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头皮一麻,急忙陪著笑脸道:“我的同事们都很热情,她们……呃,你不是说要去买饮料吗?我的口正好有点渴了。”
“渴?”荔女英眉一抬,冷笑道:“去喝自来水啦!”
话一撂完,她气呼呼地转身就走。
“对不起,你听我解释……”他无能为力地看著她再次甩上房门。
静权苦恼地捂住额头,长长地呻吟一声。
唉……
※※※※※※
什么东西嘛!
荔女气冲冲地跑出医院,还险些在下楼梯时摔了个四脚朝夭,幸好及时抓住了一旁的扶手,否则可能会直接住进静权隔壁的病房。
也因为这一耽搁,她整个人冷静了下来,颓然地走向一旁的机车棚,有些无力地坐在自己的机车上。
她在生什么气呢?房大头的空服员同事有多美、有多娇,跟她有什么关系?她为什么为了这样一件微不足道的事大发脾气?
这样说不定他还会以为她是在争风吃醋呢!
“鲍荔女,你清醒一点。”她揪著自己满头的紫发,差点扯断一大丛。
忽然间,背包里的手机震动了起来。
“喂?”她没好气地接起,大吼一声,“谁啊?”
幸亏来人早已习惯她的狮子吼神功了,所以只发呆了三秒钟就出声。
“荔女,是我,陆姊呀!”
荔女一怔,然后讪讪地笑道:“陆姊,对不起,刚刚有没有吓到你?我好像太大声了。”
“托你的福,我现在胆子也被训练得很大了。”
陆香仪现年四十岁,雍容大方明媚动人,是她的忘年之交。
“不好意思。”
“呵呵,干嘛这么客气?你现在在哪里?我刚才到店里找你,他们说你这两天休假了。”
“是啊,说来话长。”
陆香仪笑嘻嘻地开口,“是这样的,我想问你晚上有没有空,我要介绍一个好对象给你认识。”
她有些迟疑,“晚上?晚上我……”
她不放心房静权一个人待在病房里,他现在扭到腰,也不好常常下床做这个、拿那个的,再说他独自在那里孤零零的,也没个人说话,虽说有电视……
荔女脸颊倏地红了起来,啐!她担心他那么多干嘛?
“你晚上有事吗?”
“没事!”她稍嫌大声地叫道,挺直腰杆,“我今天晚上可以。”
“那太好了,七点我去接你好不好?你现在在哪里?”
“你说地点吧,我自己去就行了。”
“你确定?”陆姊想了一想,笑咪咪道:“要不,我让他去接你……”
“不要、不要,我可以骑机车去,到时候如果见机要落跑也比较方便。”她打哈哈。
陆姊大笑,“好好好,不过你要相信我,我绝对不会给你介绍恐龙男的。”
“只怕人家比较怕我是恐龙妹吧。”她挠挠耳朵,坦白道。
“哎呀,不会的,你怎么把自己讲成这样?哈哈哈!”
她翻翻白眼,陆姊还不是笑得很爽?
她当然知道自己的德行,起码也是暴龙级的,平常不说话还好,可是只要一开口,或是一遇到路见不平的事,胸中那股熊熊火焰燃烧起来时,连自己也控制不了呀!
若是平常,她是很讨厌这种以吃饭为名行相亲之实的约会,可她今天就是豁出去了,想要给房静权一点颜色瞧瞧,好证明这世上不止他是抢手货而已,她可也是一个香饽饽咧!
※※※※※※
佛罗伦斯西餐厅里,灯光美,气氛佳,服务有礼,酒醇菜香,是大家一致对它的评语。
但也许荔女今天穿了一件超级别扭的裙子——天啊,简直要了她老命的洋装长裙——所以一整个晚上她坐立难安,总有想要跳起来冲出餐厅的冲动。
陆香仪还是那么美丽,说话又幽默,坐在她旁边那位竹科有为青年看起来也挺有为的,讲两句话就要卖弄一堆电脑与英文专有名词,好像唯恐人家不知道他先生是在新竹科学园区里工作的。
她强忍著打呵欠的念头,努力微笑听他讲话。
“……我就告诉他们,加一条RAM没有问题,但这是个人原则问题,他们拿多少钱请我做多少事,额外的当然得另外算钱啰,你说是不是?”他抬起下巴,振振有辞得意洋洋地道。
荔女眼角在抽搐,笑容也快僵了。
“是是是。”无聊,谁有精神听他讲安装电脑时的杂七杂八事?她宁可去健身房练拳头打打沙袋。
她偷偷觑了陆香仪一眼,害怕自己的想法被她发现,没想到却偷瞄到陆香仪也在打呵欠,只不过是巧妙地用玉手遮掩住。
“噗!”她忍俊不住,急忙憋住。
年轻有为青年愣了愣,有些愠怒地看著她,“有什么问题吗?我最讨厌讲话的时候被打断。”
“对不起,你说、你说。”她强忍一丝不悦。
什么嘛,自己讲话内容空洞乏善可陈也就罢了,还跩得咧!
如果不是看在陆姊的份上,她岂止打断他的话而已?打断他一根肋骨都是小菜一碟呢!
“荔女,抱歉,我这侄儿就是这样有点大男人。”陆香仪连忙解释,不忘白了白目的侄子一眼。“不过其实他心地很好,身家背景又好,又有学识和才能,我认为你们俩可以多亲近亲近,就算是做朋友也很好哇。”
荔女深吸一口气,正要勉强皮笑肉不笑地讲些客套话时,没想到有为青年抢先开口。
“那当然,看在姑姑的份上我会给鲍小姐电话的。”他顿了顿,老实不客气的说:“鲍小姐,我这个人一向是有话直说的,如果你想要进我们家门,恐怕这头荒诞难看的紫发得弄回原来的发色,还有你应该去穿耳洞,看来也比较秀气点,我妈喜欢比较秀气有气质的女孩——”
“你瞎说什么?”陆香仪心一紧,慌忙挥挥手,试著打回场,“哎呀,荔女不用为了谁而改变自己,其实像她现在也很好呀,又性格又有特色……”
可是已经太迟了。
荔女生平最恨人家叫她秀气一点!
批评她的头发也就算了,居然还一针戳中她的罩门,她决计不能原谅。
她倏地站了起来,“你搞错了吧?”
“哎呀。”陆香仪不忍卒睹地捂住眼睛。
有为青年没想到从头到尾笑意迎人好脾气的她突然发飙,不禁呆了一呆。
“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就算你想要娶,本姑娘还不爽嫁咧,你以为你是钻石单身汉,你家是第一家庭啊?我呸!今天若不是因为陆姊是我麻吉,我早一拳打扁你的丑鼻子了。”
有为青年听得又气又急,指著她的鼻头“你你你”了老半天,气得挤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我怎样?”她斜睨了他一眼,转头对陆香仪抱歉地一笑,“我失礼了,但陆姊是知道我个性的,道不同不相为谋,我想这位‘钻石单身汉’要找的是‘黄金女郎’,可惜我不是。”
“荔女,你先坐下来慢慢讲嘛。”陆香仪忍不住骂著侄子,“你看你就是这副臭脾气,又得罪人家了,还不快道歉。”
有为青年满脸震惊,好像不敢相信自己居然被骂了。
“陆姊,不用了。”荔女抓起包包甩向肩后,潇洒地一抬头,“我吃饱了,谢谢你今天请我吃饭,我们改天再约出来喝下午茶,拜拜,”
陆香仪无奈地看著荔女离开,情不自禁回头抱怨侄子。
“你看,人都被你气走了。”
“姑姑,拜托你!”有为青年撇撇唇,不高兴地说:“下次要介绍也介绍一个温柔婉约美丽大方的,我最讨厌女孩子大声讲话了!”
“知道吗?”陆香仪受不了地站起来。“我也最讨厌你挑三捡四、自以为是的嘴脸,如果你不是我亲侄子,我才懒得介绍好女孩给你呢!再见。”
“姑姑,怎么连你也——”他傻眼了。
“闭嘴!你讲了一个晚上的话不累,我都听累了。”陆香仪忿忿地道:“我要回去了,你自己一个人在这边讲给空气听吧!”
“姑姑……”
第六章
真是的!
荔女忍不住跑到祢芽家,一屁股跌坐在人家床上就不走了。
“祢芽,现在的男人怎么都烂成这样啊?”她整个人往后一倒,气恼得要命。“连稍微平头整脸正经一点的都找不到,难怪这年头的女人都不要结婚了。”
祢芽叹了一口气。现在都已经十点半了,而“男人”这个议题一谈下去,恐怕三天三夜也还批评不完,她明天一早还要代班,喉咙要是沙哑或失声就完了。
可是姊妹淘有苦水要吐,她又怎么忍心拒绝?
她再叹气,慢条斯理地拿出一颗喉糖含在嘴里润喉,这才开口道:“你今天才发现这个事实吗?”
“我以前就看男人不顺眼了,没想到今天遇到的比我想像中的还要糟糕透顶一百倍。”荔女只要一想起“有为青年”大放厥词的嘴脸,眉头就不禁打结。“他竟然还有脸管我头发染成紫色,以及将来要进他家门就得秀气一点,他未免太臭美了吧?”
祢芽微挑眉,语气平静地道:“这还算是小意思,我同事的先生赚钱自己花,老婆负责养他和孩子,他吃得脑满肠肥还吱著牙嫌说餐餐没有龙虾没味道,气得我同事几乎要呕血三升。”
她听得忿忿不平,“像这种臭男人就痛打他一顿呀!再不然直接跟他离婚!干什么还要受他的鸟气?”
“为了孩子。”祢芽见怪不怪地道:“大部分的女人都是为了孩子而忍受不幸福的婚姻,如果法律规定夫妻离异,孩子的监护权一定是给母亲,那么我想台湾有许多妇女会幸福很多很多。”
“唉,谁教法律是男人订的呢?”荔女气呼呼的,“太不公平了。”
“所以这年头好男人已经像熊猫一般珍贵稀少了。”祢芽顿了顿,本想忍著不说,却还是忍不住道:“如果你没有结婚的打算就罢了,倘若有的话,房大哥就是个非常优秀出色的对象,他会待你很好的。”
荔女心头猛地一震,“干嘛又讲到房大头那边去?”
“你们彼此郎有情、妹有意那么多年了,也应该鼓起勇气拨开云雾、开诚布公了吧?”
“你以为你在电台里主持成语时间啊?”她白了好友一眼,嘟起嘴巴。
“我是实话实说。”祢芽迳自取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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