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愿的掏钱啊,还有啊,出场的时候,方式也很重要,像我们要去的地方,明显是新来的,那些车把式最会和人扯淡,等在那的时候说不定就泄了我们的底,最重要的是,我们现在的这个形象,一看就是不怎么热衷钱财名利的,要是专门坐了车,还直接跑到人家门口,这不是让人起疑心吗,一定要装作偶然路过,偶然发现有问题,然后我们出手降妖除魔,一番欲擒故纵之后,才心不甘情不愿的收下人家的谢礼,哈哈,一切都是偶然啊。”
“还有,事先一定要选好对象,然后再安排自己的出场方式,那种穷人家,自己都吃不饱,哪有闲钱给我们啊,要不是为了个好名声,谁愿意给他们治啊,像那些家里背景太深的,还有那些脑袋坏掉了的儒生,说什么子不语怪力乱神,这种人家最好少搭理,出了问题就洗不干净了,最好的对象还是那种没什么根基的暴发户,不但死要面子,还不把钱当钱,像这次这家,就是这种,宁可三年做一单,也要一单吃三年,这种肥羊,不宰白不宰。”
“师兄,你怎么知道这家人没什么背景,是暴发户啊?”听得津津有味的明月问道。
清风正要说话,忽见前面的李昭德,便道,“这便要看师父了。”
听到清风发问,李昭德摸了摸那寸许长的胡须,脸上笑眯眯的,已是忘了先前的不快,“我们梁国,立国已有六百多年,如果是世家豪门,那几百年积累下来,别的不说,压箱底的宝贝肯定是有几件的,而且几百年下来,也许钱不是很多,但许多东西都形成了习惯,这些世家豪门,许多东西都是自己带的,便是到了别的地方,也会带过去,这一切自然有家人安排好,我们再来看这户人家,使起银钱来如流水一般,当真是金玉如粪土,家资丰厚,你知道这个月这户人家花了多少钱,不少于一百万两,一百万两啊,这得多少钱,老子得赚多少年啊。”
李昭德大声诅咒了几句,大意是这家暴发户的运气怎么这么好,那发财的怎么不是他李某人呢,然后才接着说道,“这样的财力,除了少数几个豪门,便是许多世家都不会这么乱花,然后我们再看这笔钱花在了什么地方,购买宅第一座,如果是世家豪门,在江都可能会没有落脚的地方吗,从这点就可以看出这是一家想到京城来沾沾皇气的土包子暴发户,还有,买下仆人一批,从常用物品到古玩字画,几乎用来布置家宅的东西都给买了一遍,如果不是暴发户,还有什么解释,这样的人家,只有两个结果,一个是很快败落下去,另一个则是学会了细水长流,过个百来年,也就慢慢进入世家的圈子,成了新的世家。”
“像这种人家,最怕的就是风水不好,格调不够,只要抓住这个,就不怕他不拿出钱来,而且因为许多人手都是新招,关系网也不够深厚,便是真的出了什么事情,也不会很麻烦,即便是知道被骗了,为了不丢面子,也常常选择息事宁人,不像那些世家豪门,不但花钱的时候小气的很,而且报复起来也很厉害,连官府都帮着他们,麻烦的很。”
清风明月两个小道,听了都是大有所得,清风便问,“师父,那怎样才能成为世家豪门啊。”
李昭德手舞足蹈,已是全然忘了自己的形象,“说道豪门,也不是那么好作的,知道为什么那么多暴发户,发财没几年就又衰败下去了吗,就是因为他们不知道每个人的财运都是有限的,不懂得细水长流,预作绸缪,等到倒霉的时候就来不及了,所以发财了,第一件事就是多买地,像上次你们家乡那边被水淹了,结果很多家在那边买地,为师也是才知道,就是我们上次去过的那个韩家,红包才给了五十两,竟然一口气买了十五万亩地,十五万亩啊,一亩上好的水田,平时可以卖到五两,还有价无市,韩家买地,一亩地才给一两,他奶奶地,简直是吃人不吐骨头啊。”
清风和明月都是惊叹一声,明月低声道,“我家的三亩地,就是这样卖掉的。”
“这还不是最多的,上百万亩的都有,”李昭德叹了口气,接着说道,“接下来就是要读书了,千万别让孩子经商,士农工商,嘿嘿,商人地位低贱,一被打上这个,以后就洗不掉了,还是要读书,要是运气好,出几个做官的,那过个几十年,自己的背景也就差不多洗白了,到时候就也算是上流社会了。”
两人俱是点头,清风使了一个眼色,明月是和他搭档惯了的,立刻明白,两人顺着李昭德的语气也跟着说了几句,饶是李昭德本人是老狐狸一个,在这两只小狐狸联手之下,也被蒙蔽过去,明月忽的说道,“不过买地也难啊,要想多买地,谈何容易,价格高了,那就亏了,价格低的,大家都要抢,不上不下的,又买不到。”
李昭德却没有防备,只觉被说中了心思,大有同感,当下也点了点头,叹了口气。
清风在旁,装作不经意的说道,“师父,你现在有多少亩地了。”
“不多,才七千多亩,”李昭德忽地反应过来,“两个小兔崽子,这么小就知道刨师父的家底了,师父还没死呢,那些钱是要留着做棺材本的,你们就别想了。”
清风冷笑,“嘿嘿,师父,你还有钱吗,真要有钱,也不用我们三个每天吃的跟猪一样,师父身上这件衣服,是最好的了吧,也值不了几文钱,便是把师父你的家底都拿出来,加在一块也不过是几十两银子,你哪还有什么钱,师父,你老人家瞒的我们两个好苦,却是原来拿我们辛苦赚的钱去买了地,你看我和明月也大了,也要娶媳妇买地,你是不是把我们的那份银子还来。”
李昭德一张脸皮胀得通红,“小毛孩子,瞎说什么,师父的银子都是给你们存着呢,真到了时候,自然会给你们的。”
明月哼了一声,“师父,你就别装了,这几年我们帮你赚得银子,怎么也有上万两,可你藏起来的银子,才三百两,每年你都要外出个把月,不就是回家去了吗,只不过我们也是现在才知道,原来那些银子是被你买了地,有师弟在,想来这些东西自然是轮不到我们两了。”
李昭德大怒,“你们两个小兔崽子,别忘了当年是谁收留你们的,要不是老子,你们两个小王八蛋早就饿死了,还轮得到你们猖狂,没错,那银子老子是买了地了,怎样,两个小王八蛋,翅膀硬了,就想飞了。”
他摞起袖子,就要像往常一般动手教训这两个弟子,明月和清风却是没有退让,俱是冷笑一声,扔了幡和布褡裢,明月一声冷笑,“师父,既然您老人家这样说,那我们就桥归桥路归路的说清楚,当年我们跟了你的时候,可是已经十多岁了,养活自己不成问题,被你像奴隶一样使唤差遣,一个不顺心就是一顿打,另外我们跟了你这么几年,赚的银子前后少说也有上万两,都落到了你手上,便是有什么恩情,也已经还清了。”
李昭德被气得发昏,手直哆嗦,便要上去教训两个少年,不过李先生虽然是成年人,但一向是靠嘴皮子混饭吃,长得仙风道骨,换句话说就是瘦骨嶙峋,体格单薄,动手打架却是不行的,更何况,这两个弟子,都十五六岁了,比起自己来也就矮上半个头,真打起来,自己好像还不是对手啊,李昭德对于这个还是很明白的,咬牙骂道,“孽障,孽障啊,我要把你们逐出师门……”
明月和清风对视一眼,眼中俱是有了笑意,李昭德便是这一行的大骗子,明月和清风好歹也跟了他好几年了,自然也是有些门道的,何况当年水灾,瘟疫发作,许多大人都死了,这两个小孩却活得好好的,他们又是流民,也没有粮食,这两个小孩竟然没有饿死,便是吃人肉过来的,就知道实在是心狠手辣的货,跟了李昭德几年,也把他的门道学了个七八成,就寻思着出来单干,正要找个机会叛师。
“好,这可是你说的,从今后我们就没关系了,这些年赚的银子,我们也不要了,就当拜师费吧,以后我们两就算是出师了。”明月冷冷的说道,这却不是他不想要那笔银子,早在李昭德外出的时候,他的那点家底就被翻了个低朝天,哪里有不清楚的,再说两人也是心知,要李昭德吐出银子来,比割他的肉还难,与其如此,还不如光棍一点,也算是出师了,至于去向,便是那韩家,也是早已联系好了的。
“什么?”李昭德终于醒过味来,感情这两个家伙想单干,这个时候学了手艺,一般都要在师父身边免费干活,师父只负责食宿,有的还要约好,就是学成了,也要无偿或是以极低的报酬干上几年,明月和清风是他带出来的,按规矩自然也是如此。
他正要不答应,便见两人眼中凶光,顿时也发了狠,“好,你们两个今天起就算是出师了,不过不要在外面打着我的旗号,我也不认识你们。”
他心中暗笑,这两个小家伙,还是想的太简单啊,跟了自己几年,就以为把自己的本事都学到手了,还差的远呢,有你们哭的时候,老子混了多少年啊,才混到现在这个地步,更何况江都这个地方,没有几把刷子,哪里玩的转啊,这两个小兔崽子也不想想,老子名声那么大,自然有老子压箱底的本事。
其实这也是财帛动人心,明月和清风两人跟着李昭德,眼看着大把大把银子的进帐,两人自然是眼馋的很,两人本就不是什么善茬,自然是处处留心时时留意,暗中把李昭德的本事学了个七七八八,在两人看来颇有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态势,再加上也很是做成了几次,就越发觉得容易,李昭德也不过如此,自己两人也可以做到。
但如果只是如此,倒也还不到叛师的地步,这种犯了忌讳的事情,是要被人戳脊梁骨的,问题是李昭德本人也不是什么好货,为了攒钱买地,明明进帐大把,却不舍的拿出来用,对两个徒弟也跟奴隶似的,不但没有报酬,还动辄打骂,吃的穿的都是省了又省,比猪都好不了多少,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