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编皱着眉头,问:“所以你就向我请求重新采访,对吗?”
丹明期待着望着总编,说:“请您给我一段时间,我要以记者的责任感和使命感调查采访这件事!”
总编摇摇头,说:“丹明,我可以明确地告诉你,你的想法不能成立,我不能批准你这次所谓的特殊的采访!你现在要做的事情就是以最快的速度把市旅游局那份传真过来的关于碧海旅行社员工殴打海南游客的事实经过和处理决定整理出来,给碧海旅行社曝光!”
丹明着急而激动地说:“总编,我认为市旅游局那份传真中列举的事实不是真正的事实,这一点我有怀疑,所以我们不能给碧海旅行社曝光,我们晚报是全市发行量最大的报纸,碧海旅行社是民营企业,一旦曝光失实,将会给碧海旅行社带来难以消除的负面影响!”
总编深为丹明的执拗感到奇怪,批评道:“丹明,你在我的印象中一直是一个勤奋、听话的好记者,但在给碧海旅行社曝光这件事上你却缺乏一名记者应有的新闻敏感性,让我很是失望!”
总编的责备并没有使丹明改变主意,他继续恳求说:“总编,不是我没有新闻敏感性,我个人也非常气愤殴打外地游客的行为,但正因为我是记者,所有我更要去伪存真,拨开迷雾,把真正的事实刊登在报纸上,让全市读者了解事情的真相。我要对新闻工作负责,是对碧海旅行社负责,是对我们报社负责,更是对全市读者负责!”
总编真的有些不高兴了,提高嗓音说:“丹明,你一连串的‘负责’说得慷慨激昂,难道我作为总编就不是对所有应该负责的人负责吗?市旅游局给我们的材料上不是清清楚楚地列举了碧海旅行社的错误事实吗?你不是没有证据证明碧海旅行社是无辜的吗?我把这篇曝光的稿子交给你处理是对你的信任。对了,我记得上次你就对我说碧海旅行社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当时我曾经提醒过你,不能感情用事,更不能因私废公。现在看,你明显地站在了那个女总经理一边,这是什么?这是错误!”
丹明辩解说:“总编,在这件事上,我是站在了碧海旅行社一边,因为我相信碧海旅行社不会作出伤害游客的事情来,出了事也是另有原因。作为记者,我要让事实大白于天下,让那只幕后黑手暴露在阳光下。但我向您保证,这里面没有任何私情!”
总编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沉下脸,说:“丹明,你政治上太不成熟了,这将阻碍你进步的!”
丹明坚定地说:“我现在只想把事情的真相调查清楚,别的什么也不想!”
总编以极大的耐心对丹明说:“丹明,作为你的长者,我有责任劝你一句,你一意孤行是要吃亏的,不能没有原则地去做事情。”
丹明索性也向总编敞开了心扉,说:“我知道什么原则应该坚持,什么原则不应该坚持。上次我写过一篇宏海贸易公司总经理曾晖在办公室里侮辱少女的稿件,由于不便言说的原因您没有签发,我没有找您交换任何意见,因为我知道您也是迫于某种压力。而今天这件事不仅关系到我们报社将来的声誉更关系到一个私营旅行社生死存亡的重大问题,因此我必须把事情调查清楚,还碧海旅行社以公道,同时也让我自己的良心得到安宁,这件事并非没有疑点啊!总编,请您理解我、支持我,这是我的心声!”
丹明的固执终于惹恼了总编,他嗓音硬邦邦地对丹明说:“我没有时间和你争辩,也没有必要和你争辩,总之你必须完成我交给你的工作。就这样了,你去工作吧!”
丹明有些很不甘心但又无可奈何地走出总编室,回到了记者部,坐在办公桌前呆呆地出神。他在心里说:“凤瑶肯定是被冤枉了,这里面肯定大有文章。我仍然爱着凤瑶,我不能让她忍受屈辱,不能让她的事业受挫。要想推翻市旅游局的结论重新调查事情的真相绝对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但我愿意为她付出一切,我不图她的感激和回报,是爱让我这样去做,是爱给了我勇气!我想到哪儿去了,即使我和凤瑶毫无关系我也要把事情的真相展现在读者面前!”
“丹明,电话!”一名记者喊道。
丹明答应一声,走到电话机旁拿起听筒,说:“你好,我是丹明,请问您是谁……贾红?”
自从那天在沙滩上分手后,贾红一直没有打电话给丹明,丹明以为她不愿意同自己交往了,没想到今天她打来了电话,语气还是那样俏皮:“丹明,我预感你在办公室里,哈哈,你果然在!”
丹明皱了皱眉头,说:“贾红,你有什么事情吗?如果没有事,我就挂电话了,我有重要的事情要去做。”
贾红的声音里透着委屈:“丹明,你太绝情了,难道我一点也不值得你爱吗?那个离异的女总经理就那么值得你为她痛苦、为她思念吗?她现在可是声名远播了,她的旅行社强行向外地游客收取费用还把人家给打伤了。听说市旅游局让她停业整顿了,让我说应该吊销她的营业执照……”
丹明打断她的话,说:“贾红,请你不要以幸灾乐祸的口气谈论这件事。她现在的确是被市旅游局处罚了,但我相信这不是她的错,因为她是个非常善良、非常喜欢自己事业的女人,她绝对不会让手下的员工强行向游客收取费用、打伤游客的!贾红,我可以告诉你,这一点我坚信不疑,而且我正准备着手调查这件事!”
贾红揶揄地问:“为了虚无缥缈的感情吗?”
丹明坚定地说:“不,为了正义、为了记者的职责!”
贾红说:“我承认你说的理由,但我感觉你心里还有另外一种理由:你爱她,你要为她解脱苦恼。丹明,你不要反驳我的话,我是女人,我身上的每一个器官都能感受到你对她的爱。我嫉妒她!”
丹明不想听贾红关于爱的论述了,说:“贾红,你是个好女孩,你待人很真诚,可是感情是复杂而微妙的,还是那句话,我们不会走到一起的,谢谢你对我的信任。”
贾红真诚地说:“丹明,爱是不能用谢谢这两个字来替代的,如果能这样,我情愿说上八万遍、十万遍,何况爱不仅仅是对一个人的信任!其实你是一个非常懂得爱的人,所以尽管上次我们在海边……我忍不住不给你打电话,我只想听听你的声音……”
丹明劝慰地说:“贾红,也许过一段时间你就会理解我了,爱是现实的。”
贾红不服气地说:“那你和她的爱就是现实的吗?你说话呀,丹明,你对她的爱是现实的,可她对待你的爱呢?她对待你的爱就如同你对待我的爱。我和你都是爱的弃儿!”
“贾红,请原谅我,我无法从她的身影中走出来,正像你说得那样,我爱她!”
“你爱她是你的权利,我爱你是我的权利……”
“我怎样才能说服你呢?”
“我需要你的说服吗?你说服不了我,没有人能够说服我……”
“贾红……贾红……”
贾红挂断了电话,丹明拿着听筒苦笑起来。
都夜里十一点钟了,苏江礼还没有回家,他在办公室里和曾晖谈话。
苏江礼仰躺在老板椅上,对曾晖说:“曾晖,我问你一件事。”
曾晖吸着烟,说:“您说吧,舅舅,就怕您的问题我回答不上来。”
苏江礼说:“我要问的这个问题并不难。我这人在你心目中究竟怎么样?”
曾晖不知道舅舅这句话的含义,望了望苏江礼的脸色,小心地说:“舅舅,这……这我不知道。”
苏江礼笑了笑,说:“我相信你说的是真话,不要说你,就连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究竟怎么样。这几天我常这样想:我什么不好好活着享受爱情的魔力呢?我为什么要做贩卖毒品的生意呢?我为什么要欺骗我爱的人呢?我想了很多次,但每一次都没有答案,其实是应该有答案的,但我没有找到。这就是我的悲哀啊,悲哀,你懂吗?”
曾晖走到苏江礼面前,宽慰地说:“舅舅,您想的太多了吧?”
苏江礼瞥了曾晖一眼,摇摇头,一副曾经沧海难为水的样子,说:“你说错了,不是我想得太多了,而是想的太少了……我没有办法改变自己,只好把命运交给上苍了……”
曾晖却没心没肺地说:“舅舅,人这辈子就是那么回事,怎么都是活,怎么活都不亏,我只想赚钱,别的想也没有用。您说对不?”
苏江礼不想和这个肚子里没有多少墨水的外甥探讨人生的哲理了,他坐直身子,对曾晖说:“你说得有道理,其实我这句话等于没说。算了,说这些干什么?晚报那个记者想调查发生在保龄球馆的那件事,你想办法让他知难而退,不然万一事情露了馅,齐凤瑶这只美丽的小鸟就得飞了,我的目的也就达不到了!”
曾晖鼻子里轻轻哼了一声,满不在意地说:“舅舅,您怎么在乎他呀?咱们把事情做得天衣无缝,他能查出什么来?”
苏江礼对曾晖说了一句富有哲理的话:“曾晖,记住舅舅的话,最好不要小看任何人。”
曾晖眼里闪过一道阴冷的光,咬着牙说:“舅舅,我会让那小子什么也查不着的!”
丹明的调查遇到了麻烦。他最先去的是事件的发生地——“金人”保龄球馆。其时,两名女服务员正在值班。丹明走过来,对她们说:“两位小姐,你们好,我是晚报的记者,我来向你们调查一件事情。前天上午,一名海南来的游客在这里被人打伤了,你们当时在现场吗?”
一名女服务员脸上飘漾着职业性的笑容,轻声对丹明说:“对不起,记者先生,我们那天不当班,这里发生过什么情况根本不知道。”
丹明问道:“那么那天是谁当班呢?你们能告诉我吗?”
另一名女服务员冷淡地说:“我们是新来的,和这里的人还不熟悉,不知道她们叫什么名字。对不起,先生,如果您不打保龄球的话请不要打扰我们的工作。谢谢合作。”
丹明不相信地说:“你们说的是真话吗?请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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