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件反常规事情,因此,大多数人认为他会更后悔。然而,带有批判性的观察者会将这两个人的行为与合理行为的传统常态相比较,更可能会批评史密斯先生,因为他总是习惯性地承担这种不可预知的风险。我们会忍不住说,史密斯先生是自食其果,布朗先生是走了霉运。但布朗先生更应被指责,因为他在这件事上的做法与他平时的性格不符。
决策制定者容易感到后悔,而痛苦的情绪则对很多的决策制定都有影响。后悔的直觉非常一致,而且还很明显,下面这个例子就说明了这一点。
保罗在A公司持有股份。在过去一年里,他想要将股份转移到B公司,但最终决定还是不那样做。现在,他了解到,如果他当时将股份转到了B公司的话,可以多赚1200美元。
乔治在B公司持有股份。在过去一年里,他将股份转移到了A公司。现在,他了解到,如果他当时坚持保留B公司股份的话,可以多赚1200美元。
谁会更后悔呢?
结果很明显:8%的受试者说是保罗,92%的受试者说是乔治。
这很令人好奇,因为从客观上来说,这两位投资者的情况是一样的。他们现在都拥有A股,而且如果拥有B股可多赚同样多的钱。唯一的区别在于,乔治没能赚更多钱是因为他采取了行动,而保罗则是因为没有采取行动。这个小事例说明了一个大道理:人们对由于不采取行动而导致的结果,会比因行动而产生的结果有更为强烈的情绪反应(包括后悔)。这个观点在赌博的情境下也得到了证实:人们下注并赢了钱会比其不赌但得到同样多的钱更快乐。这种不对称至少对于损失来说是强烈的,还可用来解释责备和后悔的原因。问题的关键并不在于玩忽职守和拿人钱财的不同,而在于默认选择和偏离默认的行动间的区别。你在偏离了默认情况之时,会很容易联想到常态,想知道默认情况是否会导致糟糕的结果。如果真会这样,那你的偏离和常态就可能成为自己痛苦的来源。当你持有一只股票时,你默认的选择不是卖,但当你早上碰见某个同事时,你默认的选择又变成了同意他的观点,即卖掉股票。出售一只股票与违背你同事意愿都是对默认选择的违背,也都可能让你后悔或招来责骂。
在一个证明默认选择的影响力的实验中,受试者在计算机上模拟了21点游戏。一些玩家被问道:“你想要拿牌吗?”而另一些人则被问道:“你想要停牌吗?”无论问题是什么,如果结果并不理想的话,说“是”肯定会比说“不”更令人感到后悔。很显然,这个问题表明了一个默认的回答,即“我们有很强的意愿这样做”。另一个默认行动的例子是说球队在决赛中惨败与教练有关。这个教练理应对人员和战术进行调整,但他却没有这样做,因此,他被人责备,他自己也感到后悔。
后悔的风险是不平衡的,其不平衡性体现在偏向于常规的、厌恶风险的选择这种偏见存在于许多情境中。如果某位顾客在购物时被提醒,他可能就会因为自己的选择而后悔,这名顾客在选择时就会偏向于常规选项,即更看好品牌。接近年末时,财务经理的行为也显示出了预期评估的影响:他们易于清理那些并非传统投资组合或是让人质疑的股票。另外,即使是关乎生死的决策都能被预期的评估所影响。
设想有个医治重病患者的医生,某个治疗手段是正常且标准的,另一个则是不同寻常的。这个医生有理由相信这个非传统的治疗手段可提高病人的康复概率,但证据不足。使用这个与众不同的治疗手段的医生可能会面对极度的悔恨、严厉的责备,还可能被人起诉。以后见之明来看,医生很容易想到常规的选择,总是希望自己没有作非常规的选择。如果结果是好的,这个敢于冒险的医生就会得到好的名声。这是事实。但是,这种可能的利益小于可能的成本,因为成功通常是比失败更为正常的结果。
因为害怕将来后悔而作出不理性的选择
在许多情境中,损失的痛苦是获得的快乐的两倍,例如下赌注、禀赋效应以及对物价变动的反应等。损失厌恶系数在某些情况下会更高。你更容易在生活中比钱更加重要的方面产生损失厌恶,例如健康。另外,当“卖掉”重要的基金可能使你承担可怕的后果时,你会更加不愿卖掉这些基金。理查德。泰勒早期在消费者行为方面的经典实验就用了一个著名的例子,我将这个例子作了细微调整:
你接触到了一种疾病,感染这种病会使你在一星期内快速且没什么痛苦地死去。得这种病的概率是十分之一。在此病尚未出现任何症状之前,有一种疫苗是有效的。你愿意付多少钱来打这种疫苗?
大多数人都愿意付钱,但钱不是很多。面对死亡的可能令人不安,但是死亡的概率很低,所以想要躲避死亡而花掉大量积蓄是不合理的。
现在,请考虑下面这个作了细微调整的例子:
研究上面这种疾病需要一些志愿者。对志愿者的唯一要求是必须接触这种病,也就是说,你会有十分之一的概率会感染上这种病。那么,要是去做志愿者,你最低要多少钱?(你不能购买疫苗。)
正如你可能预料的那样,人们当志愿者要的薪水会比他们买疫苗的最高定价高很多。根据泰勒的非正式报告,其常规比率大约是50:1。极高的售价说明了这个问题的两个特点。首先,你不会“出售”健康。这种交易不是合法的,高的定价反映了人们并不愿意参与其中,而可能因此而承担的不好结果或许也是你不愿“出售”健康的最重要因素。如果你在某天早上起床的时候,发现自己有了疾病的症状并将在不久后死去,你就会觉得去当志愿者比起没买疫苗更会令你后悔。因为你本可以拒绝“出售”自己的健康的,甚至是能在完全不考虑可以得多少钱的情况下拒绝。你本来可以坚持自己的默认选择,什么都不做。现在,这种与事实相反的情况会让你的余生都不得安宁。
前面提到过的关于家长对有潜在危险的杀虫剂的反应也存在着是否愿意冒险的问题。受试者需回想自己正在使用的某种杀虫剂,且这10000瓶杀虫剂里有15瓶可能造成误吸和儿童中毒。另外,还有一种稍便宜的杀虫剂,但其导致中毒的风险也有所增加:10000瓶中有16瓶可使人中毒。实验者问家长,第二种杀虫剂(更不安全)要比第一种便宜多少时,他们才会去买?超过三分之二的受试者回应,无论这种新的杀虫剂定价多少,他们都不会买。他们显然反对拿自己孩子的健康做交易。若第二种杀虫剂与第一种的价格差额足够大的话,也有少数人是愿意买的,但愿意接受较小的折扣而买第二种杀虫剂的少数人会要求得到一笔钱,这笔钱比他们愿意为提高产品安全而支付的钱更多。
任何人都明白也理解,为什么家长不愿为了钱而让孩子承担风险,哪怕只是增加一点风险。值得注意的是,这种态度对于我们想保护的人的安全来说,是不合逻辑且有潜在危害的。即使是最慈爱的父母,他们用来保护自己孩子的时间和金钱也是有限的(保护孩子安全的心理账户预算有限),因此,使这些资源的作用发挥到极致似乎很合理。通过买稍差的杀虫剂可以节约一小笔钱,但会增加孩子中毒的风险。然而,节约的这笔钱却可以更好地用在消除其他威胁孩子健康的事情上,例如买一个更为安全的儿童汽车座椅或是插座罩。禁忌权衡反对任何增加风险的可能,但这并不是利用健康预算的有效方法。事实上,相较于想要保障孩子安全的愿望,这种抗拒可能更多的是出于害怕自己会后悔。任何在考虑后接受了这种交易的家长都会假设,想到杀虫剂带来危害时他们后悔和羞愧的画面。
人们极度厌恶为得到其他好处而以增加风险为代价的交易,监管风险的法律与规章充分体现了人们的这种厌恶。这种趋势在欧洲特别强劲。在欧洲,防止一切可能造成危害行为的预警原则是一个被普遍接受的学说。在监管的体制下,预警原则将安全检测的全部目标都放在了可能会做出对他人和环境有害行为的人的身上。多个国际组织都已说明,潜在危害的科学证据的缺失并不是承担风险的充分理由。正如法学家卡斯·桑斯坦指出的那样,预警原则代价高,而且对它作严格解读的话,它是经不起考验的。他提到了一连串无法通过预警原则考验的创新发明,包括“飞机、空调、抗生素、汽车、氯气处理、麻疹疫苗、心脏手术、收音机、电冰箱、天花疫苗以及X射线”。强势的预警原则明显是站不住脚的,但加强的风险规避却根植于我们强烈且普遍的道德直觉中,它源于系统1。强烈的风险规避意识与有效的风险管理形成的两难问题,还没有一个简单而又令人信服的解决方案。
我们花了很多时间预测,并尝试去回避由我们自身造成的情感创伤。我们该怎样对待那些难以捉摸的结果,以及当我们记录自己生活时的那些自我惩罚(或偶尔的奖励)?经济人不应有这些情绪,而这些情绪对于人类来说却代价沉重。这些情绪会导致人们做出损害个人财富、政策力度以及社会福利的行为。后悔情绪与道德责任是真实存在的,没有后悔情绪和道德责任的经济人也许与这样的行为并无关联。
因为害怕将来后悔而影响了你的选择,这样合理吗?对后悔的预感就像对自己快要昏厥的预感一样,是生活中的事实,并且需要在发现以后作出调整。如果你是位富有又谨慎的投资者,你也许可以支付某个昂贵的投资组合,这个组合即使不能够使你的财富收益达到最大,也可将你可能会感到的后悔程度降至最轻。
你还可以采取一些预防措施,以防止将来后悔。也许最有效的方法就是做到对可能会后悔的事心中有数。如果你能够在情况变糟糕时,先仔细考虑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