己美好的初恋。
沛帆此时正在上海某大学搞学生运动,他也正因为这被学校除名,被自己的姨送到乡下容家与宛晴相识的。沛帆是个热血青年,他的言语,他的思想都受着新文化的感染,他的思想同样感染了宛晴,宛晴也读了不少的书,有了自己的思想,她很崇拜沛帆并爱上了他,两个年轻的心因此而拼出了火花,他们应该是自由的。
宛晴把秀禾和耀辉的事都告诉了沛帆,他俩决定想办法帮助这对受封建礼教束缚而不能相爱的有情人。耀辉、秀禾本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他们应该在一起,一定要在一起。
秀禾并没有睡意,虽然她已经很累了,她在想着耀辉:“他在做什么呢。”
容耀华醒了,发现自己在沙发上睡了一整夜,大太太也坐在她的旁边睡着了,容耀华想说点什么……看着发妻,只有她才永远在自己的身边,可自己却……容耀华拿起一床被子给她盖了,端详着她。
“老爷。”
“啊,您醒了。”他握着发妻的手道,“今天我们俩去骑马好吗?结婚的时候,我就答应过你要带你去骑马,今天去好吗?”
“嗯,老爷。”大太太好久好久没有听到自己的丈夫如此亲密的对自己说话了,这种对话只是在新婚时才有的。
这是新的一天,容耀辉正在办公室办公,今天有很多的事情要处理,耀辉一直都很忙。
“耀辉,我是来向你道别的,我要去天津上任了。”
“是你呀,大伟,好久不见了。”耀辉见大伟来了,很高兴地招呼道,给他倒了杯茶。“最近好吗,大伟,忙吧。”耀辉就是这样一个人,对上下职员都很有礼,没有一丁点大家公子的纨绔之气,自身又很有才干,所以公司上上下下都对他有很好的口啤,他哥哥因而也很放心把一些重要的业务交给他来打理。
电话响了,“喂,我是容耀辉,大哥,您好,什么事。”
吴大伟品了品茶,环视了一下耀辉的办公室,这办公室布置得很简单,没有过多的装饰,只有那盆素心兰给整间室子带来了生气,大伟看了一眼耀辉,才发现他面带难色,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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