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小姐那边呢?”项楚云两道浓眉蹙成一团,双手交叠于前。
“奴……奴婢原想出去一会儿工夫,应该不成问题的……”
“结果她却有足够的时间溜出去?”他实在也不愿意大声对下人说话,只是安郡主溜出府这件事非同小可呀!
“王爷请恕罪。”
秋雨咚的一声跪下,心跳声刹那间像是战鼓直呜般,连牙齿都打着颤。
“算了,毕总管——”
“属下在。”毕总管战战兢兢地回应。
“派出去搜寻的人手回覆了吗?”他脸部线条变得刚硬,语气焦灼;如今只能将希望寄望在他们身上。
他一直安慰自己,诺安不会功夫,应该走不远的,他又派出不少人手追踪,绝不可能让她给甩脱。
“还……还没。”
“什么?一群饭桶!”脸色才稍霁的他,这回不得又怒上俊容。
算算时间,少说也过了三个时辰,这么久的时间内,派出了上百名护卫□菁英,居然一无所获?
怎么可能?难道她插趐飞了!
“王爷,再等等吧!可能就快有消息传回来了。”毕总管是项府元老了,项楚云亦是由他看着长大,对于项王爷外冷内热的个性他心知肚明。也因此他是这群下属中唯一敢进言规劝的。
“该死!”他怎么等得下去!
“王爷,听见了脚步声,一定是有人回报了。”登时,杂遝的脚步声由远而近传来,毕总管兴奋不已道。
项楚云闻言猛一回首,正好瞧见一名士兵唯唯诺诺的站在厅门外。他拚命压抑住急躁的语调,沉声问道:“找到郡主了吗?”
那士兵摇摇头,一脸忏然,“禀王爷,没找到……”
“你说什么?你们这群人是干什么的?”他忍不住咆哮。
“不过,我们已有线索,安郡主极有可能是往东北的方向逃逸,只可惜目前正值商旅过境,人多纷杂,实难寻觅。”士兵急急解释着。
“东北?”
项楚云闻言,心上猛然一震,她怎么会跑到三教九流杂处的东北呢?听说那里盗匪猖獗,横行无忌,杀人越货之事无所不为,她是去找死吗?
五年前霖郡主惨死的那一幕又重回他脑海,顿时项楚云刷白了脸,愁云罩顶,久久说不出半个字来。
“我们已有人循线追去了。”那人自知自己一时心直口快,惹来王爷的担忧。
项楚云摇摇头,“没用的,我必须亲自走这一遭。”
“王爷,那府邸……”毕总管连忙追问,府中不能一日无主呀!况且东北并不近,一来一回少说也得十来日。
“全权交由你负责吧!”
“属下不能……”
“现在不是谦让的时候,没空再多做考虑,我这就出发。明早,请将我的苦衷告之林丞相,对于服侍怠慢之处请他见谅,并替我好好招待他老人家。”
语毕,他便将墙上的剑佩带上身,疾步出去,“备马。”
秋雨这才站起身,与毕总管对望了眼,大伙心中都寄望着王爷此行能将郡主寻回。否则项王府必将又是一场大乱!
※※※
徼天之幸吧!
当项诺安离开王府后,立即遇上一支准备前往东北的商旅,由于女扮男装的她长相可爱,备受商旅者团长的喜爱,在她告知自己也打算去东北投亲时,老团长立即大方同意她随行,并领她前往。
直到长白山底时由于路径不同,才与她分离。
其实,这也该怪诺安了。当老团长问她亲人住在何处时,诺安所知的有限地理位置只有东北长白山,想当然耳,她便在此地被迫与他们分开了。
此时,她孤独一人走在山路上,幸好现在正值大白天,否则她真是会吓坏了!
听说山上有老虎、饿狼!是真的吗?
看来,她得趁夜晚来临之前赶紧离开这鸟不生蛋的鬼地方。
怎奈山路崎岖难行,又多分歧小路,走了老半天依旧绕不出这满目的苍郁山林。眼见太阳已渐西沉,她的心跳声随之加强重击,远处似乎有狠嗥声忽远忽近地长呜不断!天,她就快吓瘫在地了。
谁来救救她呀!
夜幕罩来,诺安仰天居然瞧不见天上的星星,心中的惊骇足以吞没了她!
她自问,是不是后悔逃出府了?但她依然很倔强的回答:不,她不后悔!但只要别遇上野兽。
蓦然,远方似乎出现两道光点,那是什么?紧接着那光束慢慢靠近诺安,隐在树影下的身影终于呈现在她面前!
是野狼!诺安紧紧揪住领口,吓得迭步后退,直到背部抵上了树干,她才猛然想到自己的处境——就快变成这只狼的腹中肉了!
“别过来,不要过来!”
她惊慌地对着它大吼,愚笨地想要先声制“狼”。
那匹狼彷若听得懂人声一般,静止不再前进。
“对……就是这样,乖,你好乖……”诺安早已汗湿衣襟,涔涔冷汗自额际不断淌下,她的眼前变得模糊,水气甚浓,不知是泪是汗水。
“你不要攻击我,更别吃我,日……日后我一……一定叫我哥拿上好的山牲肉来伺候你,以报……答你今日不“吃”之恩……”
完蛋,她吓得腿都软了!怎么逃呀?
野狼突然一阵长啸,诺安立即跌坐地面,颤着声说:“别……别吃我……我不常运动,肉质又硬又涩……很……很难下咽的。”妈呀!明年此时会是她的忌日吗?
慌乱之际,她早已弄乱了盘发的髻绳,一头乌溜油亮的黑发因而滑落于肩,这模样已将她柔美的女人味表现无遗了。
“去……去吃野鸡或野猪肉,它们比我好……好吃多了。”不管它听得懂或不懂,早已六神无主、面色痴呆的诺安只能尽量开口说话,看样子它似乎满爱听她鬼扯的!
““光豆”最不爱吃野猪肉,又老又硬的,你自己留着用吧!”
突然一道人声从野狼身后发出,那人语气充满了调侃与揶揄的趣味。
“是谁?”诺安恍若遇上了观世音菩萨,她急促地唤道:“快来救救我,求你救救我!”
“你放心,光豆也不爱吃人肉的。”
樱木蓝勋从野狼身后翻身跃起,落入诺安的眼底,他轻轻拍着野狠的前额,柔声说着:“光豆,别在这吓人,回洞睡觉去。”
可怕的是,那只野兽居然真听他的话,发光的眼看了诺安一眼后,转身便离开了;诺安此刻只能用“目瞪口呆”来形容了!
“你一个姑娘家跑来深山干嘛?自杀吗?”蓝勋有趣地看着她。
“我被盗匪追杀,迷了路了。”诺安现在是又饿又渴,懒得解释这么多。
“哦?”蓝勋扬扬眉,以一种颇为疑惑的眼神打量着诺安。
怪哉,他心忖:早在年前玉门寨被灭之后,这里已风平浪静了好些时候,从前不多的商旅最近也增加了不少。会是哪里的盗匪追杀她呢?
瞧她一身细皮嫩肉,谈吐气质亦不俗,除了服装不搭外,倒挺像是达官显贵之后,方才她与光豆谈的那席长篇大论就不是普通人念得出来,他还真不得不服了她!有意思的女人。
“你有要去的地方吗?我可以好心点儿,护送你去。”这可是他樱木蓝勋破天荒第一回鸡婆呀!
“我家逢巨变,才欲投靠亲人,来到这儿才知晓亲人早已搬离东北了,我现在又饿又累,你能不能给我一点儿东西吃。”
诺安娓娓道来,却只有后面两句是真话。只因眼前的年轻人又帅又俊,诺安在仔细探究下居然有点儿神魂颠倒的感觉!她直觉他应该不是个坏人,她决定暂时赖上他了。
蓝勋有些为难,随便带个人回樱花邬定会遭来凌澈与龙越的责备,如果不管她,这似乎又太没人情味了。
再说,他带她回去会不会引来大伙的猜疑呢?毕竟她是个姑娘家,大哥,二哥不都是因为带个女人回去而被婚姻束缚,如果他依样画葫藘,准会让他们讥笑自己按捺不住寂寞,到时候好心变成了驴肝肺,得不偿失呀!
而且她毕竟是个陌生人,也不知她是何居心,倘若中了她的苦肉计呢?不过瞧她刚才那吓破胆的模样,如果真是苦肉计也未免太逼真了吧?
看她那副快饿厥了的模样……又不能让她露宿荒山……算了,见死不救枉为人!今晚先安置好她,试想老哥他们也不会如此不通情理吧!
“你跟我回去吧!”他当下做了决定。
“真的,你愿意收留我?”诺安眼神猛然一亮,藏在胸臆间的那颗心居然止不住地雀跃着。
“先过了今夜再说,明天咱们再共商计策吧!”
“你的意思还是要赶我走?”诺安用极其可怜无辜的口气问道。
“这……”蓝勋一时哑口无言,他怎么遇上个麻烦!“去不去由你了,可别得寸进尺。”
“啊?好吧!”诺安暗自吐吐舌头,只好暂时收敛一下心性,谁要她是堂堂安郡主,从小就被人捧在手掌心上,虽未恃宠而骄,但多少有些恣意妄为的冲动!
“天色已晚,再不走,老虎当真就出现了。”
为了杜绝这小妮子继续胡思乱想,蓝勋只好出言恫吓。
“刚刚那匹狼,是……”
“它叫光豆,是我从小养大的,所以不吃人。”樱木蓝勋对她魅力一笑,随即迈开步伐,率先离开这个阴郁的山头。
第二章
项楚云快马加缏直往东北驰骋,一路上骏马嘶呜、尘土飞扬,随着眼线打探来的消息,他沿途追踪着一支可疑商旅。
本打算中途拦截询问,又担心诺安不在其中,反倒引来骚动与猜测,只好尾随至长白山腰,人烟稀少处才进行查探。
果然,经他一问之下,还真有位十六、七岁的少年郎隐身其中,那八成是诺安没错!只可惜就在前一日在他不注意之际,居然被他们放在山脚下独行了!
老天,这怎么成!项楚云不禁心口陡升一阵惊怵!
传闻长白山上野兽丛生,诺安一个女孩家怎能斗得过凶猛成性的兽类!一思及此,他更是满心焦愤,愁锁双眉。
谢过团长后,他立即打算搜遍整座山林,只是长白山何其大,又怎可能是一时半刻可以寻透?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在未有项诺安的任何消息前,对项楚云来说都是一种漫长的煎熬!
大半天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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