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听了我的话,一颗泪珠无声的顺着脸颊滑落。但却随即摇了摇头,抹干泪水,冲我麻木的笑着打招呼。
我知道她终是防备着我,也许在她心里,除了自己之外谁都不信任。那么不管她受什么苦都必须要自己担着了。
我无奈地牵起她的手走到桌边,打开锦盒,露出了那副精致的玛瑙头饰,对她说道:“这是豪格贝勒府里管事人刚才送来的,说是豪格亲自命人置办的,给你婚礼上戴的。”
她直勾勾的盯着锦盒里的头饰,什么话也不说,什么反应都没有。
正在此时,素玛的声音自门外传来:“主子,岳托贝勒府上派人送了样东西过来。”
玠戈葡在听到‘岳托’的名字之时,脸上瞬间闪过千万种不同的情绪,最终凝结在脸上的神情却是苦涩。
我知道她还是想接触关于岳托的一切,于是我对素玛说:“领办差的人进来吧。”
素玛推开门,让进来一个手捧盒子的老公公。
“奴才柯铪,给侧妃请安,给大福晋请安。”那老公公跪地行礼道。
我免了他的礼,他起身后又接着恭敬地说道:“奴才是岳托贝勒爷府里的管事太监。府上大福晋命奴才给侧妃送来这件礼物。对于上次侧妃出手救治,大福晋说本该亲自进宫向侧妃谢礼的,但又恐冒然到访会叨扰侧妃,所以特命奴才将此礼物奉上。”
素玛接过摆放礼物的盒子,奉到我的面前。我轻轻打开盒盖,看到是一套书,沈括的《梦溪笔谈》。这礼物送的倒是很让人意外,厄俄怎么会想到送我一套‘百科全书’?
未及细想,我让素玛收了礼物,对着柯铪道:“回去帮我多谢你家主子,上次不过举手之劳,不必记挂在心,让她好生将养身子才是正事。”
柯铪低头恭敬的应了‘是’,便被素玛带了下去。
我扭头看了眼一直没有动静的玠戈葡,突然感觉自己无心帮了厄俄的同时,却也害了她。究竟是对是错,我也茫然了。
十月初八的早晨,我与素玛一起将玠戈葡送上了花轿。她的脸上一直挂着笑,但是她的双眼却泛着泪光。别人在为她道喜,说着无数的吉祥话;而我却只祈求她能平安渡过这感情的波折期。
下午我正坐在屋里发愣,许久未出现在我宫里的布木布泰却突然造访。
“姐姐忙什么呢?”人未现,声先至。
我忙起身迎接道:“妹妹怎么今日有空过来?快请上坐。”
布木布泰笑着坐下回道:“有日子没过来姐姐这里了,也是宫里最近要忙活的事情太多。今日刚好是伯奇太后出嫁的日子,想着姐姐可能正一个人闷着呢,就过来看看。姐姐不会怪妹妹来的不是时候吧?”
“这话实在是太见外了,我只会怪你不经常出现罢了,哪里能怪你来看我呢?”不知为什么每次和她说话都这么拐来拐去的,真累!
她笑得更好看了,又问道:“姐姐下午可有空子?有没有时间陪妹妹啊?”
我回她说:“你愿意来,我自然欢喜,当然乐意花时间陪你了。”
布木布泰突然添了几许严肃的神情说:“既然姐姐这么说,那妹妹就请姐姐一起出宫一趟。”
“出宫?为何?”一股不好的预感突然拢上心头。
“哈达公主下了帖子请大妃去豪格府上吃喜酒,原本咱们作为豪格的母辈也确实应该出席喜宴。只不过大妃身体不适,所以想让姐姐与我同去,也算是为豪格贺喜了。”布木布泰笑着解释道,眼中闪着许多令人不解的神情。
“既然是大妃的意思,少不得咱们就去一趟。”我忙笑着应到。
哈达公主?她倒是很大方啊!自己女儿厄吉娅的正福晋地位受到威胁,而她却派帖子要宫里的人去贺喜?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我此刻确实有些担心玠戈葡了,她依旧那么消沉,万一在哈达公主面前有什么闪失,喜事就很有可能变祸事了。现在就算冲着哈达公主,我更是不得不去了。
布木布泰与我到达豪格府邸的时候,酒宴刚刚开始。所有的人都出府门迎接,不仅仅是豪格,与他同辈的贝勒,贝子几乎都在列;这其中自然也少不了岳托,萨哈琳两兄弟,连叶布舒,硕赛都出宫为他兄长贺喜来了。
不过所有人之中,最吸引我注意的当然是一脸高傲挂在脸上的哈达公主。这是我第一次见哈达公主,以前宫中的庆典活动她从未露过面。现下一见,果真不同凡响。努尔哈赤的帝女就应该是这样的吧。她是个很高大的女人,骨骼健壮,脸部线条分明,眉宇间更多了一股肃杀之气。她要是放到现代,肯定是CEO的绝佳材料;光看她此时这张面孔,谈判对手也得仔细估算她的‘战斗力’。
“兰侧妃,玉侧妃肯赏光前来,也算是给我几分薄面。里面请吧!”她脸上只有一丝笑意,话却说得充满皇室高贵的气势,很明显她并不太把我们这些皇太极的侧妃放在眼里。
布木布泰始终笑的很亲善,对她回道:“公主为额驸豪格的婚事劳心伤神,如此气度真乃大金所有女人的典范,布木布泰敬佩,待会儿定要多敬公主几杯水酒。公主请!”
布木布泰与哈达公主率先入了王府。
入了主席之后,哈达公主却首先举起杯子到我面前说道:“此番美好姻缘还要多谢兰侧妃撮合。这杯酒确该先敬兰侧妃。”她说话时根本就是皮笑肉不笑,话中的意思一点就明。名为‘谢’,其实还是‘指责’。
我毫不犹豫地端起桌上的酒杯,对她笑着道:“公主这话言过其实了,若要促成此桩婚事又岂是海兰珠能力所为,还是要看公主的‘面子’。若不是公主的关系,又怎会有这场‘圆满’的婚礼呢?这杯理应敬公主,公主才是最‘辛劳’之人!”
我一番话说完,就看到哈达公主的脸色瞬间多云转阴。可惜她还没有机会开口,布木布泰便也站起来对着众人说道:“兰侧妃此言有理,哈达公主却是最‘功不可没’的。让咱们共同举杯敬公主一杯!可好?”
众人响应,我与布木布泰互视一眼,同时爽快地仰头喝下杯中之物。众人跟随,哈达公主只能被迫接受这杯‘敬酒’了。这还是我第一次和布木布泰如此有默契。
席间哈达公主不停地向我与布木布泰敬酒,似乎是很想灌醉我们。布木布泰确实有些酒量,却也喝得小心谨慎;而我没有酒量,就只能靠以前积累下来逃酒的本事维持不过量。
不久,我开始故意装醉,时而傻笑。哈达公主不露声色地向厄吉娅暗使眼色。这令我不禁开始担心玠戈葡了,她们今日究竟是有什么企图?
厄吉娅没过多久便退席了,并且过了接近一刻钟还未回席。我知道自己不能再等了,我借醉问豪格要了间后院的客房休息一下。豪格不便离席,便命管家引我去后院。我询问了管家新房的位置,留下素玛在客房外守着,趁无人注意之时便溜进了新婚内院。
我悄悄走到新房院内,门口的两个喜娘见到我露出惊讶之色,并欲将我拦下。这时,金莱哆从新房内仓惶地退了出来,金莱哆是我当初送给玠戈葡的丫头之一。她见到了我,迅速跑了过来,俯身行礼。那两个不认识我的喜娘听到是‘侧妃’,便也忙跪下行礼认错。金莱哆刚要倾身过来说什么,新房内却传出来‘啪’一个清脆的响声。
“去门口通报我来看新娘子了。”我对一脸震惊注视着新房门口发呆的金莱哆说道。
金莱哆迅速回神,应了‘是’便跑去门口大喊了一声:“兰侧妃到!”
我走上石阶,轻轻地推开了新房的门。映入我双眼的却是身着新娘婚服垂首跪在地上的玠戈葡,与杀气腾腾的哈达公主母女。看来我离席之后,哈达公主也按耐不住了。
我不动声色地自身后闭上了门,看着一脸震怒的哈达公主与惊讶的厄吉娅说:“海兰珠是不是看错了什么?这究竟是新房还是刑房?”
厄吉娅紧张地解释道:“她放肆不懂规矩,所以额娘才——”
“厄吉娅!”哈达公主喝止了她宝贝女儿接下去要说的话,自己看着我却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表情说:“这是家事,轮不到不相干的人插手。”
她以为她这么说我就会惶恐的退出去,她以为我害怕她哈达公主的名号不成?我轻笑一声,走到了玠戈葡的面前。她虽是低着头毫无反应,但是我还是清楚地看到了她左脸上一片红色的指印;看来刚才那清脆的一声杀伤力确实不小。
我挑了个就近的位置坐下,对着一脸不屑的哈达公主说:“不懂规矩,确实是该把规矩说清楚,讲明白。如果出手伤人能把规矩立明白了,那人还要一张口做什么?——大福晋,请起吧。”
玠戈葡还未有反应的机会,哈达公主便气急败坏地喊道:“我难道刚才说得还不够清楚吗?此乃家事!现下不方便招呼兰侧妃,请自便吧。”
“家事?好吧。既然是家事,那就找一家之主吧。金莱哆,——”我假意喊了一声。
“等等!”厄吉娅紧张的打断了我,她很清楚‘一家之主’指的就是豪格。
她们母女现在的所作所为无非是要给玠戈葡一个下马威。玠戈葡是以正福晋的身份嫁入豪格府中,与厄吉娅身份不分高低。‘一山岂能容二虎’,厄吉娅就是要借助自己母亲的威风与地位压制玠戈葡,令她日后做到俯首帖耳。做事目的很明确,可惜手段太不高明,也太急于求成。
“大福晋,等什么?”我微笑的看着厄吉娅问道。
厄吉娅紧张地向自己的母亲求助,哈达公主自是咽不下我跑出来搅局这口气,但是她毕竟还是顾及自己女儿的,如果此事现在牵扯豪格进来,那她女儿自然是要‘吃不了兜着走’。
哈达公主收敛了些气焰,扯动嘴角给了我一丝笑容道:“兰侧妃真是有些误解,新娘子只是要给我提前请安行礼,但是行礼时却不小心跌了一跤,脸磕到了地上。咱们可并未动过手。是不是啊?大福晋?”
玠戈葡并没有出声,只是跪在原地点了点头。
看来是玠戈葡脸上的‘呈堂证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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