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来了,不敢进来吗?”那个声音从屋子里飘了出来。
“学生贺旗,拜见恩师。”贺旗先向里面行了个礼,算是拜过老师,然后又说道:“学生愚昧,看不清这道路,所以不敢贸然进入。”
“呵呵,这世界上又有哪条路是一清二白的呢,世人皆谓大道通途,却不知道自己不过是迷宫中的老鼠而已,你既然能从京师大学堂毕业,必然已经读过那些书了吧。”
“学生不才,老师指点的四百本玄学典藏虽已读完,不过苦于无人指点,所以略懂皮毛而已。”
贺旗答道。
“呵呵,皮毛,皮毛就可以算无遗策,仙人指路,已经是了不起的成就了。”宋安澜说。
听宋安澜说起自己的那个幡子,贺旗的脸不由的红了起来,说:“老师见笑了,生活所迫,学生所求不过一日三餐而已。”
“既然读的了我四百玄典,又能算无遗策,这天下,如果你进不了这幽冥境界,就没有第二人了,咳咳…”宋安澜的声音变得嘶哑艰涩起来,伴随着几声咳声,然后就再也没有声音传出来。
幽冥境界,这句话一下子镇住了贺旗,他站在门口,动也不敢动一下,心中关于幽冥境界的事情一件件的浮现了出来:“幽冥境界乃是我那便宜老师四百玄典中《憾龙经》里的东西,据说是决死之地,乃是《憾龙经》里一等一的大阵,虽说是大阵,却又不受地域限制,可大可小,威力不受阵型大小而影响,全靠恶魂厉鬼的怨气来维持,如果怨气充足,一个茶杯大小的阵法也可以要了成千上万人的命,只是这怨气所需实在甚大,没有数万的恶魂厉鬼,这阵法连个鸡也杀不死,虽说一等一,可也算得上鸡肋,当年我看《憾龙经》的时候,还曾好好嘲笑了它一番,想不到刚刚赚到钱,还没享受人生,就碰见一个现成的。”
“妈妈的,难怪范伯仲这厮不肯过来,他也知道这里不好来啊。”贺旗心中骂道。只是事到如今,万万没有走的可能了,那大门,就是幽冥境界的鬼门,刚才呼啸而至,迎面扑来的,八成就是那阵中的游魂了,既然进了,除非找到生路,不然自己就要成为阵中厉鬼的血食了。
即是阵法,必有破阵之方,况且这幽冥境界,原本就是《憾龙经》里的东西,《憾龙经》是什么书,是讲风讲水,探龙寻穴的阴宅之术,这幽冥境界,也不过是当年某个变态大师延伸出来的东西,想到这里,贺旗稍微心安,借着门外的灯火,观察起身边来。
虽然这屋子黑的出奇,但是门口的灯光还是允许贺旗将身边的事物看的清楚,既然一进入屋子,就踏入了幽冥境界,那么自己所在的地方,便是大阵的一部分,触目可及的地方,空空如也,看不到任何东西,贺旗暗道,我这老师竟是如此本事,凭空也能做出这样的大阵不成?
贺旗抬头看看头顶,也是黝黑一片,不曾看得出什么门道,再一低头,终于发现这脚下的地板有些古怪了,贺旗顺路走来的走廊是平滑的大理石板,这也是大明官府惯用的石材,平日不管去什么衙门办事,脚下踏的都是这种大理石板,为了显示廉洁公正,百年前皇朝就规定,办公场所不准奢华行事,是以不论是王公贵族,还是清水衙门,从里到外,从上到下,都是清一色的大理石地板,不管是大厅还是办公室,据贺旗所知,是完全没有例外的。而如今,贺旗这脚下的地板,仔细看去,凸凹不平,偶尔能看到金属的光泽,贺旗蹲下身用手摸去,觉得一阵寒凉从地板传来,隐约还有一股气息从手指上掠过。
看了半响,贺旗心中也豁然开朗起来,向里面说道:“老师布此大阵,恐怕是花了不少力气,学生贸然破去,实属不敬,不知老师有何可以教我?”
“哦,你已经看出来了吗,且说来听听。”宋安澜的声音传了出来。
“幽冥境界,原是憾龙十八术中阴宅之术的延伸,以恶魂厉鬼之魂魄守卫阴宅,虽然我不知道老师从哪里聚得如此之多的恶魂厉鬼,但是此术过于依赖布局,这也是为什么从古至今,并无幽冥境界现世的一个重要原因,强拘恶魂厉鬼之魂魄,造阴龙之命脉,本是就是复杂的工程,布局稍有破坏损伤,魂魄便无法聚集,这阴龙也就散去了,所以老师在钢板上铸成江河山脉,定龙分穴,拘束魂魄,把这钢板铺设在这房间里,才布成此局,可谓工程浩大,呕心沥血,学生所要做的不过是用我这腰带上的铁环磨平脚下的这块钢板,毁去我这一方的经脉,整个大阵也就出现了漏洞,阴龙瞬时就会烟消云散,这世上唯一的幽冥境界,如此毁去学生觉得甚是可惜,是以想请老师教我。”
“这幽冥境界,并不是第一次出现。”宋安澜沉默了一会,突然说道。“武安君用过一次。”
“武安君,哪个武安君,白起还是李牧?”这句话刚问出来,贺旗就知道自己问错了,除了白起,谁还能配得上这个幽冥境界,战国杀神,挥挥手就是十几万条人命,也只有武安君能用的起这种大阵。
“武安君,白起,二次长平之战。”宋安澜说。
“二次长平之战,怎么会有两次长平之战,学生记得长平之战不过一次而已吧,白起坑杀降卒四十五万。”
贺旗好奇的问道。
“是两次,历史啊,是一些你永远看不到的真相,不过两次间隔只有三天,史学家们算成一次也不算他们错,你要知道,我是钦天监正,这点寻根问底的本事还算本行,哈哈。”
宋安澜笑了起来,接着又说:“第一次长平之战,赵括三十万赵兵对武安君四十万秦兵,赵括算起来,其实也不是太差,赵奢的儿子,名将之血,又怎么可能太蠢,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武安君杀敌一千,自损八百,哪里又曾占到什么便宜,说起来,虽然降了二十万赵兵,但是自己手下能用之兵也只剩下了十万出头,还跑了赵括,咳咳。。”
第二十八章 宿命,能改变吗?
宋安澜又咳了一会,叹声气,又说:“人老了,也没用了,话也说的这样费力,几日之后,赵括带赵兵三十余万,卷土重来,誓要将武安君围死在长平,武安君无计可想,就用了这幽冥境界,杀了二十万降卒,在长平布下了这大阵,一天啊,一天就杀光了三十万赵兵,一个都没跑出去。说是坑杀,其实那哪里是坑杀,武安君是在布阵啊,咳咳……”
“那,那武安君,就不怕杀戮过重,有违天和,天谴报应吗?”听到这二次长平之战的秘密,贺旗吃惊的问道。
“呵呵,天谴,那武安君一生征战,屠灭六国一百六十五万士卒,如果说到有违天和,那是肯定的了,只是武安君运气好罢了,最后落个自刎身死,不像我,求生不能,求死不成。”
话音刚刚落下,房间中突然亮起了灯光,白煞煞的照的贺旗睁不开眼睛。
等贺旗适应过来这灯光的时候,看到面前的景象,不禁退了几步,这是一间巨大的房间,地板正如贺旗所讲述的那样,是由无数的钢板组成的,上面斑斑点点的,正是花费了无数时间和精力铸成的江河山川,精钢地板普遍了整个房间,在房间的中心,一张硕大无比的帐床坐落在那里,一股股的黑气从房间的各个角落顺着地板上的经络汇聚到帐床之上,环绕着帐床,最后由帐床的顶部进入帐床,而在帐床之上,不停的承受着这恶魂厉鬼魂魄精气的,正是一个骨瘦如柴,面目狰狞的老者,最为恐怖的是随着黑气不断的注入,那老者的身体也发生着明显的变化,皮肤由白变青,又由青变黑,最后“啪啪”的撕裂开来,那注入老者体内的黑气随着老者皮肤的崩裂,也从血管与肌肉间逸散了出来,不一会就将老者身体上暴露的肌肉吸食的一干二净,露出白骨来。
“呵呵,可是吓着你了吗,想不到堂堂钦天监正竟是这样的怪物吧,哈哈哈。”那老者哈哈笑道,原来这老者就是刚才与贺旗对话的他那便宜老师宋安澜。
“老师,你……这是怎么了?”
贺旗心中发毛,竟然有些结巴。
“有违天和,有违天和啊,我有时候真羡慕那武安君,死的痛快啊。”宋安澜说道。
这时,宋安澜的身体又有了变化,那皑皑白骨上突然有了几分血色,挤着,一层层的肌肉迅速的长了出来,紧跟着,新的皮肤覆盖在了刚刚长出的肌肉上面。
“呵呵,你看如何,我这身体是不是很有趣?”宋安澜笑问道。
“这个,学生不解,还请老师指教。”贺旗说。
“呵呵,大明钦天监,观天纬地,尽查三才之变,运命测时,穷算五德之安,又哪里是百姓口中制定历法,观测天气的气象部门了。”说到这里,宋安澜的声音渐渐的高昂了起来,充满了骄傲。
“我大明立于世界民族之林六百余年而国富民强,国运不衰,这里面又怎么少得了钦天监的功劳。从思宗皇帝以来,每数十年年,大明就面临一次重大的危机,如果不是历代监正前贤舍生忘死,这大明早已不是如今的模样了,我华夏子民不知道要沦为谁家的奴隶。”
“学生愚昧,还请老师见教。”贺旗说。
“我来问你,你觉得命运是如何的呢,这世界上有注定的宿命吗?”宋安澜说。
“命运?命运这种东西,应该是不是注定的吧,学生以为,命运是受环境左右而时刻变化的,因此命运是可以预知的,以学生最近算命的经历来看,只要掌握了环境的各种变化,一个人的命运是可以被改变的。”
贺旗答道。
“如果这种改变也是命运的一部分呢,如果你看到的只是命运的一部分呢,你还会觉得命运是可以被你左右改变的吗?”宋安澜又问道。
“如果改变也是命运的一部分,如果改变也是命运的一部分…”贺旗默默重复着宋安澜的话。暗想:“如果改变也是命运的一部分,那么,是否我身上的相柳也是命运的一部分呢?”
“如果我告诉你宿命是永远无法改变的,你会相信吗?”宋安澜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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