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耸耸肩。
「不想要吗?那就算了。喂,人家不要你的银子啦,去拿回来吧。」
「你到底懂不懂人情世故哇?你看不出来他们说不必了只是在假装客气吗?真够了你!」常孤雪忍无可忍的再度发出雷吼。
当然,依旧吓得方圆十里不见人烟,那三个可怜人已飞快爬回小屋中继续发抖,手上的银子倒是握了个死紧。
梅不服气的瞪他。
「你就比我懂人情世故?那你是怎么懂到去以土匪为业的?你才够了咧。」 常孤雪用力抓住她双肩,气得快发狂,但又没有杀人的欲望,至少对她没有。天晓得这是怎么一回事!
他应该将她砍成两半的!
他应该残忍的折磨她的!
他应该让她生不如死的!
他。。。。。。他。。。。。。
喷著怒焰的鼻息吹拂在梅的脸上,发火是很明确的,但却又不知道对她如何是好。。。。。。这女人根本不怕他,他身上没有任何一丁点特质足以威胁她。。。。。。
「喂。」梅微拧著眉叫回他的注意力。
「怎么?想求饶吗?」他冷笑,故意更用力的抓她。
「你好臭,几天没沐浴了?离我远一点。」
轻轻一拨,简单的拍开他的螃蟹夹,闪得好远。
不理会他僵成木头的身子,决定再飞回他的童年看看有没有什么好改正的。 唉,好忙哦!
第4章
常孤雪十岁 冬天
一块门匾挂在朱漆大门的上方。大大的「张府」字样映入梅的眼中。
「怎么是张府?那小鬼不是在高家做事才对吗?」虽然好生疑惑,但她仍是决定走进去一探究竟。
此时正好有一批送瓜果的人打算进去,其中一名看来精练的中年男子拱手问门房道:
「这位小哥,我们给张大爷送货来了,请问要往哪儿走?」
门房下巴朝天,露出两洞鼻孔示人。
「你们是赵家村的人是吧?沿著墙往左走,从一里外的小门送进去,再叫伙房的人领你们去帐房就成了。」
「多谢小哥,这是一点薄礼。」中年男子奉上一小袋橙果当谢礼。
「下回换些别的吧,老是送橙,房里都放不下了。」
「是是是!」
这是不是别人所说的狗仗人势啊?梅又学到了一点。一时感到新奇,也就没跟著那一群人走,反正她还有隐身术可用嘛,谁想走上一里啊,多累人。
「猴崽子,过来!」那威风的门房不知又在张狂些什么,吼叫声式大。
梅看了过去,觉得那个正被揪著耳朵的小鬼好面熟哦。忍不住走近看,顺便听听他们在吵些什么。
「好大的胆子,敢偷吃小少爷的点心!」
「我才没有偷吃呢!这是少爷吃剩不要的,说要给我,我没有偷吃!」小男孩哇哇大叫的挣扎。
门房可不管有没有,一把抢过小男孩手中的甜糕,两三口全送入嘴巴里,含糊道:
「你是什么狗命,能享用这种好东西?!去!」将小孩丢到地上,又踢上一脚。「张爷我就饶了你这一回,下次再让我看见你偷吃,当心我一状告到张总管那边去。」
「你。。。。。。你。。。。。。呜哇。。。。。。」小男孩又痛又气又伤心,哭著跑进宅子去了。 门房不屑的睐了眼,最後忍不住舔著手上的甜屑,笑得好不得意。真是好吃哇!嘿。。。。。。
原来同样是当差的佣仆,也充斥著弱肉强食的情形,莫怪常孤雪从不觉得掠夺别人是错的;因为当他幼小时,遭人欺凌掠夺,长大成人後,也就理所当然去抢比他弱小者的物品,这是一种共同建立的法则--强与弱之间,没有永远,端看各人争气的程度了。
虽然这种夺食的情况在动物界很常见,但似乎一旦发生在人类身上就成了件不得了的事。
「呜。。。。。。呜。。。。。。呜呜。。。。。。呜哇。。。。。。」闷闷的低泣声从柴房内传来。小男孩双手抱著膝盖,涕泪交错的脸埋在两腿中,哭得好生悲切。
「不会吧?你已经哭了两个时辰了吗?」大致逛完了张府里里外外,才飘到常孤雪居住的柴房,倒没料到他居然还在哭。也不过是甜点被吃掉而已,有必要哭那么久吗?
常孤雪霎时忘了哭,呆呆的抬头看向那个不知何时出现在面前的女人。
「好脏,擦个脸吧。」从袖子里变出一条丝帕,丢在小鬼脸上。怎么老是看到他拖著两管鼻涕的蠢相呀!
小时候两管涕,长大时爱生气。啧,还能做对子哩。
「你是谁?我没听到开门的声音。」他双手紧抓著巾帕,身子畏怯的往後缩。看她一身的白,不会是。。。。。。女鬼吧?直到背已顶住墙角,再也无处可退,他更惨白了脸。
「别管我是谁。我说,你闷在这边哭多久了?」懒得再问他怎么看她。如果记忆中没有误差,这小子的狗嘴一向吐不出象牙,别巴望他会尊呼出「仙姑」的名头了。
「我才刚在哭哇!」他用力以衣袖抹去涕泪,才舍不得用那么好的手帕抹脸呢。 「乱讲。两个时辰前你不是一路从大门口哭到这儿?」年纪小小就说谎,莫怪长大後是枚坏蛋。
「我才哭一下下而已!後来就去劈柴了。」小男孩挺起胸膛大声的辩著。 「哦,那是说劈完柴後,你才又回来继续哭喽?」那糕点到底多好吃呀?有必要哭成这样吗?
小男孩想到心酸处,又哭了起来,像只受伤的小动物般啜泣个不停,再也无心理会眼前这个人是鬼魅或是什么玩意儿了。
「你对哭泣有特别的偏好吗?」
「我才没有哭,呜。。。。。。」
这是不是叫做睁著眼睛说瞎话呀?
「你到底在哭些什么?」
「我。。。。。。肚子好饿!他们不给我饭吃!」
「没想到这府邸看来那么大,食物竟然是不够吃的。」真是外表风光,内里凄凉呀。
「不是啦!他们有饭故意不给我吃。」「为什么?」这点她就不能理解了。
「他们常常这样的,不必为什么。」
总不能任由常孤雪饿死在十岁这个年纪吧?老方法,变出一袋蜜梅糕,热呼呼的塞到他手中。
「呐,吃吧。」
「这个?」小男孩颤抖著手拉开油纸袋,差点给那香暖的食物味给勾丢了心神。。。。。。吃的耶。。。。。。一连吃了三、四个,才敢相信一切不是出自於幻觉,而且还是颇感熟悉的幻觉。他以前是不是吃过呀?
「你在这边是当什么差呢?」梅问。
「跟著少爷,随时听候差遣。」他含糊地道,一时吃得太急竟噎住了。「咳!晤咳!」「真不当心。」梅伸手轻拍他背,不料却引来他的惨叫声!「哎唷,痛!」小男孩手脚并用的爬离她施暴的范围,哀怨的看著她。
梅盯著自己的手,怀疑自己的力气有多大,居然得到他这种夸张的反应?「我只是轻拍而已。」她声明。
「我知道。」伸手抹去眼角的泪光,他又吃将起来。
「你受伤了?」梅猜测著。由於外头的天色早已墨透,一屋子的黑暗与阴寒恐怕不是小孩子禁得住的,於是她拉来角落的破铁锅,丢了几枝柴薪,打出火花,不一会,温暖的火焰照亮了四周,也降低了些许寒意。
「我看看。」她移近他,拉过他左手上还没看手臂呢,已然看见一只十岁小孩的手掌上满是厚茧、冻伤,以及一些没有经过药物治疗,自行愈合的伤疤。「哪来这么多伤口呀?你常被打吗?」
「嗯,所以我要很快长大。」仍残留泪水的双眼迸出一抹狠戾。
「长大後要做什么?」梅小心地问。
「让别人再也不敢欺负我!现在打我的人,以後我要打回来!」常孤雪野兽的求生本能至此已开始展现。
「那些人是谁?」恐怕为数不少吧?
「门房张奴,总管张才,伙房的张佣,帐房的张仆。」他扳著手指一一道来。 「你的小主人对你好不好?」一听到名单里全是佣人,想必这宅子的主人对下人还算不错吧?
「还好呀,他心情好时会给我东西吃,心情不好时顶多饿我一天而已。」 「这叫还好」哇?那「不好」的标准不就是将他打个半死又饿上三天才算哪?当人奴才都这么薄命吗?
小男孩又接著道:
「去年服伺大少爷的小僮被大少爷打死了,我们都好怕会被派去接替那个工作,还好他们嫌我太小就没挑我了。小少爷比较好,他打人时都只用鞭子或竹板,不是用刀剑。」
「是哦,你该感动得三跪九叩呢。」愈听愈觉得受不了。想不到堂堂一个未来大恶人居然这般的奴性坚强,真令人怀疑他是怎么当上大土匪的。
小男孩很快吃完糕饼,仍然饥饿的肚子透过目光的传达,可怜兮兮的看向眼前这个好心的女鬼。但因长期被大人们招待竹笋炒肉丝(挨打)的教训,让他不敢随便开口索求。
梅翻了下白眼,再用一片梅花瓣从袖中变出食物。这回是梅香包子,依然是热呼呼的一小袋,丢给他。
「你多久没吃了?」
他没空回话,比了个二字,表示两天没吃了。
「被罚吗?」
「不是。昨天小少爷不许我吃饭,今天就丢了一些甜糕要我吃,但是被张奴抢走了。到伙房要饭吃,但是伙房的张佣不只打我,叫我去劈柴,还不肯给我东西吃,我就一直饿到现在了。」一口气说完,全心全意进攻食物。
「你这样多久了?四年来都是如此吗?」
「我来这边才三年。」他伸出四根手指头。
「原本的高员外呢?」她替他收回一根多比的手指。
小男孩好讶异的瞪她。
「你怎么知道高大爷?他搬到江南去了,後来我才过来这边当差的,高大爷人很好哩,都不会饿我们肚子。」
门外突然响起一阵阵咳嗽声,令他们停止对谈。
「是谁?」小男孩站起身推开窗子,被扑面而来的风雪冻得直打哆嗦,双眼一时睁不开。
梅立於他身後,见到一抹黑影消失在矮构中,隐隐觉得不对劲。
像是!大祸临头的预感。
「砰!」脆弱的门板被踹成碎片,吓醒了熟睡中的常孤雪,以及隐形的梅。 才要张开眼,便教数十把火炬给刺得双眼失去功能。
「来人!把他抓出来!」有人吼著。
「哇!怎么了?做什。。。。。。啊!」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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