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运可能只是被掳为奴,一个贪生怕死的念头便可苟全一命,而陈宫大人却是能陪您同生共死之人。到底孰轻孰重,将军应比妾身还要明白。”
吕布听她一说立刻坐了起来,他惊讶地看着他,抓起那白玉般的手腕,那上面套着他赠与他的青玉手镯。他眼神中本带了浓浓愠怒。但没过一会,那愠怒变化为祈求。他定定地看着她,道:“若是我身遇不幸,你难要弃我而去?不、不……还是这样好,你一定要活下来,若真有那么一天。你一定要活下来……”
女子淡淡的看着他。凄然笑道:“妾身自然会活下来,没有人想死。只是比起妾身,将军不是更应关心自己属下的生命么?”
吕布哑口无言,在那道摄人心魄的决绝目光下,他忽然觉得自己是那样软弱。
正在这时,另一个声音突兀地闯入了二人地世界。
“夫君!”那声音尖锐刺耳,喧嚣中显示出主人的不可触犯的威严。
吕布看着女子走来的方向,她身穿墨绿色的琵琶袖汉服。头上插着一只金菊的簪饰。这同样是一张漂亮的脸。但厚厚的水粉仍掩盖不了那嘴角的细纹。她强打精神一般展开笑颜道:“夫君,妾身有一事相求。请您去我房间坐坐。”
“何事?”吕布不耐烦地看着她。不过即使是如此,他也从未想过抛弃她,她毕竟是自己的结发之妻,他仍记得红烛花夜对她许过地诺言。
“去了就之。”她微微躬身笑着说。
“那我先去那边等你。”说完吕布一整衣裾,迈开步子匆匆走了。
然而严氏却并没有挪步,她居高临下看着坐在卧榻上的“婢女”,她打心底瞧不起她,比任何小妾都要鄙夷。当然,这其中有几分妒火她是最清楚不过了。随着鼻息间涌过的一声急促气流,她同两名侍女转身离开房间,冷冷地扔下一句:“你一个奴婢懂什么,以后少误导将军,不然不要怪我无情!”
人去屋空,夜色中唯剩凄冷的月光与一袭红罗的女子……
“夫人之意是……”吕布皱了眉,背手站在屋中。
严氏微微摇了头,目光如炬,焦急道:“将军可曾忘了?昔日曹操待公台如亲生儿子,而公台亦舍他投将军而来。今将军虽厚待公台,却中不及曹操,而您却欲将全城委其照看,这不等于是捐妻弃子么?您孤军远出,若一旦有变,妾身岂会仍为将军之妻!”
吕布微微搔首,转了转眼珠,见严氏仍欲开口,立即将掌心对着她道:“夫人此言差矣,公台与我出生入死多年,情谊极深!更何况他当日弃曹操而去,曹操必恨之入骨,又岂会重新接纳?”
严氏一把拉过吕布伸出的手,双手握于胸前道:“将军,你好糊涂啊!如今生死存亡之时,谁还顾得了往日恩情?再说他若当真擒了你,正是将功赎罪地机会啊!曹操必会将其重新奉为座上客!”
这次吕布彻底沉默了。他看了看严氏地脸,又看了看床边那几盏明烛,长叹了一口气。
于是直到曹操大军行至彭城外围,都没见吕布率军来袭。
但是这并不意味着彭城无防。彭城本是徐州治所,加上吕布前日为防曹操特地加固,不费一番苦心很难攻下。而据先到一步的陈登说,吕布派来守城的正是魏续、宋宪、侯成三人。吕布手下陈宫高顺一武一文,为其左膀右臂,而张辽、臧霸、郝萌、曹性、成廉,魏续、宋宪、侯成是吕布帐下八健将。飞将吕布手下八健将其名,而张辽也在其中,可见高顺之统率能力之高。虽说这次他三番五次要求出战,但吕布还是心存戒备,怕他反降了曹操,便指派三人前去守城。
兵临城下,我看着那斑斑驳驳的青石墙,以及前方黑压压的一片大军,这才有了身临战场的感觉。那人头攒动、长戟棘空的场面让我心悸,我军以夏侯、徐晃、乐进为主将,旗下将士一次相接排列成三块方阵,构成了中心及两翼。东南风徐徐吹过,卷起战地上黄沙滚滚,前线士兵却如一颗颗松柏一般,连揉眼睛的动作都没有,可见三位将领平日治军严格。在这样地大军面前,那一度高不可视地城墙形同虚设。仔细望去,城墙上依稀出现了三个人影,那小小的三个黑点五官模糊,似在在交头接耳议论纷纷。我小声问了站在一旁地郭嘉道:“你说,那三人会不会投降?”
阳光有些刺眼,郭嘉用手遮在眉前,眯着眼睛看后说道:“我看他们倒像在寻找目标。”
郭嘉话音刚落,便听见擂鼓声细密如雨点,沉闷而振奋的隆隆声让人血脉舒张。击鼓的是徐晃手下一名副将,他挽起袖子,粗壮的手臂挥舞鼓槌,激烈而有节奏的鸣击,那急促的闷雷似乎正在提醒每一个临阵的人,放弃恐惧,用内心的狂野的冲撞去感受厮杀的快感。
将领下达,鼓声不息,喊杀震天!攻城战以步兵为先锋,弓弩手在后,知道真正冲杀出一条血路时,后排冲车撞开大门。一座座云梯架于城墙上,吕布守城士兵开始砸下落石,而即使被撞的头破血流,被压的粉身碎骨,那些士兵还是源源不断的上爬,似乎在争先恐后的奔赴黄泉。而在我看来这一切都是徒劳。徐晃一声令下,弓弩手开始放箭,城上士兵举着的石头还没投下来,就连带自己一同摔下城去,倒在遍地的尸首中。
我看着站在身旁的郭嘉,他的脸上有和哥相似的神情,是那样的镇定自若,也许在他们看来,这样的攻城战是无聊而拖延的,甚至没有一点技术含量。
我不禁遐想,郭嘉第一次临阵之时也会是这样镇定么?难道你就从未惧怕过么?
喊杀声斩断了我的思绪,我凝眸城垣,流矢如雨。
正文 第二卷 智取下邳 第六回 不克
徐晃夏侯攻正门,乐进则去了唯一侧门,剩下两个门均被吕布军设城防时砌墙堵死了。
夏侯敦见如此拖下去不是回事,驾马赶到徐晃身边,大声喝道:“如今正门防御甚严,依我看,不如暂且拖延下去,转而猛攻侧门!”
徐晃听后皱了眉道:“将军所言极是,只是侧门防御也不弱啊!乐进率众几次迂回,却连云梯都没能搭上!”乐进虽骁勇,但攻城战却没遇到过几次,指挥起来并不得心应手。
夏侯见自己和徐晃这边打得正急,那边连云梯都没搭上!不禁满腹怒火,喝道:“云梯都没搭上?这个乐进!想什么呢!我这就去后门助他一臂之力,还望你帮忙掩护!”他攥紧手中长枪,咬牙切齿说道。
徐晃心领神会,“将军放心!你可从左翼绕道而行,以烽烟掩护,敌军难以看清!”徐晃指的方向,正是烽烟弥漫,滚滚的灰雾着从上云端。
烟?夏侯一愣,为何会有烟?再看徐晃,徐晃无暇顾及夏侯的战略,他大吼着调动士兵利用缺口上墙,并顺手射杀了指挥防御的一个守城兵长。时不我待,夏侯趁机带队撤离,大喝一声道:“我军将士听令!全部跟我来!走左侧!全部走左侧!”他边喊边驾马飞奔,浓烟呛鼻,他只觉嗓子火烧火燎、阵阵刺痛,不住咳了几声。
远远地,就看见容貌短小的乐进正骑在高头大马上,一杆长戟在半空中不停挥舞。原地打着转。杀声哀嚎声震天,夏侯根本听不清他在喊什么。正在这时,守城将领一声令下,城墙之上万箭齐发,撕裂空气的“嗖嗖”声汇聚一起,在喊杀中清晰可辨。
“小心…………!”夏侯焦急大喊,情不不禁伸出了左手。^^君。子。堂。首。发^^
乐进没有慌张,他灵巧握住中长戟,将冲自己而来地那一支夺命箭狠狠打飞一边。而没有他身手敏捷的士兵就惨了。一排人纷纷倒地,只有少部分人侥幸用刀盾挡过。刚刚搭上城墙的云梯再次被推翻下来。夏侯此时已行至城前,他使劲一拉乐进,示意让他后撤。乐进见来将竟是夏侯,面带难色说道:“久攻不克,进惭愧!”乐进虽提拔于行伍之间,却不同于典韦的大字不识,是个识大体尊礼数的人。
夏侯原本一肚子气,但看到乐进队的难处早已不见怪,只是严肃说道:“这大可不用。只是我们都没想到,侧门城防竟不下于正门!”
乐进并没有因此而原谅自己,抱拳说道:“守城将领乃是吕布手下八将之一侯成!这厮确不简单,我几次迂回都被其看穿,防得更是滴水不漏!”
夏侯心头一紧,早就听说吕布手下八将威风,今果真如此,而八将之上的高顺岂不更加了得?此时不容多想,夏侯和乐进联手,率两队大军主攻侧门。而徐晃在正门更是不敢怠慢。
两位将军将令齐下。云梯再次搭上侧门墙头,而侯成手下显然已经没有巨石可投了,只是穿插放矢,防守得十分勉强。
眼看就要成功,侯成军却准备了更为厉害的凶器招待他们。随着一声令下,守城士兵架上四口滚烫的油锅。还未调整好位置便一股脑倾洒而出。将滚烫地热油顺着云梯泼下城墙。霎时间只见浓烟四起,惨叫声声撕心裂肺,城下士兵哭号着四散而逃。而来不及逃的、没反应过来的,便和被烫落城墙的士兵滚在一起,烧成了一团。发出凄厉哀嚎的士兵在热油中挣扎扭动,最终变成漆黑的焦尸。
见军心动摇、士兵四散而逃,乐进终看不下去了,发疯一般怒吼:“没出息的玩意儿!不准逃!都给回头!给我我攻!攻!”
本能求生的士兵哪顾得了这些。丢盔弃甲。一个劲儿的往回缩。
夏侯终于知道刚刚的浓烟是哪来地了。他见状立即从马侧抽出弩矢,毫不迟疑。一箭射中跑在最前面的士兵,眉毛倒竖,厉声喝道:“都看到了吗!?这就是逃跑的下场!或者给我在前线战死!或者和他一样下场!”他勒紧马绳,将弩高高举起,宛如不可触及的神圣雕像般守住最后一道战线!
接着他率身旁所有骑兵冲至城前,一并驾弩,冒着四溅的滚烫油花向城上飞箭!
士兵们被将军的决心震惊了,他们不再逃窜,云梯烧着了可以再搭,前面的将士倒下了,后边紧接而上!勉强用刀顿护顶,人流再次涌上城墙,却比上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