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说,要想战胜他们,首先必须彻底说服眼前的这一群人!
问题是你如何说服得了他们?施政委说的没错,他们凭什么相信你?
而如果你要是说服不了他们,在他们眼里,真正得了精神病的就不是王国炎,而是你罗维民!
对你所有的努力和反抗,程敏远其实只需要一句话就够了:你们究竟是相信组织还是相信个人?相信我这个监狱长,还是相信一个普通下级?
即使是在刚才会议室的现场,你也一样被监狱长追问得理屈词穷。
也一样没有别的,就是因为你拿不出证据。
这就是权力犯罪的可怕和可恨。权力可以使犯罪的过程天衣无缝,无懈可击。即使暴露,也一样可以利用权力逢凶化吉,化险为夷。
所以只凭你一个没有任何职务的侦查员,而且是只凭你的一张嘴就想制止住监狱里所发生的这一切,在他们眼里,简直是痴人说梦,荒唐透顶。在没有任何事实认定,没有任何上一级领导同意和授权的情况下,要对一个一把手采取行动,真是不可想象!即使是上一级领导,也不可能会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做出这样的行动。就算上级领导已经有了批示,那也仅仅只是同意将王国炎移交公安机关审理。对一个监狱长来说,这并不意味着有任何别的什么问题。
施政委的悲愤和无奈完全可以理解,如果你不采取过激行为,对此你毫无办法!但你要是想让施政委跟你一样也采取过激行为,那几乎没有任何可能。以他的身分和组织纪律,在目前的情况下,决定了他绝不会这样做。
你不可能在如此短的时间里,让所有的人都放弃了领导而跟随你。
程敏远明白这个。
赵中和也明白这个。
王国炎更明白这个!
所以他们就有的是办法来对付你。
他们甚至可以用你自己的人,信任你的人来对付你。
究竟是自己上了王国炎的当了?还是所有的人都上了王国炎的当了?
※※※他把你们一个个的全都玩了一遍,然后一个人心满意足的呼呼大睡去了?
王国炎真会睡了吗?
还有,程敏远他们呢?把你们这群人全都耗在这里,他们此时则会在哪里?
这是不是他们这次阴谋中的一部分!
他看了看时间,已经快5点了!
如果真的把武器库细细检查一遍,说不定一两个小时又过去了!
而在这一两个小时的时间里,任何事件随时都可以发生!
怎么办!
你又能怎么办!
四十三
手机的鸣叫声再次让何波清醒了过来。
王二贵打开手机正在惊慌失措地通话:
“……我是。你是谁?……啊-…我就是我就是。……晓得,晓得。……我马上就过去,马上就过去了。……没问题,你放心。……我这车有毛病,你又不是不清楚。……好,好。……你们等着,好了好了。……行,行。……明白,……明白。”
“……谁的电话?”何波等王二贵讲完了,关了手机,冷不丁地问了这么一句。
王二贵吓得一愣,手机差点从手里掉下来。“何……何处长,你醒了?”
“谁的电话?”何波直直地盯着王二贵。
“就是胡大高他们派来的那些人。何,何处长,出了事了,公安处我们根本回不去了……”
“为什么?”
“他们刚才派过去的人,把那3个人还有李队长都抓起来了,他们已经知道了我把你拉走了,也知道我们要回公安处。他们已经派了好几辆车,要在半路上截住我们。”
“你是不是怕了,要把我再拉回去?”
“何处长,你应该相信我。我要那么干早干了,你知道你昏迷了多长时间了?我在城里东躲西藏,差不多快有两个小时了。我是怕你和我再落在他们手里,其实我就是把你再送回去,他们也绝饶不了我。何处长,我晓得你一直不相信我,可我真的要立功赎罪。那种提心吊胆的日子我实在过不下去了。我这会儿只能保住你,保住你,我才有活路。”王二贵一边说,委屈的眼泪一边叭嗒叭嗒地往下掉。
“我相信你。”何波轻轻地说。“我一看到我的枪还在,我就已经放心了。二贵,别听他们瞎咋呼,其实他们已经无路可走了,一等到天亮,他们就全完了。好了,你听我说,永兴路,‘春花’歌厅,那个老板姓吴,马上把车开到那儿去。把你的车放到他那儿,咱们开他的车,他们就认不出来了。”
“晓得了,那个地方我去过。”
“要快,我们要赶时间。我的头还是很晕,你记着,他们要是再给你打电话,……或者一会儿你给他们打电话,要想办法套出他们的话来,问清楚那个偷饲料的叫李大栓的残疾人,……到底被他们抓到哪儿去了。……要是能问清楚,你……就立了大功。明白吗,这很重要,……非常非常重要。还有,我给你一个手机号码,你马上给他通话,告诉他,就说是我的意思,如果胡大高真的是在公安局里,就立刻正式逮捕他们,……缴获他们的手机,不要说我受伤的事,他很忙,就说我很好,很安全,……让他放心工作就是。……真渴,见了吴老板,……先让他给我喝口水,快……”
说着说着,何波的头又渐渐地歪倒在了车座上。
手臂上的血液,透过厚厚的绑带,仍在不住地往外渗出,已经染湿了车座,染湿了他的衣裤……
这辆质量极差。破破烂烂的客货车,继续猛烈地在颠簸着。
※※※史元杰终于看到了越来越多的灯光,终于安全而及时地回来了。
怎么办?回不回公安局?
何处长说了,千万别回公安局,但不回公安局又能回到哪里去?
回公安处吗?公安处谁会听你的?你这个都还没跟领导谈话的空头公安处处长,此时此刻究竟还有什么权力?说不定连你在市公安局的权力都得大打折扣!如果是一个人还好说,问题是你手里的这份有这么多省级领导签署了意见的紧急批示,不仅要及时交到古城监狱的领导手中,还要安全稳妥地把王国炎这个极其危险的服刑犯押解回市局看守所。执行这一行动,至少也得一个中队的干警一同前去才会保险可靠。还有,这么重要的批示,市局说什么也得给自己复印几份备用。这样的一个时候,又是在这样的一个地级市里,除了自己的单位,还会有什么样的地方给你复印材料?何况市局此时还关着个胡大高和范小四,正等待着自己马上回去处理。另外,魏德华的情况如何?何波的情况如何?罗维民的情况如何?尤其是古城监狱的情况又会如何?
最最要命的是,你现在纯粹是一个聋子,你的手机没电了,在路上的这段时间里,究竟又发生了什么情况,你一点儿也不知道!不管怎样,你也得问明情况,然后才能决定下一步怎么办。
想来想去,怎么着也只有先回市局,才能决定下一步该怎么做。
即使是进了城,汽车的速度仍然开得疯快。
距市局不远的地方,史元杰让司机把车停了下来。
市局的门口像往常一样,并没什么异常的动静。
足足观望了有七八分钟,史元杰终于说了声:
“开车,不要跟门卫打招呼,从后门悄悄开进去。”
※※※代英默默地看着眼前已经复原,而且已经是复印件的这一摞子“材料”。
这些“材料”除了有一些是在耿莉丽的屋子里找到的让人感到有些可疑的信件外,其余的都是在垃圾桶里找到的那些被撕毁的东西。
头上的感觉明显的好多了。可能是服了药的缘故,疼痛感,眩晕感都减弱了许多。尽管累得要死,但却全无睡意。刚刚打了个盹,脑子里却全是日间的那些情景。睡着似乎比醒着更累。
苏禹厅长、李辉局长还有易副局长都早已悄悄离开,医疗室里此时只剩了他一个人。他看了看表,不禁吓了一跳,天!都什么时候了!如果不是厅长让人把这些东西给他送来,说不定此时他还在梦中!
代英明白眼前这些“材料”的重要性,否则苏厅长绝不会让人把他从梦中叫醒。
确实都是信。复原工作看来下了功夫,有的纸块只有一两平方厘米大,但竟然都准确地对接在了一起。
放在最上面的是王国炎9月4号写出来的一封信:
妻莉丽:
上封信是不是已经收到了?想念你也想念孩子。你应该知道,我最想念的还是你。在这难熬的日子里,没有一时一刻不在想你。
上一封信你看了后,我不知道你有什么想法。有些话我实在无法给你说,但有一点你要明白,这个世界上,我丢得下任何东西,唯一丢不下的就是你。我可以对不起任何人,但绝不会对不起你,也不允许任何人对不起你。在这里吃多大的苦,我都可以忍受,唯一不能忍受的就是让你为我背黑锅,看别人的白眼,让你为我的事担惊受怕,名声受损,整日在屈辱里生活。一想到这些,我的心都要碎了。
在监狱里生活了这么长时间了,我收到过各种各样的人写给我的无数封信,收到过数也数不清的东西,但就是没收到过你的一个字,一件东西。虽然我也告诉过他们不让你给我写信拿东西,但看不到你的东西和你秀丽的字迹,我心中的世界就好像少了一大块。常言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他们给我的东西再多再好,即使是金山银海,也比不上你的一个眼神,一根发丝。一想起过去的日子,一想到你和孩子在家里的艰难屈辱,我的眼泪就止不祝莉丽,你放心,我很快就会出去的,我们很快就会见面。为了妻子孩子,我会竭尽全力,哪怕是流血,也要为妻儿和自由奋斗。
妻,如果人能把自己的心掏出来,我一定掏出来让你看个明白,看看我的心究竟是红是白。你一定要相信我。你的弱点就是心太软,太善良。你对任何人都不设防,就容易受到别人的暗算。我最为担心的,就是你的性情。人太柔弱了,如何在这个虎狼般的世界上立足?你一定要多个心眼,千万别让什么人利用了你。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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