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所有的爱留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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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所有的爱留给你- 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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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再见!”他似乎想说什么,却欲言又止。

“再见。”

我从他身边走过,长长一条街道,一直忍着没回头。

泪却,慢慢地滑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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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天后,我捡着一个晴朗的日子,回到那个阴暗腐霉的地方。

妈过世后,我便把这个地方锁起来,四处漂泊浪迁。风灰与尘土,毫不留情地将这个“家”,侵害得更加地颓败。我把该丢的都丢,大致整理一下,找来隔壁的阿水婶,指着屋里一些破败的东西,说:“阿水婶,这些东西就拜托你帮我处理,至于这个地方,就让给你和阿水伯住,看你是要打通还是怎么着,随便你。屋顶都漏了,可能得修一修。”

这个家,连同附近地方的人家,都是占用公地的违建,日久就地成法,我们没有土地所有权,却有居住权,只要房子不倾倒损坏,可以住一辈子。

“你不回来住了吗?若水?”阿水婶说:“你一个人,没个地方,能到哪里去?房子阿水婶先帮你看着,等你什么时候想回来就回来。”

“不了,阿水婶。”我摇头。是不打算再回来了。“这房子就给你们了,我用不着。”

“若水……”阿水婶喃喃,叹口气道:“唉!天公真是没眼珠,真夭寿,让你妈那么早就去了,丢下你一个女孩家……唉!”

阿水婶不意的喟叹,猛叫我红了眼眶。我转开脸,再回顾屋内一眼,毅然掉头说:“那么,就这样了,阿水婶。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阿水婶送我出门,边说着:“以后你有空,就多回来这里走动。”

“我会的。那么,我走了!”

阿水婶对我挥挥手。忽然叫了一声,叫住我说:“哎呀,等一下,若水——”跑回她家,取来一封信。“这儿有封信给你的,我帮你收着,差一点忘了!”

“谢谢。”

我看看信封,没有落款。但是那笔迹——撕开的信封里,一张音乐会的入埸卷无言地飘落下来,日期就在明天晚上。

我怔怔地不能动。那样小小的一张入场门票,覆满着我一切的情愁。

当天晚上,在黑暗中,原已平静的心,江潮涛涛翻搅着不平息的浪波。我倚着阳台边墙,黑寞的天空苍漠地,挨不到尽头;低下头,低叹一声,慢慢撕掉那张入场票,静静地看着它随风远扬。

既然他不能爱我,到如今,又何必!

第二天下午,李成发打电话来,我正要送稿子到出版社:“沈小姐吗?我是李成发。嗯……那个……不知道你晚上有没有空……”

“有事吗?”

“我是想,今天晚上如果你有空,我们……嗯,见个面,一起吃饭好吗?”

“好啊。我正好没事。”没什么不好的。

“那么,六点半在‘乡根’见,你方便吗?”

“可以。就六点半。到时见!”

什么都无所谓了。我只是想有属于自己的一个家,一个平凡的人生。

六点二十五分,我提前出现在“乡根”。李成发已经先到;拘谨的表情,态度,平淡乏味的内容语言,依然是问一句,答一句,有刺激才有反应。

无所谓,什么都无所谓。

吃完饭,我瞄一眼时间,微笑邀请说:“时间还早,如果你没有其他的事,我们去看场电影好吗?”

“嗯。你想观赏哪部电影?”他点头,礼貌地征询我的意见。

“你选片就可以。我们的性向很相近,喜欢的应该差不多。”我漫天编织着网,一网一网都是谎。

他选了一部好莱乌爆笑喜剧片,专门演来讽刺卖座成名电影的。除了耍耍噱头,一无所有;剧情乏味平淡,谈不上内容和深刻。

实在很不好笑的一出电影,我却笑出了泪。

电影结束,在戏院门前,我说:“今晚非常谢谢你,我过得很快乐。时间也不早了,那我们下次再见。”

“我送你。”李成发近前一步。他或许认为送女人回家是男人的义务,第一次见面太陌生,他没坚持;这回见面算是约会,他觉得有那个义务。

我想了想,没有拒绝。“那麻烦你了。”

我想,这个人或许能为我筑一个我想要的家。他看起来老实可靠,虽然乏味平淡,但我想,我应该可以跟他相处得很好。

虽然,我跟他交集,总是我问一句,他答一句;虽然,我总是搜索枯肠,万分艰难地才能搜索得出能和他互通的讯息;虽然,他认知的和我认知的,总是相差一截,谈话的中心,时常没有焦距,但没关系,我想我还是可以跟他相处得很好。

平淡就是福,不是吗?

一路无话,车子在住处的楼下停住,我解开安全带,转头说:“谢谢你送我回来,李先生。再见。”

“沈小姐——”他叫住我,靠过来,笨拙地想吻我。

我伸手挡住他,垂下眼。

“对不起……我……”他呐呐地,有几丝尴尬。

“那我走了。再见!”我装作没事,抬头回覆一个笑脸,开门下车。

夜风吹,吹得我发丝散乱。我的头发已留到背胸那么长,齐齐地垂肩,应风飞乱。长发为君留,为君绾情意。但我散乱的发,散乱的心。

每每仰天,总有喟叹。如果,再能回到那相遇的最开始……且又能如何呢?不禁要问。

造化弄人。从最初到结束,如只黄蝉一声哀怨无心的轻叹。曾经沧海难为水,无关相逢。

江边潮远,我心喟叹。

总该是会遗忘。

只而今,依然情怯茫茫。

第八章

“听说,你昨晚跟那个李成发约会了?”班贝关起门,劈头就问我个一清二楚。“怎么回事?你当真啊?”

她不知打哪儿听得这档事,昏黑天巴巴地特地将我找到她任职的出版社,关起门来逼拷问。

毕业后,我继续翻译的工作;她则进入出版社,才两年,就当上编辑的总管,平常有什么十万火急的稿件,她尽塞给我,搅和久了,两个人的交情越陈越旧,有许多体己事,倒也可以念念说说。

“没错,你消息很灵通嘛!”我漫不在意。

反正无所谓,认不认真都一样。

我只想有属于自己的一个家,不再漂泊。

班贝蹙蹙眉,忧心忡忡。她审慎地看着我,想看出我话里言里态度里的认真有几分。

认识了那么多年,她多少了解我。但有太多我未曾对人说的心事与情意,她即使想读,也无从解构起。

她常挂在嘴巴里说我像一团谜,雾面的玻璃,遮遮掩掩地故意惹人好奇。她哪知,我仅是,许多的心事无从寄。

“唷!若水!”她说:“你真的觉得那样好吗?李成发那个人那么乏味,没一点幽默感,说来说去就是那两档子事,听了就叫人不耐烦,光是跟他说话就累死人了,甭提相处一起,何况是交往——喂,你不会是玩真的吧?”

“当然是真的。”我说:“班贝,你不是一直担心我变成老处女吗?现在我总算找到一个不错的对象,你倒又挺挑剔啰唆的。”

“我这是为你,好旁观者清,我怎么看怎么觉得你跟那个李成发不适合。你们兴趣差那么多,价值观也不同——”

“我相信我可以跟他相处得很好的!”我提高声音打断班贝的话,站起来说:“你找我来就为了这件事?我很忙,没有其他的事的话,我要回去了。”

“等等!”她比个稍安勿躁的手势。“听我把话说完。我不知道你在固执什么,也不知道你为什么会发神经地挑上李成发那个乏味木头,我们好歹同学了那么多年,听我一句真心话,若水,你跟李成发真的不适合!”

我叹口气,坐下来。

“他不听音乐,不读诗,没什么不良嗜好,看起来又老实可靠,有什么不好?”

“我没说他不好,而是说‘不适合’。”

“哪点不适合了?”我瞪着班贝。

她回瞪我,狡猾的眼光在探窥我的内心。

“你自己心里应该很清楚才对吧!”口气试探,态度却很武断。

我狠狠再瞪她一眼,抿紧了嘴不说话。

“你不必这样瞪我,我剖心掏肺,对你仁至义尽,你当真不听奇书…整理…提供下载话,以后后悔的人是你自己。”

烦死了!我又站起来,不耐地丢给她一句:“你真啰唆耶!我要回去了。”

“等等!反正我快下班了,你再坐会,我们一起吃晚饭。”她将我拉住,打定主意想烦死我。

“班贝,你饶了我行不行?”我知道她真的是一片好意,也相信她所谓的“旁观者清”,但是,我已经没有力气再坚持了。巫山云实在太遥迢了;地球与月球,永远隔着那三十八万四千公里遥。

“别摆出一张苦瓜脸,我什么都不啰唆,行了吧?”班贝悻然白我一眼,拉我走出办公室。

经过编辑部,几个女孩散坐着,有的在聊天,有的在看报纸,尽耗着等下班,班贝不小心碰到桌上折放的报纸,报纸摊落下来,碍到我眼前。我将报纸捡起来放好,无心一瞥,恍恍似乎看到了宋佳琪的名字。

猛然顿住脚步,回身抓起报纸。艺文版上方正刊着宋佳琪巧笑倩兮的照片,美丽的笑颜傍偎着一个高鼻梁,深眼的外国人。标题赫然写着:钢琴师的情人。小标题上说明,旅居欧洲知名钢琴家宋佳琪,偕德藉新婚夫婿返国。

德藉新婚夫婿?怎么会这样?究竟是怎么回事?江潮远呢?

我抓着报纸的手,不禁在颤抖。

对于我的颤抖,报纸上没有任何回应。整段叙述只短短说明新郎是宋佳琪在德国莱比锡大学学习时所认识,是德国知名的音乐家;和宋佳琪此次返国将停留多久及演奏会的演出日期,时间等等。

“究竟是怎么回事?怎么会……”我喃喃地。

“怎么了?”班贝奇怪地回头。

我失神地看着她,缓缓摇头。

“对不起,班贝,我突然觉得不太舒服,想先回去——”身上的血液仿佛倒流,逆着经脉,导令我走火入魔般的失心与冰冷苍白。

“看你一脸苍白,好像真的不太舒服的样子,好吧!今天就算了。”班贝也不为难,担心地看着我。“你自己一个人回去没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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