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面埋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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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面埋伏- 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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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维民呆呆地坐了一阵子,不知为什么,一种隐隐约约的担心,让他又到武器库查看了一番。

自从到古城监狱任侦查员以来,监狱武器库就一直由罗维民保管。近些年来,罗维民曾给领导谈过几次,要求监狱另找一个人来保管武器。在一个监狱里,作武器库的保管员,实在让人太焦心太劳累太伤神了。一个武器库,几百件各种各样的武器,足可以武装起一个加强营!尤其是武器库里的一些高性能的先进武器,别说丢上十支八支,三支五支,即便丢上一支,若是放到一个凶险的犯人手中,就足以把整个监狱闹得天翻地覆!

所以罗维民常常会在深更半夜,睡着睡着便一个激灵就坐了起来,或者动不动就像吓了一跳似的被惊醒了。罗维民有时候甚至特别相信一种感应,比如当他在半夜里突然被莫名其妙地惊醒时,常常会产生出武器库被盗或者正有人对武器库图谋不轨的感觉。而且这种感觉会越来越强烈,越来越清晰,于是他常常会毫不犹豫地穿好衣服,惟有到了武器库,看到并没有任何动静时,这种所谓的感应才会消失。尽管这种莫名其妙的感应一次次都被最终证实为子虚乌有,但当第二次再次出现这种感应时,罗维民还是会毫不犹豫地爬起来赶到武器库查看……

实在是太累,太操心了,这么多年了,也真该替换替换,好好让脑子和神经清静清静松弛松弛了。

武器库静悄悄地在秋风中耸立着,显得安稳而又平静。一切正常。库房外一切如旧,库房内三道铁门严严实实。他微微地松了口气,看来这里并没有什么可担心的。

站在安全清静的武器库一旁,心里却仍然是空荡荡的。无边无际的脑海里,依旧没有一处踏实的地方。罗维民看看表,刚过9点。回家吗?家里没电话,万一有个事情,还得再到外面来打。要不就再回办公室吧,静下心来,考虑考虑是不是应该先写一个有关王国炎问题的书面报告?

书面报告应该怎么写呢?也就是说,你写什么?

“只要有证据,该怎么办就怎么办……”罗维民耳旁突然又想起了三大队教导员傅业高的话。是啊,你对王国炎怀疑来怀疑去,截至目前为止,作为一个侦查员,你究竟找到了哪些可以真正作为证据的证据?就凭王国炎那些并没有落实的疯疯癫癫的胡话吗?就凭11中队那些犯人的没有记录也不可能记录下来的情况反映吗?就凭你悄悄拿出来的王国炎的那本日记吗?就凭你的那些朦朦胧胧的分析和判断吗?说真的,又有哪一个能真正成为有力的证据?能成为可以正式写进书面报告里的站得住脚的证据?

没有,真的没有。想起来处处有问题,但当你真正来做时,却好像什么也没有发现,一切的一切都只是空的,都只是你的凭空幻想。

不知不觉地又来到了五中队监舍门口。连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会绕到这儿来。

守门的看了看罗维民,问他是不是想进去?罗维民不由自主地点点头。

门开了,罗维民走了进去。值班的分队长不在谈话室。谈话室的门锁着。

他问值班室的一个狱警:“王国炎在哪个禁闭室?”

狱警说:“就在后面不远,你想去看看?你要想去我陪你去。”

罗维民一边走,一边问:

“王国炎今天表现怎么样?”

“就那样,一有了人,就乱喊乱叫,大吵大闹。一没人了就悄悄的谁也不知道在干什么。”

这个狱警见离门口值班室远了,便压低嗓门说:“罗科员,你的事我都听说了,中队长刚才还训朱志成他们几个来着。中队长说了,要是出了什么问题,那咱们大家都得吃不了兜着走 ㄈ如在王国炎身上,万一捅出个什么漏子来,今年还是评不上先进中队,年终奖就谁也别想得〃说到这儿,这个狱警又四下看了看说:“在我们中队,其实大伙都对这个程队长有点看不惯。连我们指导员都说了,王国炎身上的问题大了。大家也都清楚,就是程队长护着他。罗科员,其实你今天晚上不来,我明天说不定也会找你的。这会儿我给你实话实说,王国炎根本就不是真疯。前几天还好好的,哪能一下子就疯了?”

在昏昏的灯光下,罗维民的视线突然被一件东西一下子吸引了过去。

在鼾声大作的王国炎的枕头下面,分明地露出了两样东西:一本书和一个笔记本!

“前几天还好好的?”罗维民问,“不是说在11中队的时候就有点疯疯癫癫的?”

“那是程贵华队长的说法,别人也就跟着那么说。要是在11中队就疯疯癫癫的,你想想怎么还会给他一下子减了那么多的刑?”说到这儿,狱警再一次压低嗓门说:“罗科员,这可是我亲眼看见的。就在前几天,大概是5号下午吧,王国炎还写过一封信,这封信发出去的第二天,王国炎就开始发疯了。”

“……哦,”罗维民一怔,“给谁写的信?”

“听他们说,是王国炎给他老婆写的信?”

“你们中队都有谁看过这封信?”罗维民追问道。在监狱里,以防意外,服刑犯人的信一般都得让监管人员过目的。

“他们说了,好像是让中队长程贵华看了的。”似乎事关重大,狱警有些含糊地说。

王国炎被关在4号禁闭室。

值班看守悄悄地说,这小子睡着了,闹腾了一整天。可别再把他吵醒了,要不然今天晚上可就不知闹到什么时候了。

“唉呀,你就别提了。”值班看守皱着眉头,显得痛苦不堪地说,“一整天的闹,其实晚上也一样,只要一睁眼,就没完没了地折腾,闹得你别想有一会儿安稳的时候。要让我说,这小子肯定是疯了,要不哪来这么大的劲?赶紧把这小子弄走吧,像这号犯人,都疯成这样了,还关什么禁闭……”

“吃饭怎么样?”

“吃饭?”值班看守略一回想,“吃饭还行。反正一大碗一大盆,稀里呼噜地一会儿就吃得精光。”

“休息呢?”罗维民像例行公事。

“休息?那可就说不准了。反正一听见他闹就是睡醒了,一不闹了那就是又睡着了,还真闹不清他休息得怎么样。让我看也可以吧,一天睡七八个小时也是有的。加上吃喝拉撒。差不多10个小时吧。”

“你怎么知道他一醒过来就是在闹,一不闹了就是在睡?”

“……那倒也是,谁一整天在他跟前站着?”值班看守有点自我解嘲地说,“一般是听不见闹了,就过来看一看。又听见闹了,就再过来看一看。这中间要是有啥事可就真是不大清楚了。”

“平时,比如检查、吃饭或休息,你见过他有没有表现正常的时候?”

“……没有,还真的没见过。”值班看守摇摇头。

有这样的疯子吗,除了闹还是闹?在罗维民的印象里,即使是真疯子,也经常会有表现正常的时候。“他闹起来的时候,都有哪些表现?”

“就是吵呀,嚷呀,骂呀,用脚踹门呀,有时候还随处大小便……”

“随处大小便你都看见了?都大小便在什么地方?”

“褥子上被子上哪儿都是,管理员进进出出的都捏着鼻子走,真是臭死人……”值班看守一脸的嫌恶。

“天天都那样?”

“一次就熏死人了,还能天天那样。”

“除了这些他都还干什么?”

“……没发现他还干什么。”值班看守摇摇头。

“他现在真是睡了?”

“真睡了,不信你就看看。”

王国炎果然睡着了。虽然亮着灯,才刚过9点,但已经打着很响的鼾声,涎水把半个枕头都流湿了。看来他真的是累了,不然绝不会睡得如此之香。

在昏昏的灯光下,罗维民的视线突然被一件东西一下子吸引了过去。

在鼾声大作的王国炎的枕头下面,可能是睡觉翻转身子的缘故,分明地露出了两样东西:

一本书和一个笔记本!

书已经被翻得很旧很旧了,但露了一半的书名依旧看得清清楚楚:

《……罪心理学》。

其实任何人一看都知道,这本书的全名是《犯罪心理学》。

没想到他在禁闭室里都还带着这本书!

还有,那个笔记本是干什么的呢?

日记!

罗维民不禁吃了一惊。没错,日记!肯定是日记!王国炎有记日记的习惯,否则在禁闭室里,他要这个笔记本干什么?而这个笔记本跟罗维民正拿着的王国炎的日记本毫无二致,一模一样!

这么说,即使是在禁闭室里,他仍然在坚持记日记。

而一个仍然在坚持记日记,仍然在反复阅读书籍的犯人,会是一个疯子吗?

他本想让值班看守进去把这两本东西拿出来,但想了想,终于忍住了。

“梦想昨天的仙境,恢复往日的自我,不再有爱,也绝不再有仁慈!我这双像铁一样坚硬有力的手,是上帝赐给的,我会用它去回报社会和人生,也会用它回报我的仇敌和魔鬼〃

他回到办公室的时候,已经快10点了。

他从抽屉里拿出那个提兜时,再一次感觉到了那本日记的分量。

他有些发呆地楞了一阵子,一种突如其来的冲动,让他拿出那本日记,急速地翻看了起来。

4月14号,星期一,晴车间劳动,早班。

树挪死,人挪活。天生我才必有用。我不能就这样一天一天地消耗着自己的青春和才华。他们说还要让我继续等,说什么时机还不成熟,说什么他们一天也没有停止过努力。这我信,我知道至少在目前他们还不敢骗我。

但有一点我有些怀疑,他们真的会欢迎我吗?真的还会像以前那样看重我吗?他们原来说顶多也就4年,可现在已经3年了,并没有看到什么希望,还是遥遥无期!要知道,他们现在已经是今非昔比了,一个个的都人模狗样的像回事了。他们没有我照样会活得像在天堂里一样。说老实话,连我自己也觉得是他们的一个累赘,他们又会怎样看我?说不定他们早就巴不得我早日上西天!昨天晚上做了一个噩梦,梦见那么多人突然间都变了脸,一个个都成了刽子手!老实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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