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霜匆匆地打量完毕,心中有了一个大概的底数,终于转过眼来,直视着彩霞,冷冷的问道,“这里就是穆家地牢吧?怎么就你一个在这里假慈悲,你的主子呢?”
彩霞终于盼来了云霜正眼看她,但是一向待自己如亲妹**爱的云霜姐姐却是这么冷漠的样子,她心中又羞愧又伤心,忍不住抽泣着哀求了起了,断断续续地说,“是的,这是穆家地牢,云霜姐姐,彩霞对不起你,对不起公主。可,可是我是有苦衷的,求求你不要这么和我说话。”
毕竟是好几年的相濡以沫、姐妹相依,看着彩霞那可怜巴巴的样子,云霜有一霎那的心软,但是怀里昏迷着的绮罗公主的炙热提醒着她,提醒她这一切都是彩霞的背叛造成的,是她让绮罗公主落到了这步田地,昏迷不醒,生死一线。
抬眸,再看哭得可怜兮兮的彩霞,云霜心中疼惜顿去,只剩下一阵腻烦,就是她这幅可怜无害的样子欺骗了自己,也害了公主,是自己烂好心才给了她利用自己的机会。云霜越想越生死,禁不住夹枪带棒的说道,“姐姐这两个字,我云霜可担不起,我也从来没有过狼心狗肺的喂不熟的白眼狼妹妹我现在没有你需要的什么了,你要再装可怜,还是去你的主子面前装去吧。”
彩霞听了云霜的话,眼泪掉得更凶了,她向着云霜爬行了两步,结结巴巴的解释说,“我,奴婢也是实在没有办法啊,他们抓了奴婢的娘亲和弟弟,说是只要奴婢听话,就……”
云霜一拧眉头,愣哼一声刚想再说点什么,突然感觉自己怀里抱着的绮罗公主好像稍微动了一点,身上也不再那么滚烫了,她顾不上再搭理哭泣的彩霞,低头焦急的唤了起来,“公主,公主,……”
自从被穆宛清生擒以来,绮罗一直昏昏沉沉的,不知何故,到了穆家地牢里,她的心头竟然有了一丝的清明。
绮罗的心头渐渐清明,云霜和彩霞的话陆陆续续的传进了她的耳朵,她听着云霜那么冷声无情的斥责彩霞,可是彩霞却是一幅甘愿受着的愧疚样子,她心中一急,张开了眼睛,嘶哑着声音问道,“你的娘亲和弟弟不是早就失散多年了么?穆家是怎么找到的?”
绮罗问的焦急,她心中疑惑着没有说出口的是,她派白风他们打探过了,彩霞的家人一直没有消息,而商家对她身边的人也肯定摸过底的,商兰也从来没和她提起过彩霞的家人。如果彩霞的娘亲和弟弟尚在耀国,连商家都没找到的人,她初来乍到的穆宛清就怎么那么运气好的找到了呢?如果是鸾家的人做了手脚,她们也不会把彩霞这个棋子留到现在才用了。
彩霞听了绮罗公主的问话,并没有责怪她,反而使心平气和的询问。她虽然已疑惑,但还是强忍住了自己的抽泣,只是她不敢正视绮罗公主满是伤痕的面容。彩霞愧疚又害怕的垂下头来,小心的回到,“穆家小姐手里有奴婢娘亲时常的戴的簪子,她们说只要奴婢肯乖乖地听她们的话,就会让奴婢见到奴婢的娘亲和弟弟的,公主,对不起”
绮罗听了彩霞的回答,她抬手安抚住又要发火的云霜,尽量轻柔的继续问,“你母亲亲的乌木簪子是什么式样的,怎么得来的呢?”
云霜见公主醒来后不但不埋怨害她如斯地的彩霞,反而对彩霞娘亲的簪子这么感起了兴趣,她脑中灵光一闪,若有所思,对着怔愣的彩霞冷冷的插了话,“我记得你说自己是西南梧州人,那里生产乌木,……”
云霜的话还没说完,彩霞就带着讨好的笑抬起了头来,脸上的泪珠也没顾上擦去,自己接下去说,“云霜姐姐说的对,奴婢确实是耀国梧州人,那年阿爹去给当地一个官爷家送新鲜的莲藕,得了官家小少爷的眼缘,几天不肯好好吃东西的小少爷竟然喜欢吃我阿爹送去的莲藕,管家老爷才赏赐了一块乌木。阿爹得了乌木欢喜得不得了,拿到当地有名的雕刻师傅那里给娘亲打造了一对流云乌木簪子,娘亲一直宝贝着,平日里都不舍得戴呢。”
云霜冷着脸,点点头,证实说,“这回,你确实没有说假话,往日里在睡梦中也经常听你嘟囔过什么乌木簪子的。”
“你出身与盛产乌木的梧州,当地著名雕刻师傅制作的也是最常见式样的流云乌木簪子,还经常说梦话说到簪子,……”绮罗微微调整了一下身子,让自己倚靠的姿势稍微舒服一点,嘴里却在轻轻的一一点数着,对于彩霞母亲和弟弟的事,她心里的轮廓越来越清晰了。
云霜听着绮罗这么一件件的说着,心中也怀疑了起来,她脸上蓦然变色,有点恨铁不成钢的说,“那你就乖乖地听了人家的话,把公主送来了牢笼之中,人家可让你见到了你的娘亲和弟弟?”
“没,没有,穆小姐只说让奴婢乖乖地留在穆府,他们会保护奴婢的娘亲和弟弟的。云霜姐姐,她们是不是骗奴婢的,根本不让奴婢和家人见面啊?”彩霞说着又哭了起来,她心中自己也有了怀疑,只是不肯承认罢了,见到了云霜,这个多年来一直护她周全的女子,终于忍不住问了出来。
至此,云霜和绮罗二人都已经很明白了,单纯的彩霞怕是被穆宛清和鸾家的人蒙骗了,人家钻了了思念亲人的空子,拿着一支梧州常见的乌木簪子哄着她为自己办事。只是面对可悲可怜又可气的彩霞,谁也不愿意直白的点破此事。
云霜和绮罗不忍心打怕彩霞最后的希望,一时间,阴沉的地牢里又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只有彩霞绝望又愧疚的低声饮泣声断断续续。
沉默了一会儿,绮罗一错眼瞥见彩霞旁边放着的双层食盒,她首先打破了沉寂,转移了话题,温言问道,“穆宛清留下你,可是让你给我们送饭来?”
彩霞点了点头,带着泪声说,“是的,她,她说知道奴婢对不起公主,特别开恩,允许奴婢送饭下来的。”
“这就对了。”绮罗眸中波光一闪,了然的说到。
“公主,穆宛清这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啊?”云霜看着地上那个食盒,听着绮罗和彩霞的问答,脸上疑惑着,百思不得其解,穆家又不是没有其他下人了,为什么单单派这个并不死忠的彩霞下来送饭呢?
卷二 深山奇遇 第二三一章 绮罗惊觉容颜毁
第二三一章 绮罗惊觉容颜毁
绮罗轻轻的坐起身来,莞尔一笑,满是伤疤的脸上再没有了灰败之色,而原本开始化脓恶化的伤口也不知何时结了疤,她虽然脸上有伤,但是眼神依旧清亮,看在云霜眼里却是自有一股凛然不容侵犯的威严。
云霜鼻中酸涩,差一点欢喜得滴下泪来,绮罗见了,安慰的拍拍她的手背,就她方才的问题解释说,“穆宛清自从进入安都,处处受制,憋屈良多,而她的委屈多多少少也是由本宫而起,这次她好不容易捉了我们,又对她穆家的地牢自信的很,自然不会放过羞辱本宫的好机会,让彩霞天天来这里送饭,就是时时提醒本宫是被人背叛的。”
绮罗话音刚落,就听到外面响起一阵得意的大笑声,“哈哈,你们老熟人旧主仆叙旧也差不多了吧?绮罗公主说的不错呀,彩霞这个小蹄子就是本小姐特意留给你大耀国最尊贵的绮罗公主的,被背叛的滋味如何?高高在上的皇家公主做阶下囚的滋味又如何啊?”
随着穆宛清得意的声音传来,她的人也在小丫鬟搀扶下一步步走了进来,穆宛清得意洋洋的来到绮罗的面前,以俯视的姿态居高临下的望着绮罗,看着她这么快就愈合的伤疤,微微一愣,随即释然,伤疤愈合了又如何,倾世的容颜还是被毁了,她顶着这满脸干枯萎缩的伤疤,别说再迷惑男人,就是路人见了也会掩面而去了的,甚至会吓哭孩童也说不定呢。
穆宛清向着那样的情形,差点再次笑出声来。而那个不可一世的月知文,如果见到这样一幅鬼罗刹模样的耀绮罗该是多么让人赏心悦目的一个场面呢,光是这么想着,穆宛清就从心底乐开了花,忍不住多说了几句,“你的情郎不是很在乎你嘛?只是不知道你变成了着副样子,他还会不会一如既往的在乎你呢?可惜的是月知文现在都自顾不暇了。等过几天我穆家大军杀到,大局一定,本小姐凤印在手,一定会安排你们再见一次的。让风流倜傥的月知文见了你这幅尊容之后再上路,哈哈,想着那个情景,本小姐就期待的很啊。”
绮罗看着穆宛清疯狂得意的大笑,在听者她口口声声的说自己的容貌,绮罗心中警觉,忆起自己在山中农家之时被泼上的那些灼烧之物,虽然在梦中是冰与火双重苦难交替折磨着自己,但是自从睁开眼睛之后,却并没有感觉到什么不妥。刚才只顾着分析彩霞被利用的原因了,倒是忘记了自己被灼伤之事。
现在听到穆宛清这么说,绮罗很想抬手摸摸自己脸上到底怎么了,但是轩辕后裔的骄傲让她硬生生地止住了自己抬起的手,她不想在穆宛清面前漏了怯。绮罗强压下抬手摸脸的冲动,厌恶的一皱眉头,冷冷地说,“那本宫就祝你早日达成心愿,现在人也见了,你把这个叛徒带走吧,本宫不想再看到她”绮罗说着赶苍蝇一般不耐烦地挥挥手,闭上了眼睛不再说话。
“哈哈,本小姐就偏偏不如你的愿,你还当自己是高高再上的公主么。”穆宛清又狂妄的大笑起来,女王一般的挥了挥手,“以后彩霞会一直给你们送饭的,让你天天看着这个为了一个普通的乌木簪子就背叛了你的人,好了,我们走,让她们主仆三人再好好的叙叙旧。”
穆宛清说完,女王一般施施然的转身走了,带走了一群丫环婆子们,只留下了瑟缩着的彩霞,昏暗潮湿的地牢里又只剩下了她们旧主仆三人。
此时,绮罗终于忍不住抬手摸上了自己的脸,随着抬起的手臂,她还没摸上脸颊,小臂上的衣衫下滑,累累丑陋的伤痕赫然入目,纵横交错着好像一条条僵死的蜈蚣。瞬间,难言的酸涩涌上了绮罗的心头,她眼圈一红,侧转了身子,把自己缩成一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