瑟沈默了一会儿,若有所思地举起酒杯。
“我其实也思考过这个问题。根据纳纳总结出的穿越理论,当两面镜子贴合在一起时,空间产生扭曲现象,当事人便会带著其中一面镜子坠入另一时空。乍听之下好像可以理解,但事实上,镜子并不是打开了一扇连接两个时空的门,而是单纯地引起时空混乱,应该不可能有明确的穿越年代和目的地才对。所以我猜测,纳纳能够顺利地回到现代,多半是由於她自己的意志。”
“没错,就我亲身经历而言,我也是这样回到现代的。”
“是吗?”瑟好奇地问,“那为什麽,纳纳的母亲她……”
尼古拉低头下,嘴唇蠕动,好半天才说:“都是我的错。”
他整理了一下思绪,开始讲述自己穿越的过程。
“我们穿越的时代正好是独立战争结束的那一年,当时整个社会动荡不安,而参战的士兵又把民主的思潮带回了法国,鼓舞了底层的人民,使他们萌生了争取自由的想法,因此各个地下组织都开始积极活动起来。
而我和丽元被其中一个组织收留,也参加了一些小规模的活动。丽元曾经告诫我,不要干涉历史,但我当时一心认为那是个近距离接触历史的好机会,没有听从她的劝告,结果在一次活动中,我和她走散了。
後来,在偶然的情况下,我跟著组织来到凡尔赛,在一片混乱中,我和一位蒙面的贵妇擦肩而过。就在那一瞬间,我身上的镜子发出刺眼的白光,然後我就只身回到了现代……唉!”
听见尼古拉懊悔的叹息,瑟无声地转开视线。
“这也是无可奈何的事呀……”突然,他像是想到了什麽,一脸震惊地将身体探向前,“等等!你刚才说,你们穿越的年代是独立战争结束那一年?”
“是啊,我记得是1782年。”尼古拉疑惑地问,“怎麽了?”
瑟不敢置信地看了尼古拉许久,跌回到椅子上,仿佛头疼似的撑住前额。
“天哪!”
“到底怎麽了?”
“尼古拉,这下事情麻烦了。”瑟皱眉说,“纳纳前往的年代是1778年,比你们早了四年,换句话说,那个年代你们根本还不存在,她就算翻遍整个法国也不可能找到你们啊……”
☆、(32鲜币)天使的私心 第一章
第一章 Heartache due to A Misapprehension 令人心痛的误会
进入深秋的凡尔赛接连下了两个星期的雨,在一段潮湿、寒冷的日子过後,天空终於又放晴了。然而遗憾的是,查亲王府的主人、吸血鬼和人类的混血──克雷蒙德公爵的脸色,却恰恰跟这阳光明媚的天气相反,始终笼罩著一层阴霾。
老实说,自从杰欧瓦以萨尔特的模样大摇大摆在城堡里住下之後,他的脸上就再也没出现过笑容。虽然纳纳多次跟他解释,说杰欧瓦和萨尔特不是同一人,只是拥有同一副躯体而已,却仍然不能吹散他头顶的乌云。
原因只有他自己知道。
他讨厌看到纳纳和萨尔特亲密的模样,也不喜欢她为了替杰欧瓦辩护而不惜把他惹火,更让他不满的是,她居然还睁著一双无辜的大眼睛,问他为什麽发火……
这只迟钝、愚蠢、同情心泛滥的贵妇犬,实在太叫人生气了!
就因为这样,在这段时间内,他们之间的相处变得十分不顺。为了不破坏和杰欧瓦的同盟关系,他每次都勉强压下怒意,她却一次又一次挑战他的忍耐极限,让他满肚子的怨气无处发泄。
他一直在想,假如纳纳拥有能够窥视别人思想的能力就好了,这样她就会明白他有多麽纵容她……可惜她并没有。
而这样的坏脾气也就一直持续到了现在。
就在某天夜里──
洗漱过後,纳纳穿著从萨尔特那里收到的新款睡裙,披著长发走进卧室。克雷蒙德正背对著他坐在书桌前,就著烛光处理那些繁琐的信件。
“不睡吗?”纳纳看了看即将指向十二点的黄金座锺,对著他的背影问。
“不用管我。”克雷蒙德低低地回答了一句,把烛光调暗,继续在纸上书写。
纳纳等了片刻,见他似乎真的很忙碌的样子,只好独自钻进被窝,拍拍枕头躺下来,可是却没有一丝睡意。
这些天来,她有许多话想对他说,可是却总是找不到时机,不是气氛不对,就是有别人在场,现在好不容易等到和他独处的机会,他却又在处理公事……这样下去,她要到什麽时候才能和他说上话呀?
辗转反侧了许久,纳纳终於还是忍不住坐起身,轻声说:“那个,克雷,我们能谈谈吗?”
克雷蒙德手中的鹅毛笔停顿了一下,又很快动了起来。
“现在?”
“嗯,如果你有空的话。”
“不,我没空。”克雷蒙德想也不想就说,“等下次吧。”
纳纳在背後悄悄吐了吐舌头,心想:从如此冰冷的语调看来,她没猜错,这个小心眼的魔鬼果然在生气。这样一来,她就更不能放任不管了。
下定决心,她翻身下床,慢吞吞走向书桌,在他身旁站定。
发现身旁有阴影,克雷蒙德转过脸瞥了她一眼,纳闷地问:“怎麽了?”
纳纳不自在地搓了搓睡裙的下摆,视线逐渐和他对上:“我刚才不是说了麽?我想跟你谈一谈啊。”
“谈谁的事?萨尔特还是杰欧瓦?”
“都不是……是有关我们之间的问题。”
“我们?”克雷蒙德重新低下头看著信纸,冷淡地回应,“真稀奇,你居然会提到‘我们’,我以为你已经忘记跟我之间的关系了。”
对於他的冷嘲热讽,纳纳一时间有点摸不著头脑,只能无奈地呆立在旁边,看他以飞快的速度写信。
一直等到他写完第三封信,纳纳深吸一口气,突然按住他搜寻空白信纸的手,顺势在他的大腿上坐下,满脸严肃地握住他的肩膀。
克雷蒙德被她突如其来的亲密举动吓得一愣,整个人错愕地僵在椅子上,连鹅毛笔从手中滑落也没注意。
“……你在干什麽?”
纳纳看著他,诚心诚意说:“克雷,你真的那麽讨厌跟杰欧瓦合作吗?讨厌到不惜伤害萨尔特的感情?你再想一想,他可是萨尔特,那个像白雪一样纯净的萨尔特啊!用如此凶恶的态度对待他那样善良的好人,你难道不会感到内疚吗?”
克雷蒙德的眼神只柔和了一秒,又迅速恢复阴冷。
“你刚才说,你想谈我们之间的问题,原来那只是你为袒护萨尔特而编造的一个借口?”
“不是!我只是觉得,假如不先消除你对萨尔特的误会,我们之间的问题就不会解决。”
克雷蒙德立即反问:“你也知道我们之间有问题?”
“我……”纳纳吞咽了一下,“我不太清楚,我只知道你在生我的气。”
看了眼她无辜的表情,克雷蒙德沈默下来,犹豫过後终於还是妥协道:“如果这样的谈话可以让你安心一点的话,好吧,我向你坦白,我并不是故意为难萨尔特,只是需要一点时间去适应。”
“适应什麽?”
克雷蒙德想了想说:“我在进入亲王府以前就认识他了,我们是交情超过十年的朋友。十年来,我一直以为他是个值得信赖的普通人类,一个纯粹的无神论者,虽然打扮和嗜好很奇怪,但始终是我认识的那个烂好人……”
“现在还是啊!”纳纳迫不及待地打断他,“他还是你心目中的那个好朋友啊!”
克雷蒙德皱起眉头,自顾自说下去:“可是,在十年後的今天,我却突然被告知,这位好友的体内住著一个古老的碧骸,而且还是那个令我深恶痛绝的杰欧瓦!你告诉我,我该怎麽接受这个事实?”
纳纳叹了口气,无力地垂下胳膊:“我了解,我也很难接受。可是,萨尔特并不知道另一人格就是杰欧瓦,他本身并没有错啊!”
“不,纳纳,你并不了解。”
克雷蒙德仰头倒在椅子靠背上,用单手遮住眼睛,发出犹如窒息般的叹息。
“一想到这麽多年来,杰欧瓦像个幽灵一样躲在萨尔特体内,不断透过萨尔特的眼睛观察我和堤法,我就浑身不舒服……想到他或许是用萨尔特的手改造了西德拉的身体,把她从死人变成行尸,又让她遭受断臂的痛苦,我就恨不得把他撕裂……更令我难以忍受的是,他甚至能透过萨尔特的身体触摸你,拥抱你,而你却浑然不知……”
“咦?”纳纳越听越觉得不对劲,红著脸瞪他:“等一下,你又开始胡思乱想了,萨尔特跟杰欧瓦是两个完全不同的个体,不要把他们混为一谈啦!”
“那你就能够清楚地区分他们两个吗?你可以百分之百确定,什麽时候他是萨尔特,什麽时候又是杰欧瓦吗?”
“是啊,我可以。”纳纳毫不犹豫地点头。
“所以你的意思是,当他变成杰欧瓦时你会注意保持距离,而如果是萨尔特的话,就无论对你做什麽都无所谓?”
“没错,如果是萨尔特就无所谓,因为我很喜欢他。”
听了纳纳理直气壮的回答,克雷蒙德有很长一段时间惊讶到说不出话来,目不转睛地瞪著她,神情迷惑,直到纳纳的手掌在他眼前挥动,他才渐渐回过神。
感觉到胸口的不适,他不由地沈下脸,用连自己也没听过的低落口吻说:
“很好,随你的便。”
“克雷……”
“我会尽量适应萨尔特的双重人格,不过,你不要指望我会连你们的关系也一起适应。”
“别这样固执嘛。我说过很多次了,萨尔特是朋友啊,你总不能阻止我跟别人发展友谊关系吧?”
克雷蒙德斜斜瞥了她一眼,决心不再理会她那套惹人心烦的说辞,径自弯下腰,在书桌下的一堆礼品盒中摸索起来。纳纳见状想要从他的腿上挪开,才刚一动,就被他控制住,牢牢按在原地。
“别动,我有东西要给你。”
纳纳依言坐著不动,看他从盒子里拿出一团闪闪发光的物体,好奇地问:“这是什麽?”
“你曾经戴过的金色丝带。”克雷蒙德淡淡回答。
这条丝带最早是他系在腰间的饰品,当他的弟弟、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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