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尾C(为满足某种带有强迫症的习惯,凑六句):
这时的我,从事的职业就是出版,深深知道自己造了多少垃圾。每年的全国图书订货会,到处都是“做”出来的书,挂羊头卖狗肉,扯虎皮做大旗,为婊子树牌坊,拿肉麻当有趣。透过那些五花八门的书,我看到的是被造成纸浆的小树苗们在呻吟在哭泣。
这时的我,不再吹嘘某本书很久以前就读过,那就像六岁就开始睡童养媳的阔少爷一样,不具实质内容。
这时的我,不再将一些门面书“漫不经心”地扔在床上,证明着我的口味。对那些难于理解的读物,我要表示出躲之惟恐不及的敬意。
这时的我,不再追求什么印数低的偏门书。其实人这一辈子读不了几本书的,与其把力气用在那些旁门左道上,还不如规规矩矩看完几本口碑相传的名著有用。
这时的我,经常不忍心去逛中国书店(29)。看到那些簇新的旧书,才知道人类的文明成果并没有多少被认真吸收,要不这世界也不至于混蛋成这样。
这时的我,开始打心眼里相信,读书是世界上最不坏的事情。
胡斐的这一刀,到底是劈向结尾A、结尾B,还是结尾C(30)?
注
(1)网上的名称叫“北方影武者”,职业编剧,以博览群书并喜欢掉书袋而在朋友圈中颇有恶名,“鹦鹉”是其昵称。
(2)关于人体结构的素描口诀。
(3)另一种说法是“少不读《水浒》,老不看《三国》”。
(4)作者赵振开,即诗人北岛。
(5)原话为“十七岁女生的温柔,其实是很那个的”(李宗盛歌曲)。
(6)这段话的母本如今实在是妇孺皆知了,出自《大话西游》。
(7)典出金庸《倚天屠龙记》。
(8)《江城子》,苏轼。
(9)顾颉刚(1893一1980),著名历史学家,民俗学家。
(10)《琵琶行》,白居易。
(11)大薮春彦为日本侦探小说作家,继西村寿行后,其作品一度在中国流行。
(12)本书作者是博尔赫斯,当时也属于小众读物。
(13)尼采著作,当年也畅销得近乎流俗。
(14)好莱坞影星,因绯闻不断而被称为“种马”,拆散了甜姐儿梅格·瑞安的婚姻,却始乱终弃。
(15)一部反映原始人生活的艺术影片,之所以这么走俏,全是因为据说“里面的演员都不穿衣服”。
(16)美国作家托马斯·沃尔夫的著作。
(17)典出金庸《天龙八部》。
(18)丹麦杰出的文学批评家,其巨著《十九世纪文学主流》曾由人民文学出版社出版。
(19)美国作家,其作品《光荣与梦想——1932…1972年美国实录》传诵一时。
(20)《流放者归来》与《伊甸园之门》皆为当时轰动一时的美国文学史论著作。
(21)苏联幽默讽刺大师。
(22)燕莎、赛特均为北京豪华商场。
(23)一部以《列宁在十月》为蓝本改编的幽默剧,反映央视“东方时空”的诸多人与事,在网上流传甚广。
(24)全名为《停滞的帝国——两个世界的撞击》,阿兰·佩雷菲特(法)著,三联书店1993年首版。
(25)正确的说法应该是肯尼·基(Kenny G)。
(26)范烟桥(1894-1967),学名镛,字味韶,号烟桥,著名作家、南社社员。
(27)李皖,乐评人,著有《回到歌唱》、《听者有心》、《民谣流域》等书,先居武汉。
(28)赖内·马利亚·里尔克(1875…1926),奥地利诗人。
(29)中国书店是搜集古籍文物、流通古旧图书的专业书店,总部在北京琉璃厂西街,并有几家分店,是书虫淘旧书的去处。
(30)典出金庸《雪山飞狐》的结尾。
关于泡妞的记忆碎片
短暂的一个瞬间
这是一个非典时期的下午,只有真正的朋友才聚在一起,所以,见招拆招是你的朋友。
你打了一辆出租车,去接上他,然后奔赴另一个人家中,你们要打麻将,将这又一个不需要上班的日子消耗掉。
到了目的地,下车。你们要穿过一个地下通道,走到马路对面,钻进一座居民楼,那里
有一百三十六张麻将牌,被堆在沾满烟灰的麻毯上,等待着你们的爱抚。见招拆招永远不能懂得打麻将一定要半推半就的道理,所以总是非常主动地张罗,一副急色的样子,冲在你的前面。
走进地下通道,你的眼睛一时间不能适应黑暗,前面见招拆招佝偻的身影显得模糊,你的心情也一下子恍惚起来。幽暗的通道,阴冷的空气,影影绰绰的人影,这些客观存在的物质构成一种熟悉的感觉,从你接触在地面的大脚趾头处弥漫开来,混杂在你的触觉、嗅觉、视觉、味觉中,将你定在那里,迈不开脚步。
那是一股扑鼻而来的记忆:你突然在黑暗的地下通道里抱住她,她挣了一下,暗示前面有一个旁人。你飞快地吻上她的嘴,将她口中的口香糖抢走。
你呆了一个瞬间,这个瞬间快到见招拆招觉察到异样。当他扭头看你时,你已重新开步走,但就在这短暂的一个瞬间,你想起了她的那么多,那么多。[小说下载网·电子书下载乐园—Www。Qisuu。Com]
一个长长的慢动作。
接下来的时间似乎过得快了些。你上楼;你主持抓风;你发现没烟了;你建议先去把烟备齐,见招拆招却拒绝下楼买烟,还吹嘘自己已经成功戒烟两年多;你就自己去买;你开始打牌;你发出去的一张六饼被张员外逮住一个大炮,是上两楼的门清一条龙;你被大家纵声嘲笑,尤以老董的笑声最为恶俗;又他妈不是他和的牌,你恨不得一拳擂在他那软塌塌的鼻子上让丫闭嘴。
但这些你都无动于衷。你的眼前全是她:她在食堂里静静地排队;她去澡堂时拎的那只红色的塑料桶;她和刘萍搭伙两人只吃一份菜,为了省出钱来买支口红;她在剧院里扭头跑开,全然不知你打的那次架就为惹起她的注意;她和室友交头接耳,可爱又调皮,你以为是在笑你,过后问她,其实不是;她穿着脱了一处丝的劣质丝袜,让你无比心酸;她故作镇定地踱进你设计好的小屋,看你手忙脚乱地在她身上折腾;她挡住你伸向她胸前的手:“我很美,你会受不了的”;在弥漫着脚臭的宿舍里,他们拷问你和她的进展情况,打死你也不说,却在嘴边挂着比白痴还僵硬的傻笑……
你的脑门竟出汗了。
这又让他们羞辱一番,是不是还惦记着那张六饼的事儿呢?
你永远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在这样的一个日子里想起她。
那么多你以为会痛不欲生的日子里,你都能挺过来;那么多次听到她的爱情动向,你都能让自己保持温厚的表情;那么多长夜难熬的夜晚,你为了应付自己的寂寞而想起她,却也没有这一次,这样突如其来,这样铺天盖地,这样百味莫辨,这样病去如抽丝。
你在麻桌上完全招架不住了,可你心中,却涌动着一股许久不见的柔情,痛得很过瘾。
其实就连最后的分手都是你愿意看到的。所以当你在那次失恋后例行公事地去借酒浇愁,却被刘老五痛骂一顿。从那天起,你知道了原来自己那么虚伪,矫情,你以为自己从此不会再那么夸张地想起她。
可就在这一天,她不由分说地闯进你的记忆,就连你进卫生间想洗洗手气时都不放过。你一边洗手一边想起她,左手握着右手,仿佛你的手握着她的手。她的小手,在北方肃杀的冬天里冻得像几根胡萝卜。她总是喜欢把两只手插进你的袖口,感受你的热度。
她说,以后要嫁给你可就麻烦了,要是冬天结婚,买的戒指肯定大,可要是春天结婚,戒指在冬天就戴不了了。
你说,没关系,我跟你去南方,让南方天空飘着北方的雪。
我们那里可不像北京这样喜欢打麻将。她说,你会舍得离开你的哥们儿吗?
你说,谁也挡不住我们在一起。
你冲出卫生间,走到麻桌旁。烟雾缭绕,魅影婆娑,还是当年那几头老麻杆,见招拆招喜欢和对倒,一边收钱一边得理不饶人地叨叨;张员外总是在战局初期势不可当,三圈过后就不提当年勇;老董只要一听牌手就开始哆嗦,人称“麻金森综合症”;连一些麻将术语都是十几年前的校园黑话,什么都没变。
而她,却不再和你在一起。是不是这样的夜晚,你也会这样地想起我?
你永远也不可能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了。你失去了她,是一件永远不能修复的瓷器,是一阕再也唱不下去的歌曲,是一副听了豪华七对却被劫和的牌局。
你终于坚持不住了:“哥几个,我已经被扒光,散了吧。”
你的伯父迅速被其余三人安排了几次一厢情愿的同性肉体关系,老董还数出一叠钱,让你空手扎蛤蟆(1)。但你干笑着摇了摇头。
见招拆招尽管是色盲,却有一双善于察言观色的八卦眼:“你丫的脸色怎么这样?俺请你吃东方萨拉伯尔还不行吗?”
你继续干笑着摇头,嗓子堵堵的说不出话来。是啊,没有人知道你的沮丧颓唐是为了什么,你的彷徨无依是在想着谁。
你把自己年老德韶的伯父留给张员外和老董蹂躏,拉着见招拆招跑下楼,坐上出租车。
五彩辉煌的夜晚……不会迷失在走过的天桥上(2)。赢了钱的见招拆招骚兴大发。
还记得咱们上学时创作的歌吗?你问。
当然记得。他淫贱地笑了。我随便找地儿撒尿,我随便拉人睡觉。他用摇滚的节奏唱道。
靠,不是这首。你懒得理他。
漫不经心往前走,装模作样骗姑娘,受骗之后她离开我,唉,我比姑娘更悲伤。这是你在自己的青春期写的歌。
也许过了这个夜晚,你将不再想起她,不再有这样长长的慢镜头,不再有这种过瘾的痛。想到这里,你让出租车停下来,冲进路边的小店,拎了两瓶二锅头出来。
去你家吧。你对见招拆招说。你知道他在非典期间把老婆打发回了娘家,而你的妻如玉女如花,也知道你今天晚上将打一个通宵的麻将。
见招拆招点头,我就知道你输了钱心里不痛快。
你丫真是一个俗人。你骂道,跟他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