佐原之臣懒得和爷爷辩解,先想该如何脱身远比较实际。照情况来看,今天玩不了是非题却跑不掉选择题;二选一,看是要从政或是娶妻。反正两样爷爷都想上手,哪一边先进行都行。
既然跑不掉,他决定干脆给爷爷一个意外的惊喜;他敢打赌经过这个惊喜后,爷爷再也不敢逼他娶妻。
“我哪敢惹您生气?”佐原之臣甜甜的放下诱耳。“不过是娶妻嘛,有什么难的?”
带笑的男中音宛若免费播散的福音,听得在场所有人一阵感动。
“真的?”佐原和男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和之臣这浑小子缠斗少说也有三年,还没见过他点头,这会儿该不会是在逗他玩吧?“你不要跟爷爷开玩笑,爷爷的身子骨承受不起。”他边说边咳,一副快升天的样子。
哈,爷爷你这擅于伪装的老狐狸,咱们走着瞧吧!
“我当然不可能做这么残忍的事;事实上,我还打算让我看中的人来看护您。您知道的,喻姗是名优秀的护士,有她在身边照顾您,我也能安心。”佐原之臣极为诚恳的语气轻轻的在房里蔓延开来,威力却重如大炮。
之臣有女朋友了?这怎么可能?!
“你……你已经有意中人了?”佐原和男的眼珠子瞪得比高尔夫球还大,惹得佐原之臣暗笑不已。
“是啊,爷爷。”他尽量忍住笑意。“我不但有意中人而且已经交往了两年。她是台湾人,两年前我在大哥的婚礼上遇见她后即对她念念不忘,自然而然提出交往的建议,她也答应了,我们便一路交往至今。”他脸不红气不喘的说完整篇谎言,等着爷爷提出异议。
之臣居然有女朋友了,而且还是台湾的小护士?最重视门户观念的佐原和男脑中登时一片空白,彷佛已看见政坛人士排排站等着嘲笑他的模样……这怎么行!一个没没无闻的小护士说什么也攀不起他们佐原家,他绝不可能答应。
“不行!我绝不承认台湾来的孙媳妇,你立刻和她分手!”这要是传出去,佐原家可丢不起这个脸。
“这不太好吧!爷爷。”佐原之臣早料到爷爷的反应,一点也不惊讶。“你不给人家一次表现的机会,未免说不过去。再说她是大嫂的好朋友,要是有什么不好的流言传出去,不仅伤了佐原家的名声,人家还会指责你老顽固,反而得不偿失。”把爷爷最在意的“名声”搬出来准没错。
经孙子这么一说,佐原和男当真沉下脸仔细考虑其中的严重性。这浑小子说得也没错,贸贸然就要人家滚蛋任谁都不服,更何况她是“秦氏”大小姐的好友,随便打发她未免太不给秦大小姐面子。也罢!就让她自然三振出局好了,相信她绝对忍受不了他的坏脾气。
“把她带来!”他立志非整得那位叫“喻姗”约台湾女孩生不如死。“我倒要看看她是个多优秀的护士,才能让你着迷。”无论是多迷人的女孩,他都不会手软!
“是,爷爷。”佐原之臣笑得有如朝阳。他有预感,一向死气沉沉的佐原家将因他的突发奇想而掀起轩然大波。
台北市的午后一向闷热,尤其是在七月酷暑的季节,成千上万的冷气空调所排放出来的热气经由盆地地形汇聚成热腾腾的蒸气,住在盆地里的台北市民就跟蒸笼里的包子没两样,每每被这无法忍受的热气蒸得发疯,像只暴躁的狮子到处乱窜,烦躁到极点。
对于忙碌的急诊室来说,这股烦躁更因突然疯狂的病患而到达了顶点。原先还乖乖躺在床上吊点滴的病人竟然擅自拔掉针头,一跃而起冲至医院A栋的顶楼,嚷嚷着要跳楼自杀。
这下可不得了,万一让他自杀成功,医院的信誉怎么办?她的工作又该怎么办?
马喻姗紧张的吞吞口水,举目眺望站在楼顶上咆哮的病人。她真不懂,刚才还要死不活的病人怎么随便滴了几滴营养剂就变得跟大力水手一样有力,甩开一票人奋力阻止的手臂不说,还一举登上病房的顶楼,叫得跟熊一样。
然而不管他是大力水手还是熊,她就是不能让他跳下三层楼高的屋顶——她的工作能不能保得住就看他了,谁要他是她负责的病人呢!
“先生,你先不要冲动,等我们准备好垫子你再跳!”她尽可能的循循善诱,露出最甜美的笑容,让想送死的病人再一次体会生命的可贵。
可惜对方一点也不领情。事实上,他恨不得扒掉她一层皮。
“给我闭嘴,你这个笨蛋!居然连扎我五针!”站在楼顶的男子低头看着自己瘀青的手臂。他已经够悲惨了,却倒霉的碰上站在底下的笨护士;这笨家伙连针都打不好,扎了五次才将针头扎进他的血管。
“先生,你这么说就不对了,我可是很认真的呢,谁要你的血管那么难找!”喻姗不服的大叫,生平最恨有人骂她笨蛋。
“我的血管难找?”病人气到快呕血,他的血管粗得跟麻绳没两样,她居然敢说他的血管难找?
“是啊!先生,你实在该减肥了,过于肥胖对心脏不好,而且血管也比较不好找。”说来说去,她就是不肯承认自己笨就对了。虽说她是靠教授的仁慈才勉强pass,但她好歹也毕了业,他怎么可以硬将自己的过错推给她?
“我该减肥?!”被扎了五针的病人顿时无语问苍天;他身高一百七体重却只有四十三公斤,瘦得跟非洲难民没两样,这话亏她说得出口!
算了,反正人生已经够惨,他也不想再活下去,还跟楼下的笨护士计较什么?他上来的目的是自杀,不是跟她开辩论大会。
“我懒得跟你说。你给我让开,压到你我可不管!”瘦弱的病人悲情的警告着,身体抖得跟黄叶一样,一看就知道没什么自杀经验。
“先生,你是第一次自杀吧?”喻姗同情的打量他发颤的身躯。这人还真想不开呢,跳楼的死法是最难看的,只比自焚好一点。
“如果你是第一次自杀的话,那我劝你最好选择高一点的地方;比如说c栋。”她纤细的手指一比,将发抖的病人目光调向另一处楼顶,八层楼的高度比他们的所在地明显高上许多。
“依据专家的说法,二、三楼的高度是跳不死人的,摔断脊椎变成植物人或残废的成分居高。最保险的方法是找高于六层楼的楼顶自杀,运气好的话一次成功,运气背一点的话全身的骨头可能会断成好几截,而且还接不回来。”喻姗说完她少数能记全的医学常识,很有诚意的建议。
这……这个死护士!他都已经衰成这样了,还得听她毫无同情心的建议,天理何在?
“让开!你给我让开!”可怜的病人显然已濒临崩溃边缘,一心求死。“我管他会不会残废,反正我现在与死人无异!我的老婆跟人跑了,又欠了一屁股债,还被人追杀……”他越说越伤心,脚也抖得越厉害,摇摇欲坠的样子看起来危险极了。
哇,听起来满惨的,难怪他想自杀。喻姗面带同情的想。不过她是一名优秀的护士,怎可任病患死在她面前?无论如何,她都必须救他。
“先生,你先不要激动;自杀的方法很多,你不一定要选择跳楼。”她向其它呆在一旁的医生护士眨眨眼,要他们想办法将垫子挪到适当的位置。
“我看过很多跳楼失败的例子,不是缺手就是缺脚,而且弄到最后就连父母也不要他,但是追债的人还是一路追到底,甚至抢走他唯一的泡面。”快了快了,再一吋就没事……喻姗边想边喊话,一颗心几乎跳到胸口。拜托千万别真的往下跳啊!要是让他自杀成功,她最后一个工作也会跟着升天。
“不……不会这么惨吧?”原本就吓得半死的病患听了她这番话后不禁白了脸,脸色比她身上的制服还要惨白。
“是真的,先生!那碗泡面还是我出钱帮他买的,我记得好象是牛肉口味……咦,还是排骨面?又好象是肉燥面……”她干脆人也不劝了,直接研究起旧日回忆。
站在楼顶上摇得跟风铃一样的病患早已放弃自杀的念头。与其杵在这儿听楼下的笨护士胡诌不如趁早打包行李跑路,至少还有泡面吃。
“先生,你不跳了吗?”一头雾水的喻姗看着垂头丧气往回走的病患,赶在他离开前满足她的好奇心。
“不跳了。”她说得这么恐怖,疯子才会跳楼自杀。
“哦。”她搔搔头,百思不得其解,只知道暂时没有丢掉工作之虞。
“喻姗,你真了不起!”站在一旁的医生护士瞬地上前兴奋地和她抱成一团。
“啊?我有吗?”真是莫名其妙,她只是想不出泡面的口味而已,这也值得赞美?
“你当然有,你救了一个人的命啊!”所有的人不约而同的大翻白眼,对于她的后知后觉没辙到了极点。
从头到尾将一切看在眼底的佐原之臣悄悄绽开一个算计的微笑,细长的双眼盯着一脸莫名的清秀佳人,准备带给她意外的惊喜。
这就是他选中她的原因。别看她迷迷糊糊地少一条神经,却又老是能蒙对不至于出乱子,正好用来对付他那难缠的爷爷。他相信爷爷的“病情”经过她的悉心照顾后,必能有明显的改善。
现在唯一的问题就是说服她,而这点也很容易办到——她还欠他一个人情没还哩,相信她不会反对才是。
心意既定,他无声无息的悄悄逼近,像只优雅的山猫蜿蜓潜行,轻轻松松的拦住正想回急诊室的喻姗,微挑的嘴角勾勒出一个浪荡的弧度,就和屈之介一个样儿。
一双狭长的眼睛不期然的映入喻姗的眼眸,重重吓了她一跳。
“屈、屈……织敏的老公!”她太惊讶了,以至于口吃。
“好久不见。”佐原之臣故意将声音压低,让自己看起来更像屈之介。他和双胞大哥十分相像,最明显的不同就属声音。
“不会吧?”这人的记忆力真差,他们昨晚才碰过面而已,怎么还说好久不见。“昨天我才和你们一起吃过饭,你忘了?”
“但我总觉得那是好久以前的事。”他狡猾的回答并未说谎,他与她最后一次一起“吃饭”是在两年前他大哥的婚宴上头,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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