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慢慢地摸索到了他的刀法脉络。
厮斗间,陈凌龙的攻势并不多,只是在见招拆招,看起来似乎大是被动,眉宇中却露出了猫戏老鼠般的眼神。
张浩天心中开始冰冷起来,因为他真正见识到了陈凌龙的刀技,可以肯定的是,他习练的刀法虽然搏杂,但是绝对比不上自己的“王家刀法”,因此他才攻少守多,可是“王家刀法”虽然攻势凌厉,用起来虎虎生威,也有一个极大的缺点,那就是不宜久战,须知攻势越威猛,就越消耗体力,如果到了精疲力竭的地步,那么刀法的变化也施展不出来了。
此刻他总算彻底明白了陈凌龙的可怕之处,当初在日本,白鸟平助虽然击败过他,但此人的“神道无念流”刀法讲究“势”与“力”,与“王家刀法”有相通之处,都是不能长久拼斗的,正因为此人的精力与体力快到达极限,才会被自己情急之下的怪招掀翻,最终在面对面的翻滚搏斗中丧命。现在三年多过去,他的刀法在经过了圣陵禁区的残酷厮杀后已经有了很大的进步,再和白鸟平助相斗,只要采取彼此消耗的战术,他未必会输。可是面前的陈凌龙,守多攻少,无疑已经洞悉了他刀法的缺点,在保持着体力,而不出五十招,他必然力竭,那么就会成为此人的刀下之俎了。而陈凌龙如此严谨的刀法与他狂傲的外表是完全不一样的,这是一个有着双重性格的人,狂傲的性格很容易激怒敌人失去理智,然后陷入周密的圈套之中。
这些念头,只是在张浩天的大脑中飞快的掠过。现在,他只有采取唯一的一个办法,那就是在陈凌龙向自己发动攻势之前,逼他与自己刀对刀的硬拼,此人的臂力是比不过他的,如果双刀力拼,能够把陈凌龙的龙形刀磕飞,那么或许可解今日之危,否则自己必成这龙形刀下的亡灵。
于是,他狂吼一声,双手握住了刀柄,奋力向陈凌龙挥舞着劈去,这样做,会让他更急剧的消耗体力,是一个极冒险的举动,但也是没有办法的孤注一掷了。
陈凌龙当然明白他的用心,冷笑了一声,收缩着手中的龙形刀,完全不去张浩天的刀相碰,脚也一步一步的退着。
张浩天一颗心急坠,但还没有放弃,而是忽然骂道:“陈凌龙,你这个缩头乌龟,有种的就和我硬拼啊,妈的,我看你不会有这个种,你们老陈家是要绝后了。”
听着张浩天骂自己,陈凌龙的脸色立刻变得难看之极,但他知道张浩天是在用激将法诱使自己与他拼刀,当下一声不吭,仍然后退着,但目光中已经露出了凶残的杀机,只等张浩天力竭,就出刀要他的命。
两人真正的情况,在场上只有黄彪、李长荣、卓傲霜这三名武学一流高手能够看明白。不过李长荣受的伤比黄彪重,已经在范兴安的安排下到医院去继续治疗了,因此整个场上懂得局势谁优谁劣的就只有黄彪与卓傲霜两人,其余的人见到陈凌龙步步后退,北雄帮的人是个个变了脸色,而赵劲峰等人还以为张浩天完全压制住了陈凌龙,都笑着欢呼起来,只等着庆祝老大得胜,最好是能够借机会宰了陈凌龙这个嚣张的家伙,大大挫败北雄帮南扩的锐气。
第658章 耻辱
此刻,张浩天的额头上已经满是汗珠,他心里非常清楚,这样坚持不到五分钟,这短短的五分钟,或许就是自己在这个世上生存的最后时间了,尽管如此,他却丝毫不敢停顿,因为一旦松懈下来,陈凌龙必然会立刻反攻,他这时连防御的力气都快没有了,只怕连五分钟都坚持不住。
正在危急之时,忽然听到有人大喊道:“浩天,手下留情,陈少帮主的父亲陈老帮主与我有旧,教训一下他是可以的,但看在我的面子上,就饶过他的性命吧。”
这话传入他的耳中,立刻分辨出来,竟然是负了伤的黄彪喊出来的,斜眼瞥去,却见他已经从座椅上站起身来,似乎真的怕自己将陈凌龙毙之于刀下。
张浩天知道黄彪从来没有和陈青山见过面,听他说出这话,先是微微一愣,但很快明白过来,黄彪看出他的一只脚踏在死亡的边缘上了,这么说是在给自己台阶下,让他停止这场比斗,却不会颜面无存。
暗暗一叹,他当然也不会傻得将自己送到陈凌龙的龙形刀下。拼尽了全身力气,劈出数刀,威势凛人,逼得陈凌龙又连着退了三四步之后,忽然一收刀,脚步主动向后撤了两步,将“狼王刀”插在了地上,做出了一付得势后却谦逊有礼的样子,向陈凌龙一拱手道:“陈少帮主,承让,承让,今日你我就算不分胜负吧。”
陈凌龙可以清晰的见到张浩天额头上的汗珠,清楚他实在已经是强弩之末,自己很快就能够发动反击取此人性命,既解决掉自己一统天下黑道的最大障碍,又雪了刚才他骂自己“缩头乌龟”之耻,正在得意冷笑之间,不妨黄彪居然站起来大喊张浩天手下留情,还说与自己的父亲有旧,而张浩天也忽然停手,借机下台,当真是气得胸臆欲炸,而对方将刀都插下去了,以他的身份,又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当然不便再拿刀攻击,只得上前两步,指着张浩天插在地上的“狼王刀”道:“张浩天,想不到你是如此无赖的人,打不赢就用上了卑鄙的手段躲避。拔起你的刀,和我继续再战,如果五十招之内我不能将你毙于刀下,就算我输。”
张浩天一生之中没有做过这样的事,可是俗话说“留得五湖明月在,不怕无处金钩”,陈凌龙有胜他的把握,才会设下了这场决斗。这个世上没有不败的人,他也绝不会做一个愚蠢的英雄,他不怕死,但不会白白送死。
见到陈凌龙的愤怒之状,张浩天暗叫一声“惭愧”,但表面上却极有风度,不仅没有拔刀,反而将自己的双手负了起来,微微一笑道:“今日我只是和陈少帮主玩玩儿罢了,输与赢并不重要,黄长老和令尊既然有旧,那就点到为止吧。”
陈凌龙瞧着他一付得势饶人的高姿态,忽然“哈哈”仰天狂笑起来,指着他道:“张浩天,原来你才是一个真正的缩头乌龟,太让我失望了,你要是不承认自己是个无胆的孬种,就拔起刀,我们再战。”
黄彪生怕张浩天会被陈凌龙激得真的拔刀再战,忍着小腹的伤口,又向前走了几步,对着张浩天一拱手道:“帮主,你是知道,在没有加入万洪帮之前,我曾经自创过一个小帮,时常会到北方走动,当时遇到了一个极大的麻烦,让我差点儿丢了性命,幸亏是遇到了陈老帮主,蒙他大义,替我解了围。这个恩我现在还铭记在心,看在我追随你一场的份上,就给我一个老脸吧。”
陈凌龙望着他,顿时咬牙切齿起来,道:“黄彪,你在江湖上也算是个人物,想不到会这样无耻。都说南方人狡猾无行,我今日总算见识到了。”
黄彪的性格和张浩天一样,都是铁铮铮的硬汉,今日这样做,实在是万般无奈之举,不过他的外表和张浩天一样,丝毫不透露出己方将败之状,而是望着陈凌龙长长的叹息了一声道:“贤侄,我知道你从小生性高傲,这次主动约张帮主决斗,也是志在必胜,可是世上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就算是张帮主的身手,也并非是没有敌手的。你回去再苦练一段时间,有机会你们俩再好好决斗一场吧。”
天狼帮的人哪里知道真正的情况,看到的只是帮主一把刀左劈右砍得陈凌龙步步后退,似乎很快就能够击杀对方,只可惜黄彪会顾念旧情,在关键时刻出面阻止了这场决斗,心里暗暗埋怨,王彬听着陈凌龙居然还在不识抬举的骂张浩天和黄彪两人,顿时忍不住了,骂道:“陈凌龙,你要不要脸。明明输了,还好意思骂人,若不是黄长老够义气,还了你老爸一个人情,你现在已经被我们帮主劈成两半了。”
陈凌龙听着,心中更气,狠狠瞪着王彬道:“滚,你算什么东西,敢在这里鸟叫。”
王彬虽然知道陈凌龙厉害,但他并不是怕事的人,见此人明明要输了,还要骂自己心目中最崇拜的偶像,当真是恼了,理直气壮的大声道:“刚才你就要输了,是我们帮主饶了你一命,在场的朋友谁没有看明白,都说‘南浩天,北凌龙’,我看啊,除了你老子给你的本钱,你凭什么和我们帮主齐名,我呸。”
说着,他还真的往地上吐了一口口水。
在场的上海各帮会的人就和王彬一样,以为陈凌龙就要输了,而他嘴硬,只是因为生性狂傲,主动下战贴给张浩天,结果弄巧成拙,一时间有些气急败坏说一些场面上的话挽回脸子,这明珠园的主人范兴安才是真正的和陈凌龙的父亲陈青山有旧,一直担心陈凌龙在自己这里出了什么意外无法给其父交代,便也赶紧大步走到了场中,“哈哈”笑了两声,然后打着圆场道:“张龙头,陈少帮主,你们两个都是青年俊杰,当世之雄。大家玩玩儿,点到为止最好,快把刀都收起来,我已经在饭厅备下了薄酒,大家去热闹热闹,不再比刀,比比酒量如何?”
这时,陈凌龙恼怒的脸却渐渐地恢复了平静,收回了龙形刀,斜横在了身后,凝视着张浩天,冷笑着点头道:“很好,张浩天,能够想出这样的办法逃过一死,看来我对你真是低估了。不过你要记住,总有一天,我会让你死在我的刀下。”
张浩天也一点头道:“陈少帮主刀法精绝,如果有那一天,张浩天绝不会有任何怨言。”
陈凌龙“哼”了一声,跟着道:“你我之争,已经避无可避,当着上海各同道的面,我想跟你订一个约定,但不知道你有没有胆子答应?”
张浩天立刻道:“是什么约定?”
陈凌龙道:“我知道你手里有些喷子,但现在国家对这玩意儿管理得越来越严,一旦我们两帮大规模使用,在分出胜负之前,必然会遭到政府的重击,如果你愿意,我们之间的厮杀,就不要动用那玩意儿,而你如果不同意,那就当我没说,大家能够搞到什么武器就用什么武器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