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乱石间。见到一块石头像一只虎趴在那里,道士让冯俊骑上去,用东西把那石头蒙上,让冯俊抓住那东西的末端,就像拽着马缰绳那样。道士叫他把眼闭上,等到脚着地再睁开。冯俊像道士说得那样骑到石头上去,道士用鞭打那石头,于是他就觉得石头升到空中飞起来。时间已经到了傍晚,冯俊觉得像做了一顿饭的工夫,脚就踩到地上了。他睁开眼,见自己已经回到广陵的城门了,住家的刚刚点起灯。等到了家,他的妻子儿女还惊讶他为什么如此迅速。于是他解下腰上系着的一千文钱,一看,全变成金钱了。从此他不再出卖劳动力,大量购置田园,成为富人。乡里的人都以为他是偷盗发家的,后来别的地方发生了失盗现象,乡里人认为冯俊是同伙,就把他绑起来送到官府。当时的节度使是杜公亚,他很重视道术,喜欢奇异的传说,听了冯俊的说明之后,就让他把金丹拿来。金丹到了杜公亚手中时,就像掉到地里似的消失了。冯俊还告诉杜公亚,城外他骑过的那块石头还在那里。于是放了他。杜公亚从此对道术精心钻研,非常喜欢炼丹,却没有什么成就。冯俊后来寿终正寝,他的子孙特别富有。
吕生
虞乡永乐等县连接,其中道者往往而遇。有吕生者,居二邑间,为童儿时,不欲闻食气,因上山自劚黄精煮服之。十年之后,并饵生者,俗馔并不进。日觉轻健,耐风寒,行若飘风,见文字及人语更不忘。母令读书,遂欲应明经。日念数卷,实非用功也,自不忘耳。后母逼令飨饭,不肯。与诸妹旦夕劝解,悉不从。因于酒中置猪脂,自捧以饮之曰:“我老矣。况酒道家不禁。”吕曰:“某自小不知味,实进不得。”乃逼于口鼻,嘘吸之际,一物自口中落,长二寸余。众共视之,乃黄金人子也。吕生乃僵卧不起,惟言困惫。其妹以香汤洗之,结于吕衣带中,移时方起。先是吕生年虽近六十,须发漆黑,及是皓首。母始悔之,却取金人,结处如旧,已不见之矣。吕生恨惋垂泣,再拜母出门去,云往茅山,更无其踪。(出《逸史》)
【译文】
虞乡、永乐等县互相连接,这一带常常遇见修道的人。有一个叫吕生的人,住在这两个县之间。他在小孩的时候,不想闻到饭食的气味,于是就上山自己挖一些黄精煮着吃。十年之后,他吃的全部是生黄精,俗人的饭菜全都不吃。他一天天觉得自己体轻有力,不怕风寒,走起路来像在风中飘。他看见什么文字以及听人讲过什么话,就再也不忘。母亲让他读书,于是他就想去参加明经考试。他一天念几卷书,实在不是因为用功,而是因为读了就不忘而已。后来,他的母亲逼他吃饭,他不肯吃。母亲就和他的妹妹们从早到晚地劝他,他全都不听。于是母亲就在酒中放了猪油,自己捧着给他喝,说:“我老了,何况道家也不禁止喝酒!”吕生说:“我从小不知道饭味,实在吃不下去。”于是母亲就硬把酒饭送到他的口鼻之下,他一吸气的时候,有一个东西从他口中落出来,二寸多长。众人一看,原来是一个金子的小人儿。吕生便僵卧在那里不起来了,只是说自己很困乏,很疲惫。他妹妹用香汤把那金子的小人儿洗了洗,系在他的衣带里。过了些时候,他才起来。原先,这吕生虽然年近六十,胡须和头发却是漆黑漆黑的。到现在却是白头了。母亲这才后悔。她回头来取那金子小人儿,系的地方如旧,金子小人儿却不见了。吕生痛恨惋惜,一个劲地哭泣。他又拜了拜母亲,出门而去,说是到茅山去,再也没见到他的踪迹。
张李二公
唐开元中,有张李二公,同志相与,于泰山学道。久之,李以皇枝,思仕宦,辞而归。张曰:“人各有志,为官其君志也,何怍焉?”天宝末,李仕至大理丞。属安禄山之乱,携其家累,自武关出而归襄阳寓居。寻奉使至扬州,途觏张子,衣服泽弊,佯若自失。李氏有哀恤之意,求与同宿。张曰:“我主人颇有生计。”邀李同去,既至,门庭宏壮,宾从璀璨,状若贵人。李甚愕之,曰:“焉得如此!”张戒无言,且为所笑。既而极备珍膳。食毕,命诸杂伎女乐五人,悉持本乐,中有持筝者,酷似李之妻。李视之尤切,饮中而凝睇者数四。张问其故。李指筝者:“是似吾室,能不眷?”张笑曰:“天下有相似人。”及将散,张呼持筝妇,以林檎系裙带上,然后使回去,谓李曰:“君欲几多钱而遂其愿。”李云:“得三百千,当办己事。”张有故席帽,谓李曰:“可持此诣药铺,问王老家,‘张三令持此取三百千贯钱?彼当与君也。”遂各散去。明日,李至其门,亭馆荒秽,扃鑰久闭,至复无有人行踪。乃询傍舍求张三。邻人曰:“此刘道玄宅也,十余年无居者。”李叹讶良久,遂持帽诣王家求钱。王老令送帽问家人,审是张老帽否。其女(其女二字原在审字上,据陆其清抄本《广异记》改)云:“前所缀绿线犹在。”李问张是何人。王云:“是五十年前来茯苓主顾。今有二千余贯钱在药行中。”李领钱而回,重求,终不见矣。寻还襄阳,试索其妻裙带上,果得林檎,问其故。云:“昨夕梦见五六人追,云是张仙唤抽筝。临别,以林檎系裙带上。方知张亦得仙矣。(出《广异记》)
【译文】
唐朝开元年间,有张、李二公,志同道合,一起在泰山学道。过了好久,李公因为是皇族,想凭此当大官,就告辞要回去。张公说:“人各有志,当官是你的志向,还有什么惭愧的呢!”天宝末年,李公做官做到大理丞。赶上安禄山之乱,他携带着家眷,从武关出来,回到襄阳居住。不久他奉命出差来到扬州,在路上见到张公。张公的衣服油亮破旧,又装出一副失意的样子,李公有可怜他的想法,请他和自己同宿。张公说:“我的主人很有谋生的办法。”他邀请李公和他一块去。到了之后,见门庭宏大壮观,仆从的穿戴光彩夺目,样子很像富贵之人。李公非常惊讶地说:“怎么能这样呢?”张公警告他不要说话,不然将被人家笑话。然后准备了极丰盛的饭食款待他。吃完饭,又让五位女杂伎乐工,全都拿出乐器奏乐。其中有一个拿着筝的,特别像李公的妻子,李公看得非常真切。喝酒的过程中,他多次凝目看她。张公问他为什么这样。李公指着抱筝的女人说:“这个人像我的妻子,哪能不眷恋!”张公笑道:“天下相似的人有的是。”要解散的时候,张公喊来那抱筝的女人,把一枚花红果系在她的裙带上,然后让她回去。张公对李公说:“你要有多少钱才能满足呢?”李公说:“能得到三百千,就能把我自己的事情办好。”张公有一顶旧席帽。他对李公说:“你可以拿着这顶帽子到药铺去,对王老家说:‘张三让我拿这顶帽子来取三百千贯钱。’他们就能给你。”于是各自散去。第二天,李公又到了张公邀他去的那家门前。亭馆很荒芜,门窗久闭,甚至再没有人的行踪。他就到旁边的人家去打听张三。邻人说:“这是刘道玄的住宅,十多年没人住了。李公惊叹了好久。于是他又拿着帽子到王家去要钱。王老让人把帽子送到家里去问问家人,查看一下是不是张老的帽子。王老的女儿说:“以前我在帽子上缝的绿线还在上面。”李公问张三是什么人,王老说:“这是五十年前常来买卖茯苓的老主顾,现在还有两千多贯钱存在药铺里。”李公领到钱回去,重新去找张公,始终没有再见到他。不久,李公回到襄阳,试探着在妻子的裙带上寻找,果然找到了一枚花红果。他问妻子这是怎么回事,妻子说:“昨晚梦见五六个人追我,说是一位姓张的神仙叫我去拨筝。临别的时候,他把一枚花红果系在我的裙带上。”李公这才知道张公已经成仙了。
卷第二十四 神仙二十四
许宣平 刘清真 张殖 萧静之 朱孺子
许宣平
许宣平,新安歙人也。唐睿宗景云中,隐于城阳山南坞,结庵以居。不知其服饵,但见不食。颜色若四十许人,行如奔马。时或负薪以卖,担常挂一花瓠及曲竹杖,每醉腾腾拄之以归。独吟曰:“负薪朝出卖,沽酒日西归。路人莫问归何处,穿入白云行翠微。”尔来三十余年,或拯人悬危,或救人疾苦。城市人多访之,不见,但览庵壁题诗云:“隐居三十载,石室南山巅。静夜玩明月,明朝饮碧泉。樵人歌垅上,谷鸟戏岩前。乐矣不知老,都忘甲子年。”好事者多咏其诗。有时行长安,于驿路洛阳同华间传舍是处题之。天宝中,李白自翰林出,东游经传舍,览诗吟之,嗟叹曰:“此仙诗也。”及诘之于人,得宣平之实。白于是游及新安,涉溪登山,累访之不得。乃题其庵壁曰:我吟传舍诗,来访真人居。烟岭迷高迹,云林隔太虚。窥庭但萧索,倚柱空踌躇。应化辽天鹤,归当千岁余。”是冬野火燎其庵,莫知宣平踪迹。百余年后,咸通七年。郡人许明奴家有妪。常逐伴入山采樵,独于南山中见一人坐石上,方食桃,甚大。问妪曰:“汝许明奴家人也?我明奴之祖宣平。”妪言:“常闻已得仙矣!”曰:“汝归,为我语明奴,言我在此山中。与汝一桃食之,不可将出。山虎狼甚多,山神惜此桃。”妪乃食桃,甚美,顷之而尽。宣平遣妪随樵人归家言之,明奴之族甚异之,传闻于郡人。其后妪却食,日渐童颜,轻健愈常。中和年已后,兵荒相继,居人不安,明奴徙家避难,妪入山不归。今人采樵,或有见其妪,身衣藤叶,行疾如飞。逐之,升林木而去。(出《续仙传》)
【译文】
许宣平是新安歙县人。唐睿宗景云年间,他隐居在城阳山的南坞,盖了一所小草房居住。不知他在进行服食,只知他不吃饭。他的脸色像四十来岁的人,走起路来像奔跑的马。他有时候担着柴到城里来卖,柴担上常常挂着一只花葫芦和一根弯曲的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