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热津斯基拍案而起:“我的理解完全不同,我的印象是蛮横、冷嘲热讽、轻蔑,甚至傲慢!”
卡特显然倾向于布热津斯基的意见,针对勃列日涅夫使他相当不愉快的举动做出决断:
“现在我想考虑对中国采取更多的主动行动!”
于是,卡特1977年5月在圣母大学发表演说时,有意向中国发出信号:
“我们把美中关系看作美国全球政策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把中国看作全球和平的一支关键性力量。我们希望在全人类共同面临的问题上,与具有创造力的中国人民密切合作,希望找到一种办法,使我们能够跨越某些至今仍把两国隔开的障碍。”
对中美关系极为敏感的中国,很快以独特的方式,对卡特总统的信号做出反应,中国驻美联络处主任黄镇邀请布热津斯基进餐,布热津斯基征得卡特的同意欣然赴邀。
双方商量的结果促成了美国务卿万斯1977年8月对华做“探索性访问”。邓小平批评万斯立场矛盾,表明卡特在中美关系上还没有下定决心,邓小平手举香烟极有气魄地直言相告:
“如果要解决中美关系正常化问题,干干脆脆就是三条:废约、撤军、断交。为了照顾现实,中国还可以允许保持美台间非官方的民间往来;至于台湾同中国统一问题,还是让中国人自己来解决,我们中国人是有能力解决这个问题的,奉劝美国朋友不必为此替我们担忧。”
万斯访华使双方都产生了一种隐约的失望感,但国际形势不久发生了重大变化。苏联霸权主义咄咄逼人,中美都感到需要认真对付,因而黄镇在1977年11月离任返国的告别宴会上,遵照邓小平指示突然做出惊人之举,对布热津斯基说:
“我以中国政府的名义,请总统顾问先生在方便的时候访问中国。”
这时,美国迫切需要借助中国的力量牵制苏联,美国各大财团不甘心眼看巨大的中国市场被西欧和日本抢占,就不断施加压力要求卡特政府发展中美关系。在此情况下,布热津斯基私下已和卡特在这方面形成共识,因而痛痛快快回答:“我会高兴地加以考虑。”
美国国务卿万斯一心推行同苏联的缓和外交,风风火火打电话反对布热津斯基访华。布热津斯基联合副总统蒙代尔和国防部长布朗,共同向卡特游说,终于促成布热津斯基1978年5月访华。
布热津斯基为取得中国和邓小平的信任,格外认真地传达卡特的决心说:
“我奉命向你们确认,美国接受中国的三条,即撤军、废约、断交,我愿意郑重表明卡特总统的决断,在中美建交问题上,美国已经下定决心了。”
布热津斯基建议中美下个月就开始关系正常化的保密谈判,邓小平马上接受了美方的建议,又欲擒故纵说:
“我想这个问题就这样定了,我们期待着卡特总统下定决心的那一天。好吧,咱们谈别的题目吧!”
布热津斯基见邓小平对美国仍不太信任,急得脸膛通红,蹭地站起来声明:“我已经对您讲过,卡特总统已经下定决心了!”
邓小平摇摇头不紧不慢故施“激将”之计说:“我想你们可能是害怕苏联,对不对?”
布热津斯基有点窝火地回答:“我可以向您保证,我这个人是不怕得罪苏联的,您要是不信,我可以跟您打赌,看谁在苏联更不受欢迎,是您还是我?”
邓小平喃喃自语:“这很难说……”
布热津斯基以志同道合者的口气吐露衷肠说:“你们老是批评我们对苏联搞绥靖主义,我的确认为这很不应该。即使你们的主观动机是好的,然而客观效果却加强了苏联的立场。”
邓小平不以为然,振振有词反驳道:“坦白地对你说,你们每一次同苏联达成协议,都是美国方面让步,以博取苏联的欢心。”
布热津斯基觉得受了莫大委屈,迫不及待地向邓小平解释说:“美国同苏联打交道,还不致于那样幼稚。三十多年来,美国一直在反对苏联的霸权主义,比中国反对苏联的时间长一倍左右,所以美国在这方面还是有一些经验的。”
两人越谈越兴奋,布热津斯基希望能在华盛顿他的家里设宴答谢邓小平,主人微笑着接受邀请。
为表明对苏联的强硬立场,布热津斯基在邓小平和华国锋举行的宴会上宣称:“只有那些企图支配别人的人,才会害怕美中关系的进一步发展。”
布热津斯基获悉邓小平对中日友好条约谈判在反霸权条款上毫无进展深感懊恼,便自报奋勇助中国一臂之力。他了解到关键障碍是日本人害怕得罪苏联,就在返国途中到达东京,向日本首相福田纠夫通报他此次访华情况,有意做福田首相和园田外相的工作说:
“反霸条款没有点哪一国的名,在理论上说可队适用于中国、美国或任何国家,更重要的是美国不反对列入反霸条款,并且赞成早日签订中日友好条约。” 布热津斯基毫不掩饰的鼓励和卡特总统的明确支持,促使日本首相福田纠夫下了决心,中日友好条约终于得以签订。
布热津斯基访华归来受到卡特总统的欢迎,布热津斯基感到这是“真正温暖甚至是热烈的欢迎”,布热津斯基走进卡特的白宫小书房时,卡特从椅子上跳起来,上前抓住布热津斯基的胳膊,与他的老部下热烈握手,亲切拥抱,叫来摄影师为布热津斯基成功访华摄影留念。布热津斯基在电视上发表针对苏联的强硬讲话说:
“苏联的行动使我很不安:它一直在大力扩大其常规军事力量,特别是在欧洲地区;它陈兵中国边界;它在全世界大搞反美宣传;它包围并渗透中东;它挑起非洲的种族纠纷,并阻挠对这些纠纷的合理解决;它正在设法更直接地进入印度洋。苏联的所作所为很难说是符合所谓的缓和规则的。我但愿通过耐心的谈判以及表示我们的坚决态度能使苏联领导人认识到,达到妥协较为有利,企图利用世界纠纷则是短视的。”
苏联对布热津斯基访华大加攻击,把他和基辛格相提并论,说美国官员中只有他们挑唆中国反对苏联。
美国总统卡特指示美驻华联络处主任伍德科克与中国外长黄华加速中美关系正常化的谈判进程,终于达成了中美关系正常化的协议。 1978 年 12月16日下午3时,美国总统的国家安全事务助理布热津斯基把苏联驻美国大使多勃雷宁请到他的白宫办公室,并在事先吩咐白宫官员乔丹邀请了几个新闻记者,准备拍摄美苏中三角关系史上最珍贵的镜头。
布热津斯基后来在回忆录中承认,他为了报复莫斯科对他的无端攻击,有意要出苏联驻美国大使多勃雷宁的洋相。为使这一事件更有戏剧性,他故布疑阵说:
“我们的用意是免得新闻界猜测,以为当晚有什么涉及美苏关系的事情要由美国总统宣布。多勃雷宁到达白宫的时候,外界已经知道白宫已预定了当天晚上的电视时间。”
布热津斯基堪称世界一流的滑稽政治戏演员,他见白发苍苍的多勃雷宁兴冲冲来了,忙满面笑容迎出门外,拉着他的手一同走进屋来,请多勃雷宁在沙发上坐下,又献上咖啡,然后对美国财政部长迈克尔布卢门撤尔和商业部长朱尼塔克雷普斯在莫斯科受到的款待,向多勃雷宁表示感谢,苏联大使也举手致意,一时双方气氛极为融洽。
布热津斯基看他精心安排的出场戏铺垫得差不多了,就出其不意地告诉苏联客人:“老朋友,我荣幸地奉命通知阁下,我们今晚要宣布与中华人民共和国建立完全的外交关系。”
多勃雷宁一下楞住了,这突如其来的消息使苏联驻美大使的大长脸立刻变得刷白,耷拉着脑袋摸着下巴说不出一句话来,半天才恢复了大国外交家的矜持风度,强压着对这位美国著名反苏人物的愤怒之情,却又不敢得罪美国当今的“基辛格”,无可奈何地向面前的白宫实力派人物屈服:“非常感谢阁下的事前通报。”
多勃雷宁说着起身要走,急着要赶回去向勃列日涅夫和柯西金报告中美即将建交的晴天霹雳式“恶信”,布热津斯基看多勃雷宁那副狼狈相,心中暗乐,却装出热情友好的样子,耐心地解释说:
“大使阁下,我愿意告诉您,这件事并不是针对任何人的,如今美国与中国的关系也像苏中关系那样正常化了。”
“是的,是那样。”多勃雷宁明白这句话表面上没错,但是骨子里却是挖苦苏联和他的,却也有苦说不出,干生气没有办法,踉踉跄跄冲出布热津斯基办公室,跑去向莫斯科汇报。
在勃列日涅夫之流声嘶力竭的反对声中,中美于1978年12月16日宣布1979年1月1日建立外交关系。
这消息刹时间震动全球。 12月17日,布热津斯基正愉快地领着孩子在托马克河畔散步,忽然口袋里的无线电召唤器响了,他马上到公园里的电话亭打电话,原来是卡特总统从戴维营打来长途电话说:“喂,老布啊,你知道吗?中国刚才已经反悔了!”
布热津斯基大吃一惊,情不自禁地对着话筒大叫:“什么?这不可能!”
卡特哈哈大笑,在电话里愉快他说:“没那回事儿,没那回事儿,我和你开玩笑。”
布热津斯基这才放下心来,舒了一口气向卡特报告,世界舆论对中美建交反应良好,对卡特的成功决断表示祝贺,卡特也称赞布热津斯基对中美建交所起的推动作用。
苏联外交部长葛罗米柯奉勃列日涅夫和柯西金之命打上门来,找布热津斯基吵架:“你到北京干坏事回来啦?”
布热津斯基冷冷地回答:“是的,我做了一次小小的旅行。”
两人争吵不出什么结果,第二大早晨,葛罗米柯又到卡特面前兴问罪之师,卡特带着讽刺口吻巧妙地回答说:
“现在还是清晨,也许是时间太早的缘故,所以葛罗米柯外交部长阁下在限制战略武器会谈问题上的发言,这么缺乏合作精神,以后会见苏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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