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饮食的旧制。皆因听府内的老妈妈说女子有孕时若想吃什麽就要立刻吃下去,再等可能就又不想吃了。若害喜再严重一些,对胎儿的害处更了不得。因此他让厨房每日里准备了各样吃食,只等著红顔一句要求。
这日出得门来,正逢轩辕持下朝,看了他便忍不住讥笑道:“不是说什麽‘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吗?怎麽这会子倒不顾这些了,每日里浪费了多少东西?红顔究竟又吃不了多少。”
素寒烟闻言,也不羞愧,淡淡道:“此一时彼一时,这也全是爲了夫人与胎儿著想,况只对夫人这样做,每日里剩下的东西也有限,比不得先些时候,稍微有些地位的人就可以动辄几十道菜,剩下的足可以填山填海了。现今剩了那麽点东西,不过下人仆妇们一分,也就完了。再剩的也是散给那路过的乞丐穷人。这样看来,又有什麽不妥?”
轩辕持与他并肩缓步行来,不知情的人看著倒像是一对老友似的,殊不知他们心里的两样心肠。轩辕持道:“罢罢罢,每次说你,总是你有理,我也总学不乖。非要知难而进呢。”
素寒烟也道:“我也是一片真心爲夫人王爷,你连这个还要挑刺,你羡慕,也学夫人,我必定也大碗小盏的伺候你,再不加限制如何?我只怕你学不来。”说完别过头去一笑,待回过头来,面上又是淡淡的表情。
轩辕持只是气得牙痒痒的,恨恨道:“你不用得意,哪日等我收服了你,你才知道我的厉害呢。”话一出口,想到这收服二字还有的别样意思,看著素寒烟如美玉般光洁的侧面,不由得心荡魂驰起来。
素寒烟却不知道他的不堪心思,两人一路行到轩辕敬的住处,下人告诉他们说王爷去了湖心亭,忙转了方向,却又遇上了扶著丫头也去请安的红顔。三人遂一齐到了那里。
轩辕敬正在那里独自饮酒,看见他们三人,更是高兴。旋又想起红顔有孕在身,便道:“你又来干什麽?不好好的歇著,持儿扶她回去,只让寒烟留在这里也就够了。”
红顔微笑道:“王爷一看素管家,就把我们忘了。特特的来请安,却巴巴的就撵我们走,我成日里在屋里也怪闷的。倒不让也趁这会子开开心,果然我们就不如素管家了?也该疼顾我们一点儿啊。”
轩辕敬笑道:“我不过是担心你的身子,倒落了一身的不是。你们的孝心我知道,只是这亭子四面临水,当心你眼晕。你既如此说,也好,就坐下来,我们自在说会话儿。我也开心开心。”这边命人拿些果子点心来。
红顔这才挨著轩辕持坐下,笑道:“果真这样,也算我们孝心虔了。”
素寒烟看他们一家其乐融融的样子,鼻子只觉一酸,眼里已是有了些泪光,轩辕持眼尖,先看到了,诧异问道:“怎麽好好的倒想哭呢?莫不是受了什麽委屈?”
素寒烟道:“哪里是哭?不过风迷了眼睛。”轩辕敬也忙查看,一边笑道:“持儿何时倒关心起寒烟了,这倒很好。”
轩辕持道:“我若不说,等哭了起来,爹又要硬赖我给他气受,我可不担这莫须有的罪名。”
红顔在旁边忍不住道:“王爷的计策真是好的,少爷如今虽还未被素管家收服,也算降服一半了,我过往何曾见过他这慎重样儿。”说完咯咯笑了起来,笑声未歇,忽然“哎哟”一声,双手捧腹,刹时间痛呼不断,满面上渗出细密汗珠,连眼泪都痛了下来。
轩辕敬与素寒烟这一惊非同小可,连忙命传大夫,轩辕持道:“哪里等得及那些笨手笨脚的下人去叫,竟是我亲自走一趟还好。”说完施展轻功,不一会儿,便将素日里给王爷和自己等看病的黄太医给请了来。
此时也顾不上避嫌了,只用一张纱幔由两个丫头扯著遮住红顔整个人,将一截雪白皓腕也用厚密白纱遮了,黄太医便就著白纱把脉。轩辕敬等都在一边紧张看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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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久,诊脉的手方撤了下去,轩辕敬看黄太医的脸色,竟是十分的爲难,他忙问端的,黄太医也不肯说什麽,只是轻轻摇了摇头。
轩辕敬身子一晃,心知不妙,却听黄太医强笑著对红顔道:“夫人不必担心,这不过是小毛病,待我安排几味药与你吃,包管无事。现下只是静心将养要紧。”
红顔在纱幔後轻声道谢,轩辕敬忙命丫头们著藤登擡她回去,轩辕持陪著她,这里看著他们走远了,方急急问道:“你可真急死我了,既然无事,却爲什麽又摇头叹气的?”
黄太医又叹了一声道:“我那样说,不过是令病人宽心罢了,若再添一层熬煎,更没有指望了。”
话未完,轩辕敬已跌坐了在凳子上,素寒烟连忙扶住,只听他颤著声音问道:“如此说来?这症可是险的很吗?”
黄太医点头道:“确实险得很,目前先吃几味药试试,若不成,怕是这个胎儿就保不住了。”虽这样说,看脸色竟是不抱什麽希望。在桌上写了一个方子,便告辞了。
这里素寒烟命人送黄太医出去,他见轩辕敬失魂落魄的样子,想想红顔初爲人母,就遭到这样事情,心下也是凄然,还要宽慰王爷道:“黄太医虽这麽说,但这才几个月,应不致凶险如此。况天下名医也多,那真正有本领的,大多隐居山野,少爷交游广阔,何不让他托人寻访几个,或许能柳暗花明也说不定呢?”
一语提醒了轩辕敬,忙叫过儿子,如此这般吩咐了几句。轩辕持只不住的答应“是”,素寒烟在旁边冷眼看著,见他面上倒像有喜色似的,心中不由奇怪,暗想莫非他想起了什麽奇人异士不成?
这里轩辕持回到自己房里,摒退了左右,就忍不住倒在床上大笑起来,红顔笑看他道:“事还没成,你倒乐得疯了,连一点周密计划都没有,我就不知道皇上怎麽选了你做这天下兵马大元帅的。”
轩辕持笑道:“我不是爲这个乐,我笑那素寒烟枉聪明了一世,如今倒帮了咱们一个大忙。”因将王爷吩咐他的那些话说了,又乐道:“你说这帮了咱们多少?我正愁该如何派个人混进来呢,他倒让我主动去找。”
红顔也笑道:“如此说来,更不露痕迹了,只是这事儿急不得,须要寻访几天,若一天就找了来,也忒容易了点儿,到时候岂不惹他疑惑?”
轩辕持道:“放心吧,我连这个也不知道吗?”
忽忽过了几日,轩辕敬每日里必遣人往红顔那里走上十趟八趟,探视病情。听遣去的人回来说:“夫人的病倒像重了似的,每日里连床都懒怠起,脸盘儿已瘦了一圈下去了。东西也吃不了多少,只说恶心。”
轩辕敬听了这些话,越发的著了急,只恨不得自己亲去看看。忽一日,家人来报说少爷回来了,还带了一个人同来。轩辕敬与素寒烟都不由得大喜,知他定是带了高人回来,素寒烟就道:“王爷且坐著,待我去迎他进来。”说完一迳去了。轩辕敬恨不得和他一起迎出去,这里也只得坐立不安的等著。
远远看见轩辕持和一个道士一前一後行来,心下不由吃了一惊,暗道:“说是寻医,因何找了个道士来?还是说这道士有些非常手段?待到近前,只觉这道士眼虽有神,目光却闪烁不定。心下更添猜疑,面上却不露出,微微一笑道:“有劳道长不辞劳苦前来,寒烟这里谢过了。”
轩辕持见那道士呆怔住了,忙咳了一声道:“道长,这是鄙府总管素先生。”又对素寒烟道:“这是青山道长,向来在白云观隐居,问过好几个朋友都说医术极厉害的,只是十分不好请,我这可是天大的面子了。”素寒烟忙又施礼。
那道士也忙还礼,素寒烟就道:“王爷正在客厅里恭候道长大驾,请移步过去,再一起去瞧瞧病人,也好让王爷放心。”说完引著他们前来,心下却自思道:这道士虽也有一派仙风道骨,奈何行爲举止却非高人隐士的洒脱超俗。况且这样高人,本应一身傲骨,因何这人却没有一点架子?因在这里暗自疑惑,又想到:此时倒也不用多想,俗话说人不可貌相,若真能治得好红顔的病,大家欢喜,谁管他长什麽样子呢?当下见了轩辕敬,一番谦词自不必说。便急著拉他到红顔这边来,只等他看过了,再听他怎麽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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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渐渐晚了下来,轩辕敬与素寒烟在偏厅里等著。轩辕敬就渐渐的不耐起来,气道:“怎麽看了这麽些时候,到底有没有真本领,真真急死人了。”
素寒烟将桌上冷掉的茶换了,淡淡道:“王爷心急也没用,不如用点茶点,慢慢再等等,若熬坏了,还要顾虑您,岂不更忙乱了。”
话音刚落,只见小丫头子挑起门帘,青山道士与轩辕持一起走了出来,均是面色凝重,轩辕敬看了,脸色禁不住一下子苍白起来,心知定是有爲难之处,说不准这道士也是素手无策。
素寒烟面容虽淡定如常,心中也自惴惴,只听轩辕敬声音微微颤著:“道长……可……可有什麽办法吗?”
青山只望著轩辕持。轩辕持强露出笑容道:“爹莫要担心,不打紧的。”又看了素寒烟一眼,沈声道:“素管家,你出去,吩咐厨房准备晚饭招呼道长。”
素寒烟略一沈吟,应道:“是。”这边出去,自己寻思道:不知有何事须瞒著自己,这麽鬼鬼祟祟的。若说预备晚饭,随便找个人也就是了,因何必要自己亲自过来,只是究竟有何事怕自己知道呢,自己也是盼著红顔平安度过此劫,莫非还怕使坏心不成?想到这里,不由冷笑了一声,因自言自语道:“轩辕持,你也太看轻了人,若要使坏心,早已使了,还等到今天呢。”
待到晚宴时分,素寒烟冷眼看著那道长和轩辕持,只见他二人都已恢复常态,唯有老王爷似有忧容,只是每当他或以倒酒或以布菜等爲由细细观看时,却又强顔欢笑。素寒烟知这次连他亦要瞒著自己,心中更是诧异纳闷。
他知轩辕持向来怨恨自己,不由暗道:难道他是想拔掉我这颗眼中钉,让那青山道长趁机说了我坏话不成?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