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徐一凡的直属属下,他们谁还有不明白徐一凡现在处境的。禁卫军是成军了。一切看起来还算正常。可是当真称得上内外交逼,朝廷那边有将徐一凡调回去的呼声,而在朝鲜,荣禄也憋着尽快夺权。禁卫军九千人给徐一凡平地抠饼的建设成军起来,这就是好大的资本!虽然才把袁世凯压服,可是又硬生生的下了荣禄面子,下次说不定就是他亲自出马!作为慈禧的直接代表,满洲亲贵出身的荣禄,他要亲自过来。那可就和袁世凯过来不一样了!
这份基业怎么维持,看徐一凡怎么脱身,想想都是替他为难的事情。
不过徐一凡一向很沉得住气儿,到目前为止,都是见招拆招。一点没有韬晦示弱,拼命也要干一番大事业的意思!跟着这位铁条一般坚韧的头儿,想想也是很提气儿的事情。就连嘲笑一切的楚万里,几乎都没有怀疑过徐一凡一定会带他们走出困境。
只是到底如何走出,谁都是心里无底。
徐一凡接过电报。匆匆拆开,一目十行的看完。又仔细看了一遍。
李鸿章果然如他所料,还是出手了。他这个借力打力,还是派上了用场。绝处时候,只要荣禄不继续来捣乱,他又给自己争取了半年时间!
可是这半年,就够了么?甲午,如果历史还大致在原来轨迹的话。那场战事,可是要到明年的七月份啊……还有整整一年的时间啊。自己,挺得过去么?
可是既然已经走在这条路上。就没有后退的余!
他不动声色,将电报稿子收回了袖子。摆摆手示意溥仰退下去。可溥仰还是站在那儿,有点为难的揉了揉鼻子。
“大人……”
徐一凡转身,看着溥仰有点儿奇怪。拿溥仰当侍卫长,一个就是为了安旗人的心。你看老子都敢用旗人来保卫自己安全,你们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另外一个就是有点私心了。这混混儿,只要一个不对,就可以狠狠收拾一下,就当报仇。
他以为溥仰是撑不了多久,迟早灰溜溜的滚蛋。让他大跌眼镜的是,溥仰这家伙还真有一股狠劲儿,居然硬撑下来了!现在也越来越有一个军人样子。初见时候那个破衣烂衫混不吝的混混模样儿,早就不见了踪影。他也就懒得收拾他了。这家伙一向还算恭谨,今儿又有什么事情?是不是看老子不妙,想脚底抹油了?早走早好。省心!
他冰冷的目光投向溥仰,溥仰站直了身子,有点结巴的道:“大人,属下在京城里面还有点门路,旗人哥们儿也多,黄带子红带子很有不少。随随便便也能拉上一个王爷说话,现在咱们禁卫军的事情,属下能不能尽一点儿气力?”
徐一凡一笑,不以为意的挥挥手。他谁力道都可以借。就是不想沾旗人的边儿。到了后来,他和满人亲贵的矛盾。只会不可化解。现在的立场,可要站稳!
不过溥仰对禁卫军居然这么有归属感,倒也算难得呢。
看徐一凡不以为意的样子,溥仰有点儿发急,声音也大了一点儿:“大人!属下还有一个姐姐,是老佛爷最疼爱的!她说的话,十句有八句老佛爷能听。属下能写信过去,拜托属下姐姐!”
楚万里耳朵顿时支愣了起来,大八卦啊!溥仰这小子还有一个这么神气的姐姐?长得怎么样?一下子,这家伙眼镜就变得炯炯有神了。
徐一凡也微微有点讶异,不过也没当一回事情。一个旗人女子,能有什么大不了的?只是淡淡道:“好好当你的侍卫长吧,这事儿,由不得你说话。”
溥仰脸都涨红了:“大人,让属下出把子气力吧!禁卫军成军了,属下才觉着自己像在做事情。我姐姐真能帮上忙,大人来朝鲜,调咱们宗室子弟随军,听说都有姐姐进言的份儿。咱们攒这支禁卫军不容易,姐姐一旦明白,就能帮忙!”
嗯?徐一凡挑起了眉毛。旗人宗室,还能有这么一个有影响力的女子?也不知道是真是假,这些满洲姑奶奶,哪个是有见识的?旗人女子基本都不大读书,还能在背后参与他徐一凡的命运?笑话!
他用力摆手,溥仰不敢再说,躬身退了下去。而徐一凡却是仰首向天,心中默默自语。
“半年……半年……有半年时间。就会有无数变化,你们就制不住我!你们错就错在,给了我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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咣当一声,荣禄狠狠砸碎了一个茶杯。似乎还不解气,又推倒了一个插瓶。满都是瓷器的渣子。钦差宣慰大臣公署的随员们垂手落肩的站在一旁,大气儿都不敢出。
袁世凯报信才传回来,顿时就让荣禄跳了起来。
这徐一凡,实在是太跋扈嚣张了!也不想想,这大清到底是什么人的天下!袁世凯带着电谕过去。居然还压不服他。徐一凡成军平壤,所作所为无一不出格。但是朝廷那里,对于禁卫军撤出朝鲜事情,声音又淡了下来。去电国内打听,居然是李鸿章担心他荣禄带着禁卫军回直隶,夺了他北洋的权力!
他狂怒的拍着桌子。连个徐一凡都收拾不下来,老佛爷把他从西安将军任上挑回来,还不是想看看他能不能办下来这个差使?徐一凡继续这么肆无忌惮下去,自己前程,在老佛爷眼中的形象。那就是一片灰暗了!
朝廷内部权力博弈僵在那儿,老佛爷为了平衡朝局,不好多说话儿。就看着他荣禄,能不能将徐一凡拾掇下来了!
越想荣禄身子越抖,种种桩桩的念头交织在一块儿。让他终于咆哮着跳了起来:“都给老子收拾准备去!老子要亲去平壤,看徐一凡还敢怎么蹦达!”
几个从北京带来的随员立即答应一声。转身就出去收拾,准备钦差出行仪仗。几个原来交涉委员的随员没动。互相看了一眼,一个戴着水晶顶子的随员大着胆子回了一句:“大人……这汉城,咱们就不管了?”
“谁说不管!收拾了徐一凡,老子带禁卫军回汉城!”荣禄的火气顿时撒向了那个没长眼睛的家伙。口水喷得老远。
那随员吓得浑身发抖,还是在强撑着尽责。这些人都是在朝鲜办了十几年的交涉了,这里情况消息,可比这位来镀金的钦差大臣了解得多。
“大人……属下该死!只是最近日本在汉城公使馆的人总是来来去去,日本浪人在汉城的活动也加剧了。更有传言,甲申时候从朝鲜逃走的开化党逆贼金玉均已经潜回了汉城……庆军已经调离了汉城。大人虎驾再离开,属下怕……属下怕……”
荣禄冷静了一点儿,这随员敢当着他的盛怒斗胆回报这个消息,可信度当然不小。朝鲜的事情他虽然不大上心思,整天憋着收拾徐一凡,可这并不代表他是草包。难道汉城还会再来一次甲申之变?
转眼他就想通,老佛爷挑他来宣慰朝鲜,不是来扶危定难的。是来收拾限制这个徐一凡的!禁卫军没建设成军,治徐一凡一个玩视差使的罪名拉倒。禁卫军万一给这个家伙练起来了。这兵权,可一定要掌握在旗人手中!满人基业。可比一个小小朝鲜重要得多!老佛爷最为看重,不也是这个?
就算朝鲜有什么变乱,反正天塌下来有北洋顶着。日本矮子甲申失败了,这次估计也讨不了什么好。北洋水师的大兵船在门口逼着呢!
退一万步说,就算朝鲜丢了,和禁卫军这个本来是满人武力的兵权旁落。比起来,到底是孰轻孰重?就是他荣大人的前程,也比一个小朝鲜重要得多哇!
想到这里,荣禄心中大定,重重的哼了一声:“扬汤止沸,怎么比得上釜底抽薪?我去带禁卫军回来还镇汉城,不比自己孤家寡人守在这儿强?一举两得的事情么!去个半个月一个月,天就塌下来啦?昏话!你们在这儿守着。有什么消息随时给我回报就是,三天之后,我就出发!”
说罢就重重跺脚出去,这点火气,还要找人发泄呢!
几个随员躬身站班送荣禄离开,抬头就是面面相觑。这里的变故,他们报告给过袁世凯,袁世凯满心思的想去夺徐一凡兵权。敷衍两句就走了,这次壮着胆子汇报给荣禄。又挨了一顿教训。
刚才站出来那个随员叹了口气:“爹死娘嫁人,各人顾各人。咱们尽力了,大人老爷们心思不在这儿,咱们有什么办法?老天爷保佑,不要在这个时候儿出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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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为平衡朝鲜势力的重要一方,清廷的各种势力,在朝鲜上下纠结不休,暗流汹涌的时候儿。足以影响朝鲜未来的另一方势力,同样在紧锣密鼓的进行着他们的盘算。
风云似乎就在小小朝鲜上空汇集。越来越密,越来越急。
在朝鲜平壤附近的内源洞村子里,到了黑夜里面,狗往往叫得又凶又急。没个停歇时候。在这些狗狂吠的时候儿,总有一些人影,鬼鬼祟祟的穿入这个村子当中。朝鲜村民们被狗叫声吵醒,却没有一个人敢开门,都翻身强迫自己继续睡。
世道要开始乱了啊。
这一夜同样有几个人影进了村子,到了生驹住的院子门口轻轻敲门。门吱呀一声打开,油灯照过来。又是几个朝鲜货郎打扮的人物。只是脸上胡子又深又乱,肤色黑黑,容色坚韧。一看就是整日常年在外奔走的人物。
油灯光芒一闪,几个人就进了院子。悄没声的走进了堂屋,帘子一掀。就看见里面满满当当都是人。或坐或站,一个个都眼睛熬得红红的。桌上上。堆都是各种式样,新旧不等的武器。有六轮手枪,有单发手枪,有老式洋枪,还有一把把的武士刀,都被擦得铮亮。地上滚来滚去,都是各种口径的子弹,几人围着油灯又急又快的在商议着什么。生驹和武田都在其中,听到门响,看到来人进来,看了一眼就掉过头去。
来人去恭谨的排成一排。向他们鞠躬行礼:“生驹君,武田君!”
啪的一声,却是武田跳过来给了带头的一个耳光。打得他身子一晃,武田还不罢休,一路噼里啪啦的打过去,低声吼道:“我们现在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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