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海兰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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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海兰珠- 第10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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玠戈葡听到此话后,仓促收回了原本僵持空中的双手,匆忙地站起身望了我一眼,道:“玠戈葡还是告退了,日后再来给娘娘请安。”

我无言地注视着她,她瑟瑟地走到豪格面前小心地问:“王爷可是要随玠戈葡一起回府?”

豪格故意微笑着回道:“皇阿玛下旨八旗固山额真今晚上书房议政,怕是不能随福晋一起回府了。”此声音更是温柔得泛假。

玠戈葡依旧垂首点了点头,不敢多做逗留顺从地退了出去。

“那豪格也告辞了,娘娘多保重。”豪格抱拳行礼,也欲离开。

在他转身瞬间,我忍不住喊了出来:“站住!”

我将怀里的八子复交给素玛,示意她先下去。

“你大费周章跑来一趟,难道就这么走了?可是已经达到你的目的了?”我实在看不惯他非阴非阳的性格。

豪格转过身,注视着我,换上了严肃的表情说:“本来也料到你会有此一问。不错,我的确是故意跑来后宫,因为——我要确定赛阳是否已经不存在了。”

“不存在?你什么意思?”我皱紧眉头,

豪格冷哼一声,道:“自然是看她是否尚在人间。”

“难道你皇阿玛——”没料到居然可能是这种结局。

“不是。皇阿玛才没心思去处置一个奴婢。不过,‘有心的人’就难免要痛下杀手,借刀杀人了。”豪格口气凝重。

“你可是在怀疑什么?”他话里有话,明显意有所指。

“不错。因为我根本不相信以索浑的质素能策动造反,你以为他有能力让瓦尔喀部一呼百应吗?”豪格的话让我回想到吴克善之前说过,索浑兵叛也算惊世骇俗了。

可是没理由啊?没理由豪格都怀疑的事情,皇太极会没有任何特殊反应。难道赛阳的事情便是他布的局?想让有特殊意图的人自动现身?那岳托不就是首当其冲?被降职削去兵权恐怕还并非最后的结局吧?可是我明确知道那陌生男子并非岳托。

太乱了,真的是混乱。

“赛阳呢?”我的确也很想知道这个几乎不露面的人究竟身在何处。

“她并不在永福宫,不过我确定她还活着,因为她对皇阿玛还有用。”豪格估计是已经利用有限的时间,将眼线派去永福宫打探过了。

我突然感觉心口堵塞得难受。

“我不多作逗留了,免得引人生疑。”豪格说完转身便迈开步子,走了两步却又回头道:“若你在宫中——算了,你还是全当不知道吧。毕竟是个女人。”

豪格彻底消失了,我单手抚上前额,感觉头痛欲裂。

八子出生本来应该是最春风得意的时候,荣宠完全聚集我一身,可是为何感觉宫中的生活越来越失控,完全不在自己双手的掌握之中。

夜里,我刚把睡熟的八子放入悠悠车,一种被窥视的感觉由后背传遍身体。

我转过身,皇太极站立屋外昏暗处,面色极其不蕴,盯住我的双眼似乎很多情愫又似乎一片空白。

“皇上吉——”

我的礼还未行完,他已经一个箭步上前扯我入其怀中。

我沉沉地闭上疲倦的双眼,没有他的日子苦不堪言。

“为何都不给我解释?你难道不介意我误会?”皇太极的手掌很宽大,轻轻抚着我披散的长发,感觉被呵护至极。

“我怕说了也是徒劳无功,是有是无,你不是一向自有论断。你选择相信的,无论如何你都坚信不移;你要不信的,任是说破天,你也依旧不信。”这么多年的相处,难道我还不清楚他的脾气吗?

“那你认为我现在是信还是不信?”皇太极反问道。

“恐怕连你自己也说不准吧。”其实他能出现已经说明了他的在乎,信与不信,何苦计较呢?

“我的确很矛盾,想逼你服贴,自己却总是坚守不住妥协之人。”看他的表情,像是从来没有这么失败过。

我笑出声来,看着他只觉得温暖又安心。有他的妥协,我已是何其幸运!

可是这宫里的生活,怕是不会眷顾我更多,毕竟许多事情已经渐渐失控了。

正文  遮掩

崇德二年的八月在一场暴风雨中划上了句号。所谓“一场春雨一场暖,一场秋雨一场寒”,盛京褪去了夏末的温热,换上了深秋的风凉。每天一大早都会听到宫院内“唰唰”清扫落叶的声音。

这个月宫中的日子难得简单舒心。多尔衮领旨赴尔鼻城建都驻军,双月之内不会返京,邬聿敏自然寂寞,隔三差五便会入宫探我。除她之外,关雎宫的访客已是屈指可数,一切看似恢复了往常平静的状态。

皇太极一向迎着黎明前的黑暗便赶赴了朝堂,我则拥着儿子昏沉沉地睡着,小火炉在卧室内噼哩叭啦地响着。日子若能永远如此过下去该多好啊!

“主子,卓礼克图台吉有封书函给您送进宫来了。”素玛入屋将热水倒入洗漱盆中,然后把信奉到我面前。

我小心起身,给八子掖好被角,披了件外衣,接过信函。

吴克善人已在回蒙古科尔沁的路上,他特意去过瓦尔喀的战场上,无巧不巧地遇到了当时与赛阳一起被押解瓦尔喀的罪妇阿达尔斤氏,得到了一个惊天震世的消息。

我双手握着信纸“呵咔”作响,瞪大双眼完全怔住。

素玛紧张地走到我面前,空中摇晃着双手,“主子,主子——”试图拉回我完全被禁锢住的神智。

我迅速回神站起身,将信纸揉成一团丢入床头的火炉之中。看着信纸瞬间被火焰吞噬,我心中其实更想连同那事实一并抹去。

为何事情竟会演变到如此地步!

赛阳这次回京其实并非“孤身一人”,她居然有孕在身。可是她在瓦尔喀三年的时光里却从未嫁过,甚至是一直被关闭在贝勒府的勤织院这种只有女人出入的地方。那个经手者究竟是何人?会单单只是一个相好之人?还是更有甚者?会是那夜的陌生男人吗?

为何此人与赛阳烈焰激情过后却又不负责任?不愿给她名分,还是给不起她名分?若非此次吴克善遇到阿达尔斤氏,怕是至今仍无人知晓此事。

豪格怀疑瓦尔喀兵变幕后真正的主谋另有其人,而赛阳似乎也只是此人手中的一颗棋,任其摆布。皇太极用计迫使此人现身,却无故牵连岳托遭难。如今似乎所有的利害关系都纠结赛阳一身,怕是一阵疾风吹过,她与孩子的命即刻便烟消云散了。

望向床铺之上熟睡中的八子,我已经完全没有力量再保赛阳一次了。风雨欲来我自己已是飘摇之中,又如何救得了所有矛盾指向的她?

当天夜里,八子不肯睡,哭闹着。我抱着他来回踱步,心情烦躁异常。

“怎么?又闹了?”皇太极被吵醒了,转过头哑着嗓子问道。

“你睡吧,别管了,没几个时辰就要起身早朝了。他一会儿便好了。”我边说边想抱八子去外间,免得吵到皇太极。

“你回来,我有话要说。”他叫住我。

我不解地回身望着他,一步步走回床边。

他半坐起身靠在床榻上,拍了拍身边的位置,示意我坐下。

我继续摇晃着孩子,坐了下来。

他看着我欲言又止,似乎在思索如何开口。

“怎么了?”我问道。

皇太极目光下移,看着怀中皱着小脸哭闹的八子,一只手刚刚抚上他的额头,哭声居然嘎然而止。

八子瞪着眼睛看着他阿玛,居然‘笑无齿露’了起来。

皇太极双目柔柔地弯成两条线,宠溺地抚摸着孩子的脸颊道:“他就是嫌我这阿玛陪他不够,故意让我多注意他点儿。”

我微笑注视着两父子。他们相处的时间确实不多,并非皇太极失职,而是他本来每天睡觉的时间已经少得可怜,又如何有时间陪孩子呢?

“想跟我说什么?”我拉回话题。

“再过两日我便会带着八旗出猎抚安堡,若是此时不去,今年冬天怕是狩不成了。”皇太极爱极了冬狩,每年必去,只是去年年底亲政朝鲜,误了时节。

“为何猎不成了?今年冬天还未开始呢。”我不解。

皇太极挑眉对着我诡异一笑。

我突然紧张地倒吸一口冷气,“难——难不成你又要亲征了?”

皇太极听了我的话,赞赏地笑了笑,道:“瓦尔喀的征讨已势如破竹,不日便会尽数收归。我既不想延误战机,也不能给漠北同样的机会。既然大清腹背存在着不安因素,那么大举进犯大明属地之前就必须尽数拔除。”

“可是何必你亲自披挂上阵呢?”我直觉地排斥,不愿他上战场。大清的骁勇战将还少吗?

“要立军威,为正式伐明打下这一鼓之气非得我亲征大捷不可。”皇太极高瞻远瞩,考虑的是未来。

我无奈地叹出一口气。为何日日牵扯来去的全是战争。

“没什么可担心的,亲征之事还待得两三个月后,更何况——”

“更何况该被担心的是你的敌手嘛!”我都能猜到他下句会说什么。

“聪明。”皇太极倒是保持着一贯的自信。可是我的心已经被提起了,因为没有女人会愿意自己的丈夫奔赴战场,即使皇太极永远如此成竹在胸。

皇太极带着八旗亲王贝勒以及阿哥们两天后开拔抚安堡。他走之后我的心便莫名不安起来,总感觉什么灾难也许正在迫近;于是我对凡事都直觉过敏,谨慎异常。

可是接下去的日子却过得极其平静,宫内人人一如往常地生活着。八子活得近似个冬眠动物,大多的时间都在睡觉,饿了便会哭闹两声,有时醒来一下,便睁着大眼睛东张西望,不久又自己睡去了。

因为我并没有奶水,至今八子都是吃奶娘的乳汁,一天至少吃五到六顿。除了夜里大多数时候都是素玛抱着他去奶娘处。

乳母每日的膳食都极其考究,是宫中御医为哺乳期婴儿专门制定的,奶娘三餐时都会有宫女监督,既不能多食也决不可少食。

第五日清晨,哲哲天还未亮便宣我过清宁宫。进去时,整个内室烛光刺眼,映着哲哲与布木布泰同样忧虑的眼神。

很少见到哲哲如此坐立不安,见到我一把拉住,责备地说:“这次被你害死了,为何当初要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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