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凤瑶把目光移到苏江礼那张写满了疑惑的长脸上,说:“所以我说‘我们走吧’,难道表达一种情感非要表现在脸上吗?”
苏江礼恍然大悟地笑起来,说:“凤瑶,你让我吃了一惊,看我怎么罚你!”
齐凤瑶也笑起来,问:“怎么罚我啊?”
“罚你对我说一整天爱我。”
“不,才不呢!”
“小傻瓜,我说罚你你还当真了?你只要说一句爱我我就满足了。现在能说给我听吗?”
齐凤瑶娇羞地把身子靠在了苏江礼的身上。
翌日下午,曾晖拿着一张报纸走进了“天伦大酒店”苏妻住的房间内。其时,苏妻正在临窗远眺。
见曾晖走进来,苏妻先是从坤包里摸出一沓钞票扔给曾晖,然后坐在椅子上,问:“你又给我带来什么消息了?是坏消息还是好消息?”
曾晖把报纸递到苏妻手上,说:“您自己看吧。”
苏妻接过报纸,刚扫了几眼,就“霍”地站了起来:“怎么?他登报声名和我离婚?好,好啊,他终于迈出这一步了。他输了……哈哈,他输了,不过他不是为我而输的,他是为那个齐凤瑶而输的!”
曾晖稀里糊涂地问:“舅母,您说我舅舅什么输了?”
苏妻在房间里来回踱着步子,话语里分明有一种烦躁:“你不要问了,你不知道这里面的含义。他输了,我就赢了吗?我也没赢啊,我输的是什么我最清楚,最清楚!曾晖,你走吧,走吧,这里不需要你!对了,从现在起,你不要再叫我舅母了!”
曾晖摸了摸已经揣在衣袋里的钞票,见好就收地说:“好,好,我走。我本来没什么事情,就是想把这张报纸送给您的……”
曾晖走了,苏妻神色暗淡地重新走到窗前,再次向远处眺望着。远处的景致模模糊糊的,俨若笼罩在一片水雾中。她知道自己流泪了。
她朦朦胧胧地看到,不远处一座高楼下似乎围了一大群人。
高楼下确实围了一大群人。戴着长舌帽和墨镜、正在街上闲逛的马三儿挤进人群,见一个身穿家政公司工作服的三十多岁的女人仰面朝天躺在地上,昏迷不醒。他惊呆了——这个女人竟然是他熟悉的那个老家的寡妇!
“白菊?白菊,白菊——”马三儿扑过去,一把抱起黄白菊,大声呼喊着:“白菊,你怎么在这里?”喊完,他见黄白菊双眼依然紧紧闭着,抬起头来问围观的人:“谁能告诉我,她怎么躺在这里?”
一个老太太问马三儿:“她是你什么人哪?”
马三儿眼里含着泪水,说:“她是我的一个亲戚。你们快告诉我啊!”
老太太叹了口气,同情地望着黄白菊,说:“这还用问吗,她是家政公司的,肯定是在干活时从楼上摔下来的。”
一个小伙子马上接口说:“对,她是从三楼上摔下来的,我亲眼看见的。哥们儿,你是她的亲戚,那就赶快送她去医院吧,晚了说不定会出什么事呢!”
马三儿醒悟了似地把黄白菊抱上了一辆出租车。
在出租车赶往医院的途中,马三儿一边不断地亲吻着黄白菊一边嗓音哽咽地说:“白菊,你怎么到永平市来了?我做梦都没想到你会到这里来干家政。白菊,你醒醒,我是马三儿啊……白菊,白菊……”
·15·
第十五章
晚上的时候,黄白菊苏醒后,马上认出来守在自己床边的那个眼里含满泪水的男人是谁了。她喃喃地说:“马三儿?马三儿,我们……不是……做梦吧?”
马三儿脸上浮现出了舒心的笑容,他把黄白菊消瘦、发凉的手捧到自己胸前,说:“不是做梦,是真的。你摔倒在大街上,我赶上了,就……这都是老天爷给我马三儿安排下的缘分,我还以为今生今世再也见不着你了呢……”
黄白菊蜡黄的脸上也露出了淡淡的笑容,说:“马三儿,我也是,我也没有想到咱俩还能见面。”
马三儿望着黄白菊的脸,问:“你怎么到永平市来了?”
黄白菊边端详马三儿边说:“自从你杀死了那个局长被警察抓走后,我发誓这辈子再也不嫁人了,可在家里呆着坐吃山空,我就到永平市打工来了,没想到手脚不利索出了事。”
马三儿在黄白菊的手背上重重吻了一下,温柔地说:“白菊,你是个好女人,也是个可怜的女人,我这辈子没喜欢过别的女人,就喜欢你,你拿我马三儿当大老爷们儿看,我这辈子感激你,下辈子还感激你!”
黄白菊闭上眼睛,叹了一声气,说:“马三儿,其实你是一个挺好的人,就是被那个局长逼的,可是他再欺负咱们,你也不该杀他啊,法律是不能饶过你的。你越狱后,警察找过我,让我一有你的消息就通知他们。马三儿,你救了我,我也不说什么感激的话了,你答应我一件事吧。”
马三儿慢慢摇了摇头,说:“白菊,我知道你要我做什么,可是你想过没有,即使我投案自首了又能怎么样呢?你刚才说过了,法律是不会饶过一个杀人犯而且又是越狱杀人犯的。我知道警察正在通缉我,我随时得走那条路,也许就在今天晚上,也许明天,我做好了准备。在我心目中,你就是我的女人,我的老婆,有你在我心里,我没白做一回男人。你安心养伤吧,我不会连累你的。”
黄白菊慢慢睁开了眼睛,忧伤地说:“马三儿,这不是连累不连累的事情,你走的不是正道,我不能眼看着自己喜欢的男人往绝路上走啊。我就知道劝不动你,你会不听我的话……”大颗大颗的泪珠顺着黄白菊的脸颊滚淌下来。
马三儿强忍住泪水,说:“白菊,你要是让我做别的事情我连不字都不会说的,这件事你就不要多想了,等你养好了伤,找一个好点儿的工作,咱凭力气吃饭心里踏实,再找一个能疼你、照顾你的男人安安稳稳过下半辈子。听我的话,啊?”
黄白菊声音不高但很坚定地说:“马三儿,我不想找男人了,真的不想了,除了你,我……”
马三儿打断黄白菊的话,说:“别说孩子话了,一个男人不能没有女人,一个女人也不能没有男人,你心里惦着我我就高兴了,你为我一个杀人犯守一辈子不值得。不过我对你说句心里话,别看我现在落到这种地步,但杀死那个王八蛋局长我一点儿都不后悔,他欺负你、糟蹋你,他这种人活在世上祸害人,我就不答应!”
黄白菊痛苦地说:“可是你这样做毁了你也毁了我呀……”
马三儿咬了咬牙,说:“那有什么办法,他大小是个当官儿的,我明里能斗得过他吗?”
黄白菊颤抖着声音问马三儿:“你知道吗,你出事以后,我为你哭了多少天、流了多少泪、揪了多少心吗?”
马三儿点点头,说:“知道,这些我都知道……”
黄白菊却反驳他说:“你不知道,你什么都不知道,你不知道一个女人想的是什么!”
马三儿急切地辩解说:“白菊,不管怎么说,我是爱你的,我说过这辈子爱你,下辈子还爱你!”
黄白菊的脸上现出了一丝苦笑,说:“下辈子?人们都‘下辈子下辈子’地说,可下辈子是什么样子谁能知道呢?马三儿,今天能够遇见你,我高兴,也痛苦,你对我简直就是一种折磨,一种比杀了我还要可怕的折磨啊。我一直都在深深地责怪着自己,是我让你走上了这条不归路,如果你不认识我,就不会喜欢上我,就不会为我去杀人了。我是一个最该谴责的女人。马三儿,你恨我吧!”
马三儿用一种轻松的口吻对黄白菊说:“我杀人不仅仅是为了你,也是为了我自己的尊严,那小子侮辱你就是侮辱我。我知道我选择的方式不对,但对于我来讲那却是最好的方式!我不怨你,更不恨你!”
黄白菊艰难地吐出了一句话:“可是你得为他去偿命啊!”
马三儿冷笑了一声,说:“我现在什么都……”
马三儿刚说到这里,病房外突然响起了一个男人的叫喊声:“抓住他——抓住他,他在这里哪——”
马三儿的身子一激灵,猛然从腰中拔出手枪,对准了房门,只要警察一闯进来他就开枪!
但是,病房外只是嘈乱着,并没有人闯进来。
“小偷跑下楼了,快去报警啊!”走廊里,那个男声又喊了起来。几分钟后,病房外恢复了平静。马三儿长出一口气,收起了枪。
黄白菊像看到了一件非常可怕的事情一样,惊恐地望着马三儿,说:“啊?马三儿,你……你有枪?你怎么会有……有枪呢?”
马三儿走到黄白菊身边,安慰她说:“没事的,你安心养病吧,跟你没关系的事情少操心。啊?”
黄白菊急得流出了眼泪,说:“马三儿,你说的什么话呀?你的事情怎么和我没有关系呢?你……你快告诉我,枪是哪里来的?快说,快说呀!”
马三儿拍拍掖到腰间的手枪,说:“你别急,我告诉你不就行了,枪是我从一个朋友那里拿来的。”
黄白菊紧盯着马三儿,眼里闪动着哀求的光,说:“你……你太可怕了。你把枪还给人家吧,你已经杀过人了,不能再闯祸了,你心里要是真有我就听我一次话,把枪还给他!”
马三儿摇摇头,说:“白菊,你心肠好,怕我再出事,怕我用枪再杀人,可是你想过没有,要是没有这东西,我……都到这时候了,我不可能把枪还回去了,不过我向你保证,我绝对不用它杀好人!”
黄白菊挣扎着坐起身,一把抱住马三儿的胳膊,声嘶力竭般的说:“不,马三儿,你答应我什么人也不要再杀了,不要开枪,不管到什么时候都不能开枪!你答应我我就在医院里养病,你不答应我我就真地跳楼去死!”
马三儿抚摸着黄白菊的头发,说:“白菊,你……你……好吧,只要你安心养伤,我答应你不开枪。”
黄白菊依然不错眼珠地望着马三儿,说:“那你得给我发一个重誓,无论到什么时候都不反悔。你快发誓啊!”
马三儿站直身子,一本正经地说:“我向我最爱的女人发誓,不论到什么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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