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了听雨堂,容月打开箱匣取出个小锦囊,倒出四粒药丸,让青萍用香囊兜着送去咏春宫。青萍端着香囊不解地问道:“主子,这药……”容月见青萍那为难的模样,不由笑道:“你且放心,这药真是求来的方子,也真有亮容之效,不过对穆良媛是否有用我就不知了,你送去与她,卖个人情,日后好做来往。”青萍这才放心:“不知那药的事该如何开口?”容月胸有成竹道:“我自有方法。”见青萍迟迟不出门,容月便又问:“怎么还不去?”青萍迟疑着,良久才言道:“主子倘若这药真有效,那岂不是又多个人与主子争宠。这……”说完眼望着容月。容月一愣,转而淡然一笑:“且不说这药不过是亮容之效,未必能帮得了穆良媛,再说即便有效,多个人少个人与我又有何妨。皇上他心中并无我,我也不过是先皇后的影子罢了。又何需再去计较这些。”说到最后容月声音渐渐低沉,眼中透着些许凄凉。青萍见此不由一叹,拿着香囊转身出去,把殿门合上了,让容月独自坐着。
容月轻抚着明显隆起的小腹,眼前仿佛又回到那日在出云亭,他坐在她对面,手持白子与她对弈,俊朗的容颜带着温柔的笑意,目光深情而专注,那一瞬她几乎以为天地间只剩他与她,还有那亭边盛放纷飞的玉梨花。又似乎是那日午后,他站在身后为她轻轻梳着长发,动作轻柔似水,镜中他与她相依相偎,俪影成双,只恨这辰光不能永留此刻。只是,只是这些深情都不为她所有,是那个叫轻寒的女子,是他唯一的皇后所有,她不过是替她承受,即使嫉妒即使渴求却始终得不到。而她却只能困在这容颜下挣扎着而活,始终要被他的深情所凌迟。
韵秀宫。万儿推门进来,徐宜君忙起身问道:“怎么样,娘娘收下我送去的东西没?”万儿摇摇头,放下手中的东西:“到了锦绣宫,如意姑姑说娘娘刚刚歇下,这东西她不敢私自收了,要娘娘点头才能收了。”徐宜君一听,气的咬牙恨道:“又是刚歇下,去了这么多回了,竟没有一回能碰上?看来她是存心避着我了,倘若不是为了二皇子,我父亲何至于下狱!如今竟全不顾我父亲的生死。”万儿抬头道:“对了,主子,我离开锦绣宫时见着穆良媛和宁贵人带着丫头从里面出来。”徐宜君更是火大:“肖容月!如今她倒是春风得意,有了龙裔,看来还攀上了敬贵妃这棵大树了。哼!”万儿忙劝慰道:“主子且消消气,您没听见太医院传出来的消息吗?说她的脉相是女脉,成不了大气的。”徐宜君冷笑道:“女脉;只怕女脉也未必能保住。”忽然她像是想起什么,坐在一边不再言语思量起来。
晚膳时,万儿一边为徐宜君布着菜,一边道:“主子,今儿延喜宫送来一份如意卷,说是恭妃娘娘听说主子爱吃,特意叫人送来的。”徐宜君一怔,忙问道:“可说了些什么没有?”万儿摇头道:“并没有什么,只是说若是喜欢可以再叫人做了送来。”徐宜君停下筷子,微微一想:“备上些物什,明日随我去趟延喜宫。”
翌日。大宫女秋菊进来道:“娘娘,徐贵人求见。”恭妃放下手里的针线活:“她来得倒快,让她进来吧。叫佩兰把大公主抱过来。”徐宜君随着秋菊进了殿,行到殿中央便拜了下去:“嫔妾给恭妃娘娘请安,娘娘金安。”恭妃忙起身扶道:“快起吧。妹妹难得来,快坐吧。”徐宜君这才起身:“昨儿娘娘赏了如意卷,嫔妾特来谢恩。”恭妃回上位坐下:“妹妹多礼了。本宫也是听说妹妹喜欢吃如意卷,才差人送了些去。不知妹妹吃的可好?”说着笑睨着徐宜君。徐宜君低头咬了咬唇,又起身拜下:“还望娘娘帮嫔妾一帮。嫔妾先谢过娘娘了。”说完便倒头就拜。恭妃唇边略过丝笑意,忙又惊讶地起身扶着徐宜君:“妹妹这是为何,快快起来才是。”秋菊也忙上前扶住徐宜君:“贵人这是怎么了,快快起来,有何事跟娘娘说,你这样可是让娘娘心里不安呢。”徐宜君这才起身,只是已经满脸泪水:“娘娘也知道我父亲日前因与赵郎中来往,背上私交外戚之罪,如今已经下狱。嫔妾前些日子去求贵妃娘娘,想请她帮着在皇上那说说话,念在我父亲年事已高,经受不住牢狱之苦,饶他一次才好。谁知贵妃娘娘竟然不愿见嫔妾。如今只好求娘娘帮帮忙才好。”恭妃叹道:“原来是此事,你也不必去锦绣宫再求了。贵妃娘娘她正因此事着恼呢,前儿本宫去锦绣宫时,她尤说起,说妹妹五次三番去求见她,却未曾想过倘若她见了,答应了为你求情,只怕皇上更会怀疑赵郎中结党之事,她自是不会见你。还吩咐宫女看好宫门不可让妹妹进去了。本宫如今也不忍心见妹妹再白白多走几趟,说与妹妹听了。”
徐宜君听了更是悲愤不已,却又不知如何是好,只能掩面低泣。秋菊在旁见此,忙劝道:“贵人也不需如此伤心,如今也只有商量着想想法子,或许还有一丝转机也不定。”徐宜君一听仿佛清醒过来,忙擦干泪道:“娘娘,如今也只有您能帮嫔妾一把了,还请娘娘体谅嫔妾救父心切,帮帮嫔妾吧。”恭妃思量了片刻,才缓缓道:“也不是毫无办法,只是……”徐宜君如闻仙音般喜道:“娘娘但说无妨,若能救得父亲出狱,嫔妾万死不辞。”
正说着,只听见一声娇嫩的声音:“母妃。”只见大公主嬉笑着向恭妃奔了过来,秋菊在后面追着道:“公主小心些,忙着些走。”恭妃眉眼带笑地接住大公主,嘴里叱道:“不见有客人在?还不去给徐贵人见礼?”大公主转头打量了下徐宜君,这才走上前来见礼:“给徐贵人见礼。”徐宜君忙起身让道:“当不得,当不得大公主的礼。”恭妃拉着大公主的手笑着道:“如何当不得,你也是她母妃,自然当得这礼。她最是顽皮,从来不得安静。若不是皇上多加宠爱,只怕早就捅出大篓子了。”说着宠溺地抱着大公主,小人儿却从她怀里不住地打量着坐在一边的徐宜君。徐宜君强笑着接口道:“那也是大公主讨人喜欢,皇上自然多疼她些。”恭妃笑着点头:“皇上还真是宠着她,但凡她想要的无不答应,这才把她惯得无法无天了,若不是本宫还时常拿着样子镇住她,只怕她就谁都不怕了。”大公主听了不乐意了,缠着恭妃撒娇起来。徐宜君忽然眼前一亮,低声道:“倘若我也能有个孩子就好办了。只是现在……”目光又黯淡下去。恭妃听到了些许,点点头:“正是呢,妹妹若能为皇上怀有龙裔,只怕此事便不难办了。”徐宜君愁眉不展:“自父亲下狱后,皇上便一次也不曾见过嫔妾,否则嫔妾也不必上锦绣宫去求贵妃娘娘了。又如何能够有孕呢?”恭妃信口道:“我这倒是有味药服之能如同有孕般,连太医也难以辨别。不过这假孕可是欺君大罪呀。做不得,做不得。”说着连连摆手,十分紧张。徐宜君愣了愣,踌躇好一会。恭妃见状,示意秋菊把大公主抱出殿去,向徐宜君道:“妹妹如今也是极难的,这没有身孕自然得不到皇上的重视,贵妃那也是求诉无门,倘若你父亲的罪一旦坐实了,妹妹便是罪人之后,在这后宫中想要荣升只怕难了。本宫也替妹妹很是犯愁啊。”说着恭妃叹了口气,端起桌上的茶盏慢慢啜饮起来。
徐宜君咬了咬牙,终于道:“娘娘,还望娘娘将那药赐与嫔妾,让嫔妾先将父亲救出为上。”恭妃惊讶道:“妹妹真要用那药?不可,不可,这可是欺君大罪啊!倘若事发只怕连本宫也脱不了干系。”徐宜君起身跪下:“娘娘若能将药给嫔妾便是再造之恩,嫔妾定当不忘。若是将来事发也定不会连累娘娘。还望娘娘成全。”恭妃望着眼前跪着的徐宜君,叹了口气道:“罢了,谁叫本宫素来心软。这药给你也可以,只是救你父亲出来单靠这身孕还不足以成事。本宫再叫人去打听下你父亲的近况,待有何消息再知会你。”徐宜君忙磕头道谢:“娘娘大恩,宜君永世不忘。“恭妃扶着她:“快起来吧,这身孕的事,你要做周全些方可,切莫出了纰漏了。”徐宜君点头应了。
第十六章 用药疑云
不过几日便传出消息徐贵人怀上了身孕。敬贵妃一听,拧着眉头冷笑道:“这如今不知是什么喜气,这个也有孕那个也有孕,进宫不过半年,就都有了。徐贵人倒是赶得巧,这时节怀上了身孕,想来她父亲是有救了。”又转头问如意:“消息可坐实了?”如意点头道:“请了太医院太医正亲自去看的,确实是有两个月了。”敬贵妃又问:“可有说脉相如何?”如意回道:“只说脉相有力。想来应是男胎。”敬贵妃将手中的茶盏往地上一掼,茶水四溅:“宁贵人倒也罢了,不过是个女脉,这徐贵人竟有这等福气生个皇子。前面已经有个大皇子,再多个皇子,只怕启儿更是无望了。”如意道:“要不要……”敬贵妃摆摆手:“不必急于一时,离生产还有好几个月呢。待时机成熟再动手也不迟。”
容月听了消息,倒也没有太过惊讶,只是与青萍她们闲话几句便不再多理会。时节已是七月中旬,天气也越发炎热,容月身子见重,便向敬贵妃告了假在听雨堂静养几个月,避过暑气。只是穆良媛时不时过来探探她。
这日,容月正半躺在窗边凉榻上打着扇纳凉,就听见一把娇柔的嗓音:“妹妹倒是好自在啊。”只见穆良媛笑着进来,容月要起身迎她,却被她一把按住:“歇了那些闲礼吧,妹妹如今可是起身都不便的了。”说着便自管自寻个凳子坐下,眼瞅见榻边的湃着冰的冰缸,笑话道:“妹妹如今可是赶上杨玉真了,睡着竹凉榻,打着凉扇,还湃着冰缸。”容月脸上绯红:“良媛姐姐又笑话我,自有孕后便十分怕热,平日都是喜静凉,何况这酷暑的日子。”声音却是沙哑不堪。穆良媛惊道:“妹妹的声音这是怎么了?”容月摆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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