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岸,周洋检阅各地军队,选拔十多位将军和一名副帅,组成统帅营,奔赴丘陵防线。
三月十三日,清先头部队猛攻洛平,破,不敢孤军深入,弃城。城内居民原有五万户,屠城后不足一万。
统帅营大骇,命先锋部队不带粮锱,急行军赴洛平。
我对周洋说:我带兵去洛平。他同意。
在他和他的副帅间我是多余的人,他也能觉察我注意到他们非同寻常的关系,我的离开对三个人都有好处。甚至彤彤也带猜测的语气说:哥,你不知道,大将军和副帅有不洁的关系。
我说:你知道就够了,别透露给别人。
她喃喃说:可怜的姐姐。
洛平城。
城里一片萧凉破败,断壁残垣,哭声震天。
侍卫官说:民众复仇情绪很重,要求我们迅速出击。
粮仓?
焚毁了。
我们不能打,打也打不过,现在修复城池,加固防御工事。
夜。我站在高高的城楼上,看下边营寨连片。跃舞的营火叫人心惊胆战。风凄凉地从耳畔成片状划过,吹得星宇若隐若现。只有明月长空,依旧笑清风。广袤的银河成一抹横断星际,河里星星闪烁光芒。遥不可及的天边我看到夜的帷幕,随风成排徐徐荡漾。
拿箭。
向宽大的帷幕射,破个小口,容我的视野飞入。我看到更广阔的天地,天上是成群飞舞的凤凰,神灵在云上散步。人间有黄色的柔光衬托安详的气氛。有孩子的欢笑,围住白发苍苍长须及地的老人听故事。少年嬉戏,情侣窃窃私语。
接着是只巨大的凤凰,含玉坐其上。她向我伸手,掌心向上,然后驱动手指,温柔地说:你来……………
我想:我死后就和含玉在那里活着。
第二天,侍卫官说,城下敌营的首领昨晚被一箭射死,他们撤兵了。
我窃笑,如此巧合。
八旗主力的动向明确——拿下港口城市浪定,建海军基地,成顺流遥胁陨星帝都之势。
救援大军偏移浪定。
清军在浪定城外持续增兵。
大军一部在浪定驻扎。战略物资几乎都置于国境线上,完成对各塞的供给。
此刻,统帅营居然仍在行军途中。
第三卷 第四十五章:兵临城下
我立即给周洋一封措辞激烈的信,指责他的过失。
他回信检讨,未表明缘由。
清军在距国境线不远处的占领区屠城,又移民约一万满洲牧民,并有马匹几万。妄图把江南的农田改造成牧场。
侍卫官咬牙切齿说:靼子铁了心要灭我们。
或许他们另有企图。
但我猜不透。
八旗军与浪定驻军的战斗相持,等待援军。
由于支援浪定,其他城市防御力量削弱,好在汉营军未至,没有战事。
所有目光集中在浪定,那里惊涛骇浪。统帅营星夜驰骋,仍需一定时间。
我叫侍卫官收拾,准备到浪定督战。
侍卫官阴郁的脸告诉我不祥的预兆。
怎么啦?浪定失守?
没有,是安和。
怎么会?敌人没有一只机动的武装。
不。我们侦察不力。他们有股三千人的军队。
安和守军不下五千。
敌人配有大炮,威力很大,他们轰塌城墙,接着是大量骑兵,城防军完全崩溃。
这么多的骑兵,难道……………
我们都忽略了,所谓牧场就是骑兵营地,居然视而不见。
侍卫官分析,骑兵东突西进将打乱大军行进。
更严重的后果是,清军主力自安和向两边迂回,抢夺大量物资,同外围势力包围整个防线城市。援军本是疲惫之师,又没有粮锱,难以预料的灾难。
我说:汉营军主力将至,我得尽快动身去夺回安和。
不,东王,叫我去,这里更安全。
我是督军,我必须去。
他眼中有冰雪晶莹的颜色:为您长久的安全计,请让我去,我意已决,您得成全我。
我激动地说:不愧是我的人,任务艰巨,我交给你最放心。
侍卫官接管那里的军队,前后发动十三次进攻,未果。汉营军兵出安和,突破防线,深入腹地,包围边防城市。
统帅营遭到骑兵闪电战,大部分被俘,而且被冲散,大军群龙无首,各自为战,伤亡惨重,粮锱也被敌人烧尽。
空前浩荡的混战持续一个月,富庶的福广一片硝火。
战煊带二十万毛瑟新军增援,一路收集残兵,扫荡敌军。
整个防线岌岌可危,处于敌人夹击之中。
我在城的上头,妹妹在我身后。城下是漫如蚂蚁的敌军,密密不露一点枯绿。大量呼吸的浊气混着尘土上扬。厚重的呼吸声撼动大地和城池,我间接感到巨人心脏有力的跳动。
我们抵住敌人无数次的进攻,现在疲倦不堪,军队——已不能称军队,及为生存而战的各色生灵——倾绝他们的潜力,在新一轮战争面前僵直——连发抖的气力都没了。
我麻木地看城下的兵,他们似乎也厌于战争,军容不整,相互挤挨身子一直贴到墙上。我的视野向远处铺展,以一定的加速度,却总也看不到边,都是兵。接着,视线以光速穿梭,穿越大江大河,三山五岳,直到紫禁城。侍者驱动慵懒的身子避开视线,纷纷扰扰向两边散开。我看到孝庄皇太后充满慈祥母爱的惬意。儿子在她怀里睡,她轻轻吻了孩子的脸。
然后,她偏头看我,她看到我了,她冷冷地说:杀。
无限的恐惧如幽灵张牙舞爪把我掳回去,比光速还快,孝庄母性的笑,仿佛引诱我死后投进她的子宫。
妹妹柔弱的身躯支撑我。
我双手握住羽箭,迅速拔除。血立刻喷射,一开始上翘成道光滑的弧线,然后枯竭,贴着胸前的甲片哀叹。伤口处的甲片龟裂,成一片血网,裂口的糊状血肉活像一只饱食后小睡的红蜘蛛。
城像大海中的小船,摇摇晃晃,敌军如潮,或如无所不至的蚁群,向一切可以行进的空间填塞,攀登云梯。城门像单薄的铁皮被撞得哗啦啦声如雷鸣。时空曲折,城墙也随之弯曲。我的兵攀住墙垛,向下面的敌军伏击,增援的部队从几个入口发散。这时候,一切命令都是徒然,没有一个精明的指挥官能够镇定指挥。即使人意志坚持到底恐怕城池也因长久的痛而自行殒灭。
我不幸又中一箭于肩,高高被抛起,又重重摔伤。我以为要死了,可发觉只贯穿肩上的护甲,于皮肤无半丝伤。
几位将军惊呆了,此刻敌人罢兵。
原来,敌人以为主帅死了就停止进攻。他们居然为我举行一个哀悼仪式,对我极尊敬,我出现在城头制止这场闹剧。
妹妹把指示传达给我,瑾儿在诏书中说:所有防线城市的守军主力立刻撤出,与突入防线的敌军正面交锋,和新军形成反包围之势。
我犹豫不决,将诏书给其他的将领看,他们也陷入矛盾,把抉择权给我。
而我,筋疲力尽。实力不允许我作出美好的遐想,我只好说:我服从教皇的意思。
我们主力出城,向防线内的敌人进攻。
又是一月激战,基本平定内敌。但我们损失许多城池和百姓。军队更是元气大伤。新军在平原地区构筑防御工事,靠热兵器多次打退清军进攻,甚至骑兵也无可奈何。
此外,俘获清军高级将领三十名。
周洋和侍卫官亦回新统帅营。
周洋请罪,瑾儿撤其北王名号,仍任大将军,促令战煊交付兵权。
与清国第一次大规模战役以惨败而告终。
战煊转陈瑾儿的意思,叫我回去主持国务。他还带来含玉的信。
凌空:
昨日与君别,相思泪残缺。
满耳沙场音,一路万户哭。
梦里多凶险,醒觉犹汗颜。
惶惶闺镜前,时时伤蛾黛。
一日三千书,鸿雁苦寻主。
妾愿分国忧,不见登闻鼓。
徘徊又徘徊,但为君愁肠。
引剑点长空,铁马筑长城。
匡危扶大厦,霸道行天下。
终日北相望,化石尤何难?
妾怜君怜妾,心相映相心。
朝暮一宿间,泪枕哭十年。
此书此情,入骨三分,我所有的辞藻羞于与之并论。
周洋独喝闷酒,自从与副帅失散,他无心恋战,沉郁颓废。
我说:我要向你告别了。
他停杯,锁住我的手腕,吃惊地问:你走了,我怎么办?
你是主帅,你不知道?
我现在心烦意乱,六神无主,这样,明天吧。明天和清军交换俘虏,等大局定下来你再走。
我同意,只是含玉朝暮一宿,又过了十年。
第二天,交换战俘,先是低级士官,然后是高级将领。
周洋显然心浮气躁,他的马很不乖巧。
最后一人,是俘虏中级别最高的长官。我看到周洋的副帅缓缓驭马而来,他脸色沉重,周洋却眉飞色舞。
敌方俘虏缓驾趋进,这个时刻最为紧张。
周洋一反常态奔向副帅。
突如其来的哗变,双方剑拔弩张。
俘虏从袖间从容取出短匕,在阳光照射下一晃一晃,他跟在周洋后面。
第三卷 第四十五章:改变历史的梅雨
我暗自吃惊,见随从有人执金瓜铜锤,夺下一只,奔向周洋。周洋和副帅会面,丝毫不觉异样。俘虏正要下手,我恰已追至,抡铜锤照他脊梁实打,他栽下马,未死,我俯身敲碎他的头颅。
快走。
一门大炮瞄住我们,引药“哧哧”作响。
我急中生智,将铁锤击掷大炮,在敌军中炸开花,一时硝烟弥漫,人马骚动。
我们趁乱离去。
尘埃落定,两军继续对峙。
临走时我私下对周洋说:教皇陛下的用意你清楚,她要你欠她,她要你还人情。
周洋尴尬地笑:陛下不该。
即便没那层意思,你做大将军也是理所当然。除了你还有谁能胜任?你得把精神状态调整好,大亚不能再有事了。
你放心,我倾付全力。
得到周洋的保证,我大大释怀。安心返岛。
含玉在码头为我招手。
我的思念之情被呼唤出,上岸就拥紧她,不说话。心中真正才有片刻安宁。
她调皮地说:你再不回来我就化作石头了。
开会。
首先我代表统帅营作报告,分析战争失利的原因:战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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