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小江和小小江惊圆了眼,半晌还是小小江奉贤提出疑问:“二叔,既是彩鸟,何以黑得似老鸹一般呢?”
小鸟倒退两步,摇头捧心,一双大眼黯淡无光,简直是心碎欲死。
青羽握拳轻咳一声,轻描淡写道:“既是彩鸟,平日当然是有七彩之色,会变黑是因为它被雷劈了。”
“啊!”小江叫出来:“莫非她当日衣衫褴褛形似乞丐,也是被雷劈了的缘故?”
小鸟拼命点头,那目光好似在说“对极对极,平日我是很漂亮的!”
“真可怜……”小江不无同情的伸出食指轻点鸟儿小小的头:“被雷劈的滋味一定不好受吧!怎么如此不小心呢?”
那小鸟儿露出幸福得快要死掉的表情,小身子一翻,两只黄黄的小爪儿朝着天空一抽一抽。青羽忍俊不禁,收回扇子,那鸟儿便飞立于肩头,从头到脚慢慢的显出了彩虹般七彩的颜色,看得江家兄弟咂舌不已。
片刻过后,一只七彩小鸟扑棱着翅膀,声音嫩如黄莺,喳喳叫个不停。
“它说当日若不是蒙你相救,它早已散尽仙缘倒毙街头;”青羽又开始笑:“它恋上你了!”
“呃……”小江后退一步,尴尬地连连摆手:“区区小事,何足挂齿;鸟兄……呃不,姑娘你无须介怀!”
小彩鸟漂亮的翅膀一挥,叽喳几声,十分威严。
“它说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何况是救命之恩,他日定当回报。”青羽幸灾乐祸,一句一句翻译得十分过瘾,末了还不忘挑唆:“干脆以身相许得了。”
小彩鸟估计脸皮挺薄的,一听此言,砰的一声变成一只小红鸟。绕着青羽飞来飞去无限娇羞。
小小江十分羡慕,咂舌道:“叔叔好厉害,连鸟语都懂!”
青羽一瞬间变了颜色,忽红忽白很是尴尬,小江则趁机反攻,语重心长的对弟弟说:“你不明白,那是因为叔叔和鸟是同类,方能如此!”
“哼!”青羽冷哼,将手一撒:“行善要及时,你现在便去报恩吧!”吓得小江扭头便跑:“鸟姑娘,我与你仙凡疏途,你万勿为了我损了道行!”留下身后小鸟追又不敢追,放又不忍放,急得唧唧直叫。
“别怕。”青羽继续挑拨:“我告诉你他住间屋子。”
“我说……”我忍不住出言打断青羽坏心眼的行为,问道:“彩鸟乃天界吉祥之物,怎么会无缘无故遭雷劈呢?”
小小鸟儿转过头,泪眼盈盈的看着我,似乎有很多话要说;蓦地将头一扭,两汪泪水喷泉一样喷涌而出,模样甚为凄惶。青羽低声似乎安抚一阵,随后又一扬手,那鸟儿振翅飞走,这次倒没再消失在天际,看样子是飞进了江家那一大片园林里了。
“你知道云霄公主么?”青羽忽然开口打破沉默。
“云霄?”我一怔,想了半日没有任何映像,最后犹疑道:“听名儿……有些……耳熟?”
青羽的目光中多了几丝玩味,又似试探又似引导:“云霄,你也不记得了?”手中的扇子一会儿正转一会儿反转,虎虎生风像个风车;我一向有些怕看风车之类圆圆的会转的东西,看久了脑袋眼睛便会跟着转得晕陶陶,严重的时候甚至还会想吐。才看了青羽那扇子两眼,眼前便开始云遮雾绕的,赶紧掉过眼神看向地面,仔仔细细回想了一遍又一遍,最后摇摇头。
“她是谁?”
青羽摸着下巴,折扇梆子样的一敲,竹肉相碰哧啦一声钝响,伴着拖长的声音,有些些像戏里唱腔。
“不记得云霄,那,褚玉呢?”
我震惊的抬起头,声音里极其紧张:“他?怎么了?”
“你记得他?”青羽挑起眉毛,步步紧逼:“那他是谁?”
“呃……”我噎了一下,战战兢兢:“不说行么?”
“看来你是不知道了,”青羽叹口气,状似无奈:“褚玉是云霄的情郎,劈我彩鸟的,不是他便是云霄;追杀你的么……。”青羽一顿:“大约也是云霄的意思,只是不知其中出了什么差错,她挑中了你哥手下的天兵;然后机缘巧合,你碰上了我,就这样。”
我震惊得差点腿软倒地。
真是千算万算,万万没算到除了我半路被一只野鸳鸯带走了,褚玉竟然也藏了个娇。看他每日卯足了劲儿逗得我茶水喷一地,原来早已心有所属,我不但妨人成事,还不知不觉间妨了人桃花;怪道那被我搅局的那对会忿然欲除我而后快。
云霄,云霄是谁?
灵光一闪,我想起前日那个奇怪的梦。
“云罗,从小到大你什么都要跟我抢,现在褚玉你也要跟我抢!”
莫非那个人就是云霄?
手腕处一阵阵痛,强烈而凶猛,疼得我差点晕菜。
眼泪飚出来的前一刻,我还听见青羽的声音依然不依不饶:“那个褚玉到底是何方神圣,为何你哥会差天兵与他?”
“……他是我……未婚夫。”我听见自己如是回答。
剧烈的疼痛袭来,眼前变成一片血红。
云……霄……我想起来她是谁了。
我同父异母的姐姐,也是我这辈子唯一捅过黑刀子的人。
“冉冉!云……云罗……云落裳!”
昏倒之前最后的映像是我脸朝下砸到了地上,鼻子先着地,好痛啊!
“你就是脾气大,性子又急,才会有此一劫。”阿娘抱着我,一下一下的摸着我枯草一般的头发,嘴角噙着笑:“往后阿娘不在身边,你要学会保护自己。”
我娘说她生我那日,正逢百年未遇的云遮月,三万株墨梅悉数绽放,窗外雾霭沉沉,一朵飘云沾上我阿娘的罗裳,随即一声啼哭,我便出生了。我娘时常打趣我便是那朵赖皮的云,又赖皮又懒,一沾上我娘便再不肯走,变成一个小娃娃,日夜粘着她。后来取名儿时,我娘她一犯懒,便道“既然是云落沾衣而生,干脆便叫云落裳罢!”后来父皇赏赐封号时也一懒,说前面有云锦云华云逸云霄……你便叫云罗罢!
云罗,云落,说来说去,我就是一块布。
我娘住的离宫紧挨着莳姜天妃的住处,她的女儿云霄公主望月只比我大两百岁;我俩住的近,年纪也相仿,却并不常在一块儿玩;个中原因有很多,不过总的说来我还是喜欢她的,她什么都让着我,有好吃的让给我,有好玩的让给我;即便在争吵时,最后她都会让步。
有一年太上老君约莫是喝多了酒,一下子亢奋起来,炼丹炉烘烘的烧了九九八十一天,丹药堆成一座小山,熏死仙蚊仙虫无数;熏得父皇愣从牡丹里闻出了仙丹味;走到花园看到的是一朵朵仙丹;看到仙禽仙兽是一只只仙丹;甚至连侍寝美人儿一回头,都是一颗婀娜的仙丹含羞带笑,脉脉含情。
父皇被仙丹折磨得食不知味,终于转而关心起后宫嫔妃的生活水平状况;据了解,由于人数众多,后宫中各种资源稀缺,造成各仙宫经常出现为抢一颗增长修为五年的丹药而大打出手的状况,常此以往,将非常不利于后宫和谐,进而影响天界整体发展;鉴于此,父皇他当即拍板,决定将那小山般的药丸山当做救援物资,火速运往后宫,分发给众位娘娘。
身为后宫之主,帝后处分得三千年修为丹药二百颗;一千年修为丹药五百颗;二百年修为丹药一千颗,余下五十年、十年、五年修为丹药实在是堆放不下,随手给了猫猫狗狗各类仙兽。
听闻帝后宫仙兽仙禽大乱,五日之内,悉数外逃。
帝后下是三十五天妃;别看这些天妃看着只有三十五位,实际上每位天妃有各自的娘家,娘家又有亲戚,亲戚说不定还有流落凡间的胎果,胎果又留下儿子,子又生孙是孙又生子,如此一而十,十而百……真真是子子孙孙无穷溃也。奈何我娘所住的宫殿离帝后宫最近,送丹使者早已得令,三十日内不准靠近帝后宫方圆百里之类,否则诛仙灭神,绝不留情!
是以当使者终于能够送丹药至我娘住处时,原本小山一般的丹药,只剩下了一颗。
虽只有一颗,却是一颗五千年的丹药。
来者不但有送丹使者,还有莳姜天妃与云霄。
我记得那日的云霄身着一套绯红宫装手捧丹药跟在莳姜天妃身后走来,外罩着雪青薄纱,以云为纹,以星为花。唇上朱砂一点红,眼如桃花顾生香。反观自己,是七病八灾,形容枯槁;藏青袖里两只龙爪干枯;乱草发下半张素颜惨白;不由得生出明月沟渠,云泥之别的尴尬。莳姜天妃与我娘关系亦似我同云霄,淡淡的,然而白日里有了什么事,仍是经常挂念着;这日莳姜天妃便扯了云霄出来,将手中丹药递与宫娥,也不说笑也不客套,开门见山:“这颗五千年的丹药我是半偷半抢半骗来的,别声张,赶紧给云丫头服下去,敢情病就好了呢!”
阿娘喜出望外,一面称谢,却一眼看见云霄抿着嘴站在身后,亦巴巴的看着那丸丹药两眼放光;不由停下脚步,展颜问道:“这么好的东西,为何不给云霄?”
云霄公主名望月,我娘名容月,虽然差了一个字,始终是讳。
莳姜天妃看了云霄一眼,叹口气,道:“先给云丫头补补身子罢,云霄小孩子家家的,又没病没灾的,用不着这个。再说,不好好修行,净想着投机取巧怎么行?”
云霄的眼睛暗了暗,旋即又恢复成带着银光的月下深湖般明朗,朝我笑了笑,乖巧道:“云霄不要,给落裳吧。”说着她走上来,轻轻拍了拍我的肩膀。
“等你好了,我带你去云海玩。”
时间在我们这些神仙眼中不过是些数目字,一层一层的叠加;这样的事情,在我漫长的三千岁里,简直如同那满地的车钱子,数也数不尽。托那颗五千年的十全大补丹的福,我终于能够离开床榻到处走走,也能去莳姜天妃那里找云霄玩玩,虽然我们始终没有去成云海,然而每次她都客气的接待了我,还拿了很多好东西与我,弄得我十分不好意思;一回一回的,也就不常去她那里了。
我以为她对我好,是因为看我这条病弱得给龙族丢脸的龙,她让着我,谁知其实是我抢了她的。
而一直以来,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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