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连说是稀罕物,长见识了。
何大年心中有点惭愧,之前还有点瞧不起这对城里来的青年男女,没想到最终是自己走了眼。
李副所接过文件,又冲着聂青岚道:“小林,你们都替我们带东西了,其实来这里,你们应该多带点自己的东西,山里雾大,又常下雨,晚上可冷了,衣服得多带些啊!”有个妇女,应该是他的老婆,接腔道:“姑娘要冻坏了可不行,晚上我和宽嫂赶做吧,就是不知道能不能给赶出来。”
“先别忙了,我们衣服还有,都压底下呢!”聂青岚赶紧阻止。
“你们不用客气,当我们是自己人就行,艰苦点没问题的,我们也不是来享受,这不是办案来了吗……”陆明笑笑,他和聂青岚这样做是有原因的,主要是不想带上警服。
聂青岚警服有,但穿出来就是武警上尉,肩膀的星星能吓死人,肯定不能用。
陆明根本没有警服,临时也找不合适他穿的。
所以临时就想到这个法子,如果背袋里带了那么多东西,没有带上警服,应该没有什么问题。
众人把陆明和聂青岚让进屋里,这屋里也简单,除了几张破桌子,就是个装档案和纸笔的小柜子,在上面还有个不大的相框,照片是白屋的背景,有十四五人高高矮矮的站在一起。
照片中没有人摆出yes或者ok的手势,都是静静地看着镜头,大多一脸的苦涩沉重。
“五年前照的,那时还有十四个人,现在,就剩下八个了。哪年来了个记者,给我们拍了张照片。也好,还有个念想!”何大年叹了口气,搬来凳子让陆明和聂青岚坐下。两个妇人进屋收拾去了,她们是张队长和李副所的老婆,至于这个四十出头的何大年,陆明没看见他老婆,估计这家伙还是个光棍。
张队长和李副所陪着陆明说了一会儿话,看见天色快黑了,两个女人又忙不过来,干脆出去帮助杀鸡切熏肉。
陆明正和何大年聊着,忽然,外面传来一声枪响。
枪声,在山谷回音袅袅,久久不绝……
陆明和聂青岚听了面面相觑,心中讶然,心想这难道是抓毒贩的枪声?毒贩都在派出所眼皮底下偷着过去的?
第318章 AK47
“别紧张,别紧张,应该是小王那小子给你们弄野味的枪声,这是猎枪的声响!”何大年站起来,示意陆明和聂青岚别慌。
“这小子响动就是大,有驽他不用,非把人吓着不可。”
张队长也捧了一盆不知什么熏肉进来,叨着烟笑道。他摆在桌子上,熟练地剁切起来,陆明看他切的份量够惊人,切了五条熏肉,满满两大盘,那么多熏肉……能吃得完吗?陆明一看张队长还在切,不由狂汗,心想到底多少个人吃饭啊?
十几分钟后,那个黑瘦的小王不知打了什么野味回来了,很得意地让张队长处理,他身上满是一股野兽的骚臊味。
幸好他自己也知道,不敢走近聂青岚这边,找条毛巾拿块肥皂端着盆子出去了,估计是洗澡。
何大年看了看陆明和聂青岚,没有说话。
陆明知道,在这半山住着,要洗澡得到谷底的大河去,否则让人挑水,那要挑得累死去!他站起来,表示跟去冲个澡,何大年说了句我们缸子里有水,但看陆明要下河洗,也不反对,陪着一起出去了。剩下的聂青岚,无事可干,无论她想做什么,两个大嫂都快快抢掉,就只让她坐着不动。
聂青岚逗弄起几个来看热闹的小孩子,经过几次引诱和张队长他们的笑骂,倒有两个女孩敢拿她手中的糖了。
下到谷底河边的陆明,刚要脱衣服,何大年赶紧问他会不会水。
“会,再说这河水也不急,应该没问题。”陆明点点头。
“水是不急,但河底冷,有水旋,别下太深了。”黑瘦的小王虽然觉得陆明是个情敌,但还是给他提醒一句。
一会儿又有两个男子肩扛着自行车在铁索桥上走过来,何大年冲着陆明笑笑,道:“平时能骑车的,现在有点天黑了,而且有风,这两个家伙才没敢骑。不过说回来,第一次来,就敢背着人走这桥的,你还真是头一个,你这城里娃胆子够大。”
陆明呵呵一笑,道:“我其实不算是城里人,小时在农村长大的。”
何大年和黑瘦的小王听了,都露出难怪啦的表情。
等洗完澡,回到白屋大院里,天已经完全黑了,天空星光灿烂,依稀能认得黑乎乎的山路,特别是白屋和周边房屋的几点灯光,更是显然格外有生气。
屋里坐了十多位男子,张队长给陆明稍稍介绍下,两个三十多岁的男子是警察,就是刚才扛自行车过铁索桥的两个人。有个半秃顶五十多岁的老头子,是附近几个村子的书记,证明这里还是有党领导的。当然村长这种基层干部是没有的,原因是当村长得给三十块工资,这工资发不出来,谁也不愿意白当这窝囊的村长。
再加上周围的村民住得太过分散,不足一百户人家,住在方圆十数公里的大山里,有村长也等于无,根本管理不了,所以村长这种草皮官,一直都没有。
又有个五六十岁花白头发的男子是这里的校长,一个四十多岁的是主任。
老师?
没有!
不远那间大屋,那里就算是黄竹泥坑的学校,至于上课,由他们校长主任两个包办。
“哎哟哟,今儿个开斋了!”书记大人把喝瓶装的白酒叫做开斋,可见这精美的瓶装白酒也是稀罕之物,不过他坐下来之前,陆明就闻到他身上有股酒气,证明这书记大人平时应该不缺酒。半秃的书记大人呷了一下,赞口不绝道:“不一样,就是不一样,这味道就是正宗,香,这酒香醇,不辣喉,味道足!好酒,叫啥名字,五粮液?这是好酒,上次我到镇里开会时喝过,好像还没这个味……小后生娃,这酒得一百块一瓶吧?”
“三四……三四十,很便宜的酒!”陆明差点不经意地说出三四百,聂青岚轻踢他一脚,马上改口。
“咳!”校长和主任两个本想来个一口干,猛听见陆明改口,马上反应过来,知道价钱肯定不低,舍不得一杯干了,强行忍住,轻呷一口,差点没有呛了,两人赶紧挟了块熏肉吃,又装着清嗓子,把咳嗽忍住。
“三四十也不便宜了,再给我满上。”黑瘦的小王决定往死里喝。
他一个月工资才两百多,三四十的一瓶酒当然不低了。
在场的人,只有他没听出陆明的改口,咕地干掉,又递杯子给何大年,示意他给自己再倒一杯。
何大年差点没有抽他,这小兔崽子,三四百的酒一口一杯,这不是糟蹋好东西吗?给小王塞了一杯易拉罐啤酒,怒道:“喝什么白酒,一喝就醉,一醉就说胡话,别吓着小林同志!”黑瘦的小王被点中了死穴,他真怕自己在聂青岚面前出丑,接过啤酒涎着脸笑道:“我虽然不比你们,半斤量还是有的,这杯子才一两,没有事!”
看见是好酒,两个大嫂也禁不住端起丈夫的杯子浅饮了两口,大赞酒香。
书记大人喝一口,就摇头晃脑叹一下。
两个大嫂生怕两人不敢吃,不时给陆明和聂青岚挟菜,第一筷就挟两只鸡头。在这里的风俗,挟鸡头是表示最尊敬,平时只有老人才有资格吃,鸡腿倒是有点轻视,因为那是小孩子吃的。陆明还好,挟啥吃啥,聂青岚则有点汗,飞快地把鸡头放到陆明的碗里。
这里,也不吃米饭,不下面条,而是主吃玉米和番薯之类的。
只有聂青岚,面前才有一小碗面糊。
书记大人和校长、主任、李副所和张队长这些领导都没有这个待遇,估计两个大嫂怕聂青岚吃不惯,特意给她做了一碗面糊。对于聂青岚来说,这东东其实很难吃,不过她很感动,马上端起碗给两个大嫂各分了一些。
“看见你们两个城里娃啊,我心里很高兴,来,我们都来整一个。”李副所有点酒意了,激动地举杯邀饮。
“干,干了!”大家都喝得满脸通红。
五十二度的五粮液,这个可不是白开水,饶这里个个都是酒鬼,都喝得有点酒意。
就在众人起哄起来时,陆明听见遥远的地方,有一声极微弱的枪响。
他碰了碰聂青岚,但聂青岚没有他的惊人听力,没有注意听。何大年奇怪地看着陆明,看他借口上厕所,也跟了出来,问:“是不是酒劲上来了?我让宽嫂给你做碗姜汤吧!”
陆明摇摇头,指着西南一个方向,轻声道:“似乎,在那边有枪声……”
何大年笑了起来,摆摆手:“不会的,方圆十几公里内,毒贩都不敢打这边过,他们虽然猖獗,但在我们眼皮底下,他们还不敢如此的嚣张。他们一般走‘鬼见愁’和‘虎跳涧’,要不就走‘一线天’和‘金河湾’,这个黄竹泥坑的‘十三关’和‘铁索桥’以前是贩毒重区,但我们十几年来抓狠了,他们很少敢走这边,都绕远道!我们有两个同志出去巡山,在东南的‘狐狸嘴’和‘瘦狗岭’一带,他们要真对上了毒贩,恐怕也不会只放一枪……也许是你听错了,这里的山风常常吹断竹子,声音啪啪的,这不奇怪!”
一开始,何大年还暗中嘲笑陆明,觉得他一定是让小王猎枪的声音吓得草木皆兵了。
不过他正想劝陆明回屋,西南方又隐隐传一声枪响。
何大年吓了一跳,酒劲马上清醒过来,原来灰浊的眼睛刹那亮了起来,一秒后,他冲向院子,大叫道:“张队李所,出事了,阿王和石蛋也许遇到麻烦了,他们在鸣枪求援!”
满屋子的人听了愕然,但很快反应过来,迅速行动。
穿衣的穿衣,拿枪的拿枪。
两个大嫂则抓紧了时间,给自己男人披上厚衣,半秃的书记看见聂青岚也站了起来,赶紧摆手道:“你们去不得,毒贩子的枪子狠,不认人的!他们是老手,你们刚来,又不熟悉地形,千万别去!”在乱哄哄的时候,第三次枪声响了,张队本来还想劝陆明和聂青岚留下来,当看两人都持枪在手,急得一跺脚地冲着他老婆道:“你把他们留下,我们马上出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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