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海兰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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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海兰珠- 第9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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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将食指竖于唇边,做了个轻声地动作;然后小心地慢慢挪下床,深怕吵醒了孩子。

“让他再多睡一刻吧。昨个夜里闹腾来着,刚睡安稳没一两个时辰。”我接过素玛递上的衣服边着装边细声地说。

“难怪皇上今早看上去倦得很。”素玛了悟地点点头,随即又旧话重提:“主子,还是让八阿哥以后跟奴婢或是奶娘睡吧。皇上日理万机,夜里怕是经不起折腾。万一龙体不适,谁也担待不起啊。”

我大叹一口气,真想对着素玛翻白眼。皇太极怕经不起夜里折腾?他会龙体不适?我看夜里最折腾的就是他。

昨晚如果不是他不停地“侵犯”我,又如何会吵醒了孩子?

还说什么自己最听不得儿子哭,会心痛。结果还不是我一个人满地来回走着哄孩子,而他这位皇上大人怕是睡得连地震惊雷也叫不醒了。

“孩子听话的很,难得闹一回。没事的,不打紧。”我对这个问题已经没有其他语言了,母亲如果不能自己照顾孩子,那还算什么母亲。

素玛自知我的坚持,不再多言帮我上着旗头。

“四阿哥到!”屋外太监通报着。

叶布舒开心地捧着个木盒子走了进来。“叶布舒给娘娘请安!”他近身行礼。

“还见什么礼啊?为何这么早来这里?今日不上朝?”我笑看着他问道。

“皇阿玛派了特殊的差事下来,给八弟送来这个。”叶布舒说着双手奉上木盒。

我好奇地打开盒子,里面装着一个精制的红木架子。我不解地看着叶布舒,等着他给我解释。

叶布舒同样迷茫地望着我道:“皇阿玛什么也没有交代,只是要叶布舒拿来礼物。不过这礼物——”

我又打量着那架子,似乎像是用来放什么匕首或短剑之类的。

“主子,皇后娘娘与诸位娘娘已在院内等着您和八阿哥了。”媛茧进来禀告道。

我让素玛暂且收放了木盒子,吩咐道:“我先出去,素玛你去帮八阿哥穿戴。”

迈出关雎宫门便见齐整的后宫人马已站立祭祀台前,而且所有阿哥所内的阿哥,格格也集体出现。叶布舒悄悄地跟出来站到硕赛前面的位置上。

哲哲见我走了出来,于是吩咐苜菱去关雎宫左门前取下那把已经挂了一个月的弓箭。按照满人的习俗,孩子一降世时,若是男孩子便要悬挂弓箭在门左,若是女孩子便将悬挂布幌于门右。到了“做满月”这天,便可将弓箭或是布幌取下。

苜菱将弓箭双手奉到我面前,我接了弓箭按照习俗高高举起,跪于祭祀香案之前。

接着数位萨满法师晃响摇铃,手舞足蹈之中环绕我身侧并念着满语的经文。

随着摇铃的节奏越来越强烈,一根缠着五彩线的粗绳由一位萨满法师递到我面前。

这便是满人俗称的“子孙绳”,又称“锁钱”。这条看似普通的绳子却是由皇宫西面供奉佛头妈妈神位的祭祀台前一路拉扯至凤凰楼五宫来。

我不敢迟疑地将手中的弓箭紧紧地绑于子孙绳上,然后将子孙绳末端拴在祭祀香案桌下插放的柳树枝上。

我双手合十,闭目念诵满族特有的祭语;而后磕头行礼,众人也一并跪下叩首。

萨满法师舞动银铃的声响伴随着孩子啼哭的声音越来越接近。当我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八阿哥已经被素玛抱到我的面前。

八子显然是被吵醒了,使劲地哭着发出抗议。

我接过孩子,摇晃之中轻轻拍打安抚着。孩子刚要在抽噎中止住哭声,不料一位萨满太太带着吓人的面具叫嚣着忽然走到我们面前,拿起香案上摆放的插着柳枝的花瓶;她瞬间抽出柳枝,蘸着水洒到了八子的额头之上。

突如其来的举动令孩子哭得更加凶了。我开始有些心痛了,但是仪式却是不能中断。

萨满太太放回水瓶,又拿起香碟凑到八子的面前,强烈的味道同时刺激着我和孩子的嗅觉。

其他三位萨满法师跪地念动咒语,而后小心地解下子孙绳上的五彩线,跳过来分别系于八子的手腕,脚腕以及颈项。

八子始终不依不饶地哭着,四肢在空中排斥地挣扎挥舞着。我的眼泪已经在眼眶里面打转了,若不是祖制如此,我才不舍得孩子接受如此“洗礼”。

“上锁”礼的最后一道程序便是要我亲自将孙绳摆放回佛头妈妈的神位之前。满人心中佛头妈妈是庇护婴儿的天神,看护着所有的子孙绳,可以为孩子驱邪避蠹。

将安抚八子的工作丢给素玛,我牢牢握住子孙绳的尾段,边走边收线向佛头妈妈神位走去。

“赛阳?”我将子孙绳奉到神殿之后,走出来时一道熟悉的人影在不远处的角落瞬间闪过,随即却消失得无影无踪。

尽管只是一个背影,但是已经足以证明其身份。赛阳自从去了布木布泰宫里,几乎没有再露过面。而现在所有后宫的女人,不论是妃嫔还是奴婢都应该齐聚在一个地方——五宫院内。可是唯独赛阳出现在了不应该出现的地方。这里面究竟是不是有什么古怪?

“主子,您怎么不走了?皇后娘娘她们还在五宫内等着主子呢。”媛茧跟在我身后似乎是什么也没有看到。

我闷声应着,返回了五宫内院。

黄昏来临之时,凤凰楼内已是宾客如云,贺礼堆积如山。试问皇太极下的“帖子”,又有谁敢不出现呢?

亲王贝勒们照旧聚集在顶楼与皇太极觥筹交错,宫内宫外的妃嫔福晋则分散数桌把酒言欢。

今晚庆祝的是八阿哥的满月,而我这个生母自然成为了宴会的主角。

“宸妃,这杯巴特玛敬你。祝福八阿哥贵体康宁,日后成王称龙。”巴特玛说完饮尽满杯。

我含笑跟随饮下烈酒,腹中热辣辣的酒气冲向头颅;已经完全记不清这是今晚的第十几杯了。

我已经不仅仅是薄醉了,每个人的祝酒词都“精彩”到令人无法抗拒,我又如何能不喝呢?这便是做主角的宿命。

想叫素玛为我拿杯冷水,却发现身边并没有可以使唤的人。素玛留在关雎宫内照顾八子,媛茧则刚被我差去查探八子是否安稳睡下了。

意识到自己不能继续留在凤凰楼了,否则一定会马上醉倒不醒人事。

我找了个借口向哲哲告了退,打算暂时出去避一避,散散酒气。

结果还未迈出门口,便差点脚步不稳跌倒门槛上,身旁不知何时存在的人眼明手快地给予了我支撑。

“宸妃娘娘小心。”很熟悉好听的声音。

我望着面前的可人儿,傻笑了起来。脑子反应了半天才说出道谢的话:“怎么会是你?谢谢你啊!”

李静炫很难得给了我一个笑容,然后道:“我扶你出去透透风吧。”

我点了点头,随她走向后花园。

找了个僻静的地方,我们相对坐下。今晚的月光十分皎洁,照得万物都清晰可见。

一阵阵凉风缓缓吹过,我已不似先前般脑袋发懵。

“谢谢你了。”李静炫在沉寂之中出人意料地先开口。

我惊了一下,随即明白她话中所指何事。“你没必要谢我,我从没为你做过什么,而我做什么也并不是为了你。”

李静炫听了我的话反而释然地笑了,解释说:“宸妃娘娘误解了,李静炫指的是我腹中的孩子。现在的我终于体会到了做母亲的心情,以前是自己太不知所谓了,多有得罪之处,还望娘娘见谅。”

我甚至有点儿不敢相信此番话是出自李静炫之口,出自那个凡事都把“世子哥哥”挂在嘴边的李静炫之口。

见我没有接话,李静炫又道:“很多事情我之前看不明白,如今是孩子让我了解到一切都是冥冥中的定数,要怪只怪今生的缘分太浅了,始终盼不到自己梦境中的画面成真。”

我点了点头,安慰地拍了拍她的手。难得她接受现实了,也不枉费她曾经受过的如此多苦痛。

其实就是一句简单的“命里有时终需有,命里无时莫强求”。并不是消极待事,而是学会不去强求计较自己得不到的东西。

李静炫深深地望住我,瞬间浮上许多感悟,哀伤却认命地说:“我最后才清楚为什么可以令他动心的那个人永远不会是我。”

我不愿去深思或继续她的话题,站起身来道:“出来久了不好,而且你还有孕在身,咱们还是回去吧。”

刚要回身朝凤凰楼走去,一个疾走之中的黑影却击中我最敏锐的直觉。像今晨一样,我的脑子中迅速翻出两个字——赛阳。

我眼神紧紧盯住人影消失的方向,不错,那确实是通往皇宫西墙的方向;早上她也是在那附近一闪而过。

我聚精会神思索的同时,李静炫不解地绕到我身前,挡住我的视线问:“娘娘怎么了?不是说回凤凰楼吗?”

看来她同样并未察觉任何异常。

我很快地捂住腹部对李静炫说:“我突然感觉肚子痛,你先回去吧,我随后回去。而且我们一起出现难免引人多想。”

李静炫单纯以为我只是过于谨慎,也未多问,便自己朝凤凰楼行去。

我看到李静炫走远了,迅速朝赛阳消失的方向追去。

尽管今晚月光充盈,可是走向西墙是一条林叶茂密的曲径,我只能模糊辨别着方向。

步伐不敢稍有停滞,深怕追不上自己的目标。

当我由林荫中的隐蔽处再次真切地看到赛阳时,她却并不是一个人。站在她面前的是一个背着身的男人。由于距离太远完全看不清他的衣着,也听不到他们正在交谈什么。

这男人的背影极其陌生,似乎从未在宫中见过。我一时汗毛直竖,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

那男人明显不愿与赛阳多做纠缠,一转眼便抛下完全定格的赛阳绝迹而去。

赛阳依旧愣在原地不动,我正打算要悄悄由隐蔽处追上那个陌生男人,一探究竟。

未料,一队禁卫军从正对面冲了出来,瞬间拿下了赛阳。济尔哈朗随后现身,小声下着命令,数人领命随着他朝我欲探究的方向追去,其他人则押着赛阳往另一方向的林荫深处行去。

我来不及多想小心地尾随着济尔哈朗等人,他们的目标明显是那个陌生的男人。

我怕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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