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把瘾就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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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把瘾就死- 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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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没吭声,只是斜眼冷觑她。

“看什么?”“看你好看。”她沉下脸,从墨镜后盯着我。

我忍不住数落她:“你怎么打扮得只‘鸡’似的?”

她扭脸朝旁边的商店的玻璃橱窗照了一眼。

你出门照镜子了么?头上那缕头发用火筷子烫的吧?哪垃圾箱拣的这条黑网眼的连裤袜?再在肩上钉点亮片脖子上挂串玻璃珠子耳朵上挂俩钥匙环你就齐——你去哪儿?”

她扭头就走,我追上去:“你到底想去哪儿呵?”

她不吭声,只是大步向前走。

“站住,那个方向是派出所,你要去投案呵?”我低声下气地劝她:“别生气呀,有什么话咱们回家说。”

“别跟着我——讨厌!”她站住,大声对我说。

一街人都闻声回头,马路对面的两个巡逻的武警也站住往这边瞅,眼神警觉。我大惭,狼狈不堪,她得意地瞟我一眼,傲慢地向前走去。奇書网我一个人回了父母家。我妈妈问我怎么一个人来了?佯作镇定地说杜梅在后边,一会儿就到。

饭都做好了摆上桌,她也没到。家里人问我等不等,我没好气地说不等了,端起就吃。

一顿饭吃完她也没来。我无聊就给潘佑军打了个电话,问他们这阵干什么呢。“我还问你干嘛去了呢?”他说,“至于嘛,不就结个婚么,面都不照了?”我一会儿到他那儿去。又等了半小时,杜梅还没来,我沉不住气了,也没心思去潘佑军家,直接回家。

我一见家里的窗户亮着灯,气就不打一处来。进走廊摸黑寻路时,在一处拐弯提前拐了,一头撞在墙上,脸都搞脏了。

我一脚踢开门进去,杜梅正一个人一边吃桔子一边看电视,床上摊了一片新买的衣物,神态怡然。

“你干嘛去了?”我厉声质问她。

“你不嫌我给你丢人么?我自己逛商场去了。”

“约好了去我家吃饭,你为什么不去?”

“我跟个‘鸡’似的,怎么去你家呀?一想:算了吧,人家那么爱面子,就别让人家脸上下不来了,得装亲热,那多不好。”“你知不知道我最恨什么?最恨女人在大街上跟我耍性子。你嚷嚷一声倒没什么,弄不好我得让人家当流氓抓了。”

她笑了:“那谁让你说我的?我还不高兴呢。”

“我说你不应该呀?”我一步蹦到她面前,指着她鼻子大声道:“你说,你自己说你今天像不像只‘鸡’?”

“那人家都说好看,就你说不好看。”

“谁说好看?谁说即看谁就是‘鸡’。”

“贾玲,我们科女孩儿都说好看。”

“你能听她们的么?女的说女的那能有好么?她们那都是毁你呢,唯恐你不难看。”

“人家才没你那么多坏心眼呢。”

“那就只能是一个答案:审美有问题,集体有问题。”

“别人都不行,就你行,你多行呵。”

“这你还真别不服气,别人就是比不了。再说了,你是为谁看?别人说好看都不行,得我觉得好看。我不觉得好看你不是瞎耽误工夫么?”“依着你,恨不得我穿成柴禾妞儿呢。”“那也不能……”“好好,你别说了,我错了,我错了还不行?”

“光说错了就完了?你,天气死我了。首先你穿得乱七八糟就出了门,我向你指出这一点,你不但不接受批评还冲我厉害……”。“哎,你瞧我今天买的东西。”她站起来走到床边拎起一件衣服。“还给你买了一件夹克呢。”

“别打岔,我还没批评完呢,你坐好……约好去吃饭你在去,让我干等。你也是当兵的人,组织纪律性到哪儿去了?”

我说一句,杜梅点一下头,无比诚恳地望着我:“我错了,全我错了,行了吧?”“知道错了,以后怎么办呢?”

“改。”“唉,”我叹口气站起来,“比带一个团的兵还累——这件夹克多少钱?”杜梅跑了。半夜两点从家里跑了。

白天她说出去办点事一早就走了,快到吃晚饭的时间才回来。我正在和贾玲站在礼堂前说话,她从大门进来,一身灰尘一脸疲惫,看见我贞淡淡地打了个招呼,自己回家了。

我和贾玲又聊了两句,就回了家。

一进门看见她正在发脾气,早晨起来我们都没叠被,还有这几日换下来的脏衣服也没洗,乱扔在屋里。

她一边把脏衣服往地上扔一边嘟嘟嚷嚷地骂:“家都成什么样子了,猪窝似的,早上出去什么样晚上回来还什么样儿,就不知道伸手收拾一下,当少爷当惯了。”

我没理她,坐到一边看晚报。

她蹬了鞋躺在床上伸着腿假寐,重重地喘气。

过了一会儿,我问她晚上吃什么。

“烦着呢,烦着呢,别理我。”她闭着眼睛连珠炮似地说。

“懒得做就去食堂打点吧。”我站起来装饭盒。

“爱打不打,不吃也可以。”

我装好饭盒,拎着饭盒出门,临出门给她一句:“你有什么邪火别冲我发,我又不是你的出气筒。”

说罢扬而去。我到食堂排队打了饭,回来路过礼堂,看见有些家属小孩在那儿一堆一堆说话,(奇。书。网…整。理。提。供)便站住问今晚什么电影。

回到家里,杜梅还躺在床上,灯也没开,外出穿的衣服也没换,袜底都黑了。“起来起来,吃饭,吃完饭看电影。”

我把盛着菜的饭盒摆好,盛了饭拿着筷子在饭桌旁坐下。

她仍不动也不言声。我吃了口饭,道:“绝食呵?”

这时她背过脸哭了,我放下筷子,走到床边看:“怎么啦?”

她埋着头不说话,啜泣声也停了。

“是不是痛经难受呵?”我茫然地问。“那也不能不吃饭。”

“你吃你的去吧,吃死你!”她抱着被子瓮声瓮气恶狠狠地说。“什么话?”我回饭桌坐下继续吃饭。“什么时候吃饭也成罪过了?”

我吃完了,她那份也凉了。我看看墙上的钟,问她:“你去不去看电影?外国片,据说特感人。”

她不理我。我又说:“你不去我去了?去晚没儿了。”

她仍不搭腔,我叨着一支烟站起来:“我走了呵,饭在桌上。”说完又停了会儿,看她毫无反应便开门出去了。

电影是外国片,可毫不感人。小孩在过道上跑来跑去,尖声笑叫,对白听得语焉不详。礼堂里没开空调,坐满了人十分闷热。我坚持到片子放到三分之二时实在坚持不住了,昂然退场。透过放映孔射出的那道粗大的光束,我看到贾玲坐在一排姑娘中全神贯注热泪盈眶。

回到家里,屋内灯火通明,杜梅刚洗过脸披散着头发坐在梳妆镜前搽护肤霜,板着脸,眼中怒气冲冲的。桌上搁的饭菜一口没动。“怎么回来了?不多玩会儿?”

“电影没劲。”“人有劲呀,不是约好一直看电影的么,怎么把人家一个人孤单单甩在那儿了——那多有感觉呀,一起坐在黑暗里看着感人的外国片子……”“你别胡说八道的,我跟谁约好了?”我走到床头坐下拿起半导体找“美国之音”的新闻节目。

“你今天什么时候回来的?你今天上班了么?”

我低着头细调着旋钮。“我跟你说话呢,你听见没有?”

我一仰身端着半导体躺在床上。

“你不理我是不是?行,你就等着瞧吧。”

她一扭身端着水盆出门倒脏水,片刻回来给自己搞了点吃的,边吃边看电视,故意把音量开得吵人。

“你能不能把音量开得小点?还有邻居呢。”

“你不是不理我么?别理我呀。”

“行,那咱就谁也别理谁。”我把半导体贴到耳朵上转身脸朝里。“还他妈丈夫呢,还他妈爱我呢,连狗都不如。”她在一边骂骂咧咧地骂开了,“狗还知道主人唤一声就跑过来呢。”

“你嘴放干净点,你骂谁呐?”

“我就不干净,我就骂你,骂你个聋子,骂你个哑巴。什么东西?在外边跟人家一聊起来就没完,回家跟老婆就没话。不是个东西!心里不定蹩着什么坏呢,想离婚就直说,别不好意思吞吞吐吐的……”我手里的半导体被她一把夺走。她单腿跪在床上,一手按着我,一手指着我居高临下地喝令。

“你理我,你理我!”我一抬胳膊把她掀到一边,起身拣回半导体,对她说:“别碰我呵,小心伤着自个。”

“我就碰你了,看你敢怎么着我。还不让我碰你了,谁打得过谁还不一定呢。”她披头散发张牙舞爪抡着王八拳跪着扑上来。

我一边抵挡,一边下床,警告她:“别来劲呵,给你脸了是不是?”“谁给谁脸呀?给你脸了还差不多。”她追到地上。

我捉住她的两手,恳求她:“别闹了,好好呆会儿不行么?”

“偏闹,就跟你闹!”她手被我捉着,脸直逼到我脸上张嘴就能咬着我。我把她胳膊拧到背后,把她撅起来。

“你说你也打不过我……”

“你放开我,放开我!”她不屈地威胁我,接着叫了一声:“你把我拧疼了。”“我放开你那你别闹了。”

她不吭声,我侧脸一瞧,她哭了,连忙松开手。

“你说的,非把自己弄哭了才算完。”

她站在那儿,眼泪成串地往下掉,一声没有。弯着嘴像一钩下弦月,伤心死了。“行了,行了,自己闹的还哭什么?”我摘下铁丝上晾的一条手巾递给她,“擦擦泪。”

她垂着手不接,我就亲自替她揩泪。她一把打掉毛巾,扭过身冲墙站着。“我这可是仁至义尽了,你别不识好歹。自己没事吮事还有理了?”我看她一眼,她泪如泉涌。

过了一会儿,我又看她一眼,她不哭了,站在那儿用手抠墙皮。“你打算在那儿站一晚上呵?犯什么倔呀?你倔给谁看?你不睡我可睡了。”

我打了个哈欠,见她还是不动,就真脱衣服钻进被窝,一边说:“真舒服呀,还是被窝里舒服。就有人那么傻,喜欢站着也没人罚她站。”说完,我闭上眼睛蜷缩在被窝里。

再睁眼,她在擦脸擤鼻涕,接着就是换衣服换鞋。我蹭地从被窝赤条条站起来,一步跳下床去直扑房门,她也撒腿往门口跑。我先她一步按住门把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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