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原来是这样,把老妖怪带去梅布里亚还真是误打误撞了解了这么一层关系。想来,他肯定是在见到骑在耶露迪兽上的女人时就产生了疑惑,但是时隔千年也不敢肯定,而后听我们说到卡帕城堡才断言她就是夜之魔女。
我略微整理了下思路,感觉虽然明白了女人的身份,但是谜团尚未解开。
其一,魔女的目的是什么?她既然是邪气的化身,那显然应该杀气腾腾,极尽破坏之能事,逢人就杀,享受着亲手掀起腥风血雨的快感。可实际上,她一直是慵懒地坐在豹子身上,甚至还来米利艾尔寻我,究竟所为何事?
其二,漠枫和她有什么关系?追溯到解开封印的那天,没有躯体的魔女附到了我身上,而后帮助漠枫顺利脱逃,直到刚才,他们仍然一起行动。仅仅是因为漠枫能给她提供品质优良的身体?就算是这样,可是漠枫才几岁?他们先前怎么可能认识?若不认识,为何在她甫一重获新生之际便站到了漠枫那边?为她解开束缚的明明是枝縻,她反而要与我们作对?
其三,夜之魔女的存在唯有血族祖宗一辈的才知道,按照老妖怪的说法,知情人士皆已入土,书中又无记载,漠枫是从哪里听闻这一秘闻的?而且,他比老妖怪知道的更详细,他连魔女消失的原因是与卡帕城堡一同被封印都清楚。
其四,漠枫折腾了许久才把这个女人放出来,显然她在他酝酿的宏图大业中承担重要任务。为了增加战斗力?还是为了实现在梅布里亚校园里试验的那种把人类变成僵尸的技术?难道漠枫的野心不止统一血族,竟是要让人类沦为血族的奴隶?
其五,我和魔女有没有关系?为何她会附在我身上?为何宝石会在我胸中?难道我也是宝石分裂而出的一部分?
我双手撑在椅子扶手上,闷闷地托着腮帮子,瞟了眼枝縻,他也同样眉头紧锁,不过比我有形象得多。
“那个……”木希突然怯怯出声,“夜之魔女是不是一个头发很长,绿色眼瞳,下巴很尖的女人?”
“对,你怎么知道?”我想了想,木希应该并没有见过她。
木希嗫嚅道:“我有一次在城堡里乱逛,一不小心跌进了一间暗室,里面就挂着一幅这样的画像。”
“什么?”对啊,既然魔女曾经住在这座城堡里,那应该有线索,“快带我们去。”
沿着楼梯直转而下,暗室果然藏在一个偏僻的角落里,这群血族肯定搜寻过这座城堡,可是暗室没有用魔法隐藏,而是用的机括,不巧被忽略了。
推开暗门,里间亮着数盏长明灯,房里空无一物,只有正对着门的墙壁上挂着一幅水墨画,看五官确实是那女人无疑,鹅黄色的交领襦衫配上宽幅月华裙子,衬得那双绿眸熠熠生辉。如若不知实情,搁外面给我看这画像,我绝对会以为是哪家的异族少女,那明若春光的笑容实在是纯净得很,哪像现在,容貌还是这容貌,气质却全变了。
我站在远处端详了一会,正想走近看看有没有落款时,忽然听到“啪”地一记闷响,转头一看,只见是漠常猛地拍了自己的脑门,他指着画像激动地说:“老子想起来了,这女人我认识,她叫白染!”
我愣了一下,欲哭无泪,怎么又多了一个名字?这、这女人到底是谁啊?
第八十二章 人鬼殊途
“夜之魔女叫白染?”璘睿同样不解,“还是说她们是两个人?双胞胎?”
漠常耸肩道:“不清楚,反正我见过这副画像。”
“是不是在你们本家见到的?”还是枝縻反应最快。
“对。”漠常点头,“我家老头说她是漠家的宗祖。”
“宗祖?就是祖先?”我惊讶了,“你们漠家难道是夜之魔女的后裔?”
漠常懵懂地点头:“好像是这么回事儿。”
“先看看是谁画的画吧。”我快步走到画像跟前,落款藏在角落里,很小的两个字——冉白。
“冉白?谁啊?”璘睿瞄了一眼,抬头问漠常,“你们家的?”
漠常摇头,枝縻淡淡接口道:“冉白就是圆禅,我在明师傅那里见过他的俗家姓名。”
璘睿朝我眨巴了下眼睛,“那个发明了三清麒麟阵的道士?”
我点头予以肯定,心里却在想一个人叫白染,一个人叫冉白,后者还给前者画了像,这两个人难道……?
“我们出去再说。”枝縻扫了眼暗室,抬手揭下了画像,见没有其他东西便带头出去了。
一行人神色各异地回到议事厅,璘睿迫不及待地催促漠常,“你快说说,什么宗祖不宗祖的,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不是小时候临睡前都听烂了的故事吗?”漠常抓了抓脑袋,“你们都不知道?”
“废话,知道了用得着问你吗?”
我看了枝縻,问,“这是不是只有漠家人才知道的事情?”
“应该。”枝縻示意漠常,“既然都听烂,那就从头到尾详细地说一下。”
漠常应下,开口第一句就是“很久很久以前,有一个美丽的少女……”,我扶额,这开头果然像极了听烂了的童话。
“这个少女其实不是人,而是一个幽灵。她没有记忆,也没有躯体,整天在树林里游荡。有一天,她遇见了一个重伤昏迷倒在林子里的道士,少女可怜他孤身一人便救了他,经过少女的悉心照料,道士的伤渐渐痊愈了,他也在朝夕相处的五天里爱上了心地善良的少女,并且想带她走出森林寻找躯体,可是少女却婉言谢绝了,就此再也没有出现过,道士也有降妖伏魔的任务尚未完成,万般无奈之下,只得离去。
道士走后,少女仍旧住在树林里,不过她有时会飘到临近官道的地方,那里时常有来来往往的行人,少女望着他们的时候就会想,自己为什么和他们不一样。
一个月后的一天下午,少女正在小憩,森林里忽然起了大火,还有数个长相丑陋的怪物横冲直撞。少女大惊失色,仓皇而逃,却被其中一只怪物盯上了直朝她扑去,千钧一发之际,一个满头银发的男子犹如神仙般从天而降,杀掉了怪物,扑灭了大火,拯救了少女。
少女对男子产生爱慕之情,她生怕他一转眼就消失了便迫不及待地告之于他,想不到男子也对她一见钟情,两人就在林子里住下了。
想不到道士痴情,半年后又回来了,乍一看到恩爱的少女和男子,道士醋意大发,再一细看,发现男子竟是妖魔,于是,名正言顺地邀他一战。
刀剑无眼,道士最后死在男子手下。弥留之际,道士从随身包裹里掏出了一幅画,画得正是巧笑倩兮的少女,署名是冉白。见少女收下了画,道士含笑闭目死去,少女念在道士痴心一片的份上给自己取名为白染,从此和男子幸福地生活在一起。”
漠常说完了,全场肃静。
良久,枝縻问我,“什么想法。”
我望天,答,“好俗啊。”
他瞪我,“好好说!”
我嘀咕了一句,“就会凶我。”
他眯眼,“我还会很多事情,你要试一下吗?”
“嗯哼。”我清了清嗓子,只作没听见,正经道,“别的不谈,首先,这故事未免也太偏向血族了一点,好事都让那男的占去了。其次,逻辑上说不通,既然少女是心地善良的,怎么会放任道士和她男人打架?伤了哪一个她都故意不去吧?而且,道士叫冉白,她就叫白染,怎么会因为一个喜欢自己的人死了就取了他的名字?再者,如果道士是圆禅,白染是夜之魔女,那么她分明是被封印住了,何谈与血族‘幸福地生活在一起’?”
“有道理。”漠常气闷,“难道我说的是一包废话?”
“当然不是。”璘睿安慰他,“这个故事是你们漠家口口相传下来的,说不定和原先的版本有些出入。至少我们现在知道了夜之魔女和漠家祖先是有关系的,所以白染才会帮着漠枫。”
老妖怪出声道:“也许是有两个版本呢?”
“什么意思?”
“老一辈的血族都这样,子孙众多,有些秘密,他们既希望后嗣能知道,又不希望他们知道得太全,所以就会编造两个版本,一个无差别说给大家听,一个则只挑自己看中的人讲。”
“这样就说得通了,漠枫显然是知道了真正的故事。”柳絮看了眼枝縻,问道,“陛下,您以为呢?”
枝縻正单手支着下巴,盯着画像出神,“我有个想法,但需要证实一下。”他朝外头吩咐道:“端盆热水来。”
片刻后,水来了,枝縻随手把画像扔了进去,周围顿时一片抽气声,枝縻不管不顾,把整幅画全部浸了进去。画纸浸泡了一会后逐渐化成了纸浆,枝縻拂开了飘在水面上的碎屑,(。wrbook。)拎起了一张薄如蝉翼的……纱?绡?……反正是块写满字的轻薄布料。
摊在桌上展平了,上面写了两排蝇头小楷:见者如晤,七夕回。安好,勿念。落款同样是冉白。
我盯着看了一会儿,我想我明白了。
“这个故事的真实版本应该正好反过来。”枝縻坐了回去,“圆禅和白染两情相悦,漠家的先祖才是插足之人。”
“什么?”
“为什么?”
枝縻抿了抿嘴,显然懒得解释,他四下扫了眼,对上了我了然的表情,随即愉悦地差遣我道:“小蓠,解释一下。”
“哦。”其实我也懒得解释,“你们先抛开漠常说的故事,仅仅根据枝縻得出的结论反推,是不是一切都说得通了?”
“是更说不通才对吧?”璘睿道,“如果圆禅爱着白染,为何要将她封印?”
枝縻半真不假地回答,“因为爱一个人的时候,可能会以为她好的名义,做出伤害她的事情。”
“我不懂。”璘睿撇撇嘴。
“不懂也没关系。”难得璘琪会开口,可当我用期待的目光投向她时,她又恢复了与世隔绝的冰山状。
“我明白了。”老妖怪忽然猛拍一记桌子,“从这个结论一步步倒推回去,确实都可以找到说得通的理由。”
“白染被封印肯定是因为她的魔性爆发了,如果之前都抑制得很好,不可能说爆发就爆发,一定有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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