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日金母发下函贴,便邀仙界中的翘楚上天,参加每三百六十年一度的蟠桃盛会,帝姜身为掌管六重天境的帝王,自然首在被邀之列,而此时风御已经有三百余岁,早修成了人身,修为可上二十重天,医道也学的极为精深。
帝姜为了渡他成仙,三百年间都陪他在人界蹉跎,今次上天定是要去拜访众位仙友的,也便需要耽搁几日,永恒之境的几日即是人界的几年,临去时便百般叮嘱于他。
“师父,三百余年未见双亲,徒儿甚是想念,可否带徒儿一同上天去探望他们?”
风御竟哭泣着跪在他脚下连连恳求,也真是骨肉相连血浓于水,帝姜见状颇有感慨,但他的修为虽能上二十重天,到底还不曾修成元神出窍,于是便用了一个玄妙之法,令他的三魂脱出肉身,附在他的一件法器无量尺之上,携了他一同上天。
金母的洞府在三十三天之上,名唤做瑶池,瑶池的后园有一方福地,饲养了无数棵桃树,三千年开花,三千年结果,又三千年成熟,若是叫个凡人吃了,立刻就会涤净一切尘俗之气而福寿延年,修行之人服用后便可增添许多的道行,此果便唤做蟠桃。
蟠桃乃是六界中的奇异之果,蟠桃会也是仙界中的头号盛事,就连天帝也屈尊驾临,金母沉沦仙道虽只有两万年,掌管刑罚却已近万载,处置一切事务,向来都怀着中正无私之心,众人无不敬服于她,席间也便多是些讨喜的话语。
与会的仙人成千上万,蟠桃宴也便盛会空前,琼浆玉液多不胜数,众人觥筹交错把酒论道,个个都相谈甚欢好生快意,唯独有一人嫉恨难平,便是那栖身在无量尺之上的风御了。
日月双仙悖天而行是实,瑶池金母的处置也十分得当,但他到底心怀双亲,心中又岂会不恨她?在他看来,那一阵阵欢声笑语,一副副淡然洒脱的面貌,似全化作了可憎的物事,虽有帝姜管束开解,修身养性了数百年,竟也压制不住心中的恨意,几欲自无量尺上脱魂而出,行些非常之举。
仙家聚会,一派安乐祥和之气,竟因他的深深恨意而生出几分波动,帝姜自然记着带他来此的目的,却不好当众提及,本想等盛会结束后再寻金母求取通关的手谕,谁知他会如此的急躁。
“今日乃是我仙界的盛会,竟也有邪佞之气潜入,真是胆大妄为至极!”
玄穹帝尊微微敛眉,金母便要命殿前的力士搜寻一番,帝姜无奈之下,只得离座上前禀明实情。
“原来竟是那孩子,姜卿,你既收他做了入室弟子,这几百年来他可有什么长进?”
帝姜收了功法,令风御的三魂脱出无量尺外,风御既拜了他为师父,受他数百年的恩情,本也是个尊师敬上的孩子,纵然有再深的恨意,也自知不可为师父丢了脸面,强压心中的万般情绪,恭恭敬敬的拜服于天帝的驾前。
天帝见他虽仍有些许的戾气,却不似之前那般的桀骜不驯,想必是懂得了些隐忍之道,未免拂了帝姜的面子,也便赞赏了几句,帝姜趁机求取通关的手谕,却被他推给金母来处置,金母依照例律而驳回请求,不准风御前去探望双亲,帝姜竟也因此而变色。
“仙师该当明白,非是本仙不肯通融,实乃法不可废律不可违,得罪之处还请海涵!”
金母虽驳了帝姜的面子,却也当众亲自来把盏相敬,帝姜暗自颇有微词,脸上却不好表露半分,不待众仙姬奉上蟠桃,早早的便假借理由带风御离了宴席。
师傅二人离了蟠桃宴,风御早压不住心中的愤恨,在无量尺中冷笑不已。
“师父贵为一方天帝,沉沦仙道近百万年,一身的修为旷世骇俗,六界中谁不敬您三分?那金母却不过是近几万年才修成仙道,竟连这一点面子都不肯给,真真气死人了!”
帝姜原本是有些恼火刚才失了面子,听他愤恨的说出这一番话来,却敛眉冷斥道:“没有规矩,岂可成方圆?法不可废律不可违,金母自然没有做错,错的反倒是为师,今日无端的自取其辱,真是笑煞旁人了!御儿,你想见见双亲,也只有等他们的刑期满了罢!”
风御再不敢多言,帝姜方要携他下界,却有一人匆匆赶上前来。
“帝姜仙师请留步!”
来者乃是金母的侍女绿灼仙子,她一脸的汗水,想必是赶得很急,也不知发生了何事。
“还请仙师回返瑶池,金母的身子大为不妥,急需您的救治呢!”
不过才片刻的功夫,怎么就身子不妥了?帝姜惊奇不已,匆忙随她赶了回去,那金母正痛的冷汗涔涔,面如金纸,脸孔都几欲扭曲了,原来她席间服下一枚蟠桃,之后便身痛如绞难以忍受,事发突然众仙都慌乱无策,天帝也只能命人将她抬在后殿的莲台之上。
帝姜上前为她切脉,发现她体内有一团浊气,已经侵入五脏六腑七经八脉,且不停的四处游走,似在寻找出路一般,他略一思量,便断定了因由,既然服下了一枚蟠桃便发生了此事,定是那蟠桃大有古怪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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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姜试过了数种方法来帮助金母行功,竟也不能令那一团浊气消散,反倒越发游走翻腾的厉害,而金母也因此而元气大失,想来它定是颇有些灵性的,无奈之下沉思了许久,这才请金母将三魂自皮囊中脱出,以造世鼎来锻炼她的肉身。
那造世鼎长宽各约六尺,乃是他平日里炼制丹药所用,随在身边数万年间,时常受到各种药材的熏染,可谓是灵性非凡,普通的小伤痛只需在鼎中打坐片刻,也便可以无药自愈。
金母的肉身被置于鼎中,整整锻炼了九个日夜,那一团浊气方才被降服了,不再四处游走,却纠结于颅内,使她半点心思也不可妄动,动则头痛欲裂,帝姜只好请她再度脱魂,以绝世医术来开颅取物,这才化解了一场危机,如此惊人的奇技,众仙闻所未闻见所未见,无不叹服。
而自金母颅内取出的竟是一枚桃核,乃是蟠桃园中的一缕浊气,以吸食蟠桃中的灵气来修炼,不知经过多少年的仙灵之气浸染,虽然七窍未开,却也有些修为,它附身在蟠桃之上,谁知会被金母吞在腹中,受本能驱使,必然要吸食她的元气,金母乃是西华山的无上妙气所化,虽然历经轮回获得了一副肉身,真身到底未曾改变,一身的元气叫它吸食了不少,人也倍受折磨痛苦不堪。
经此一场变故,她自觉在众仙家面前失了仪态,不由十分恼怒那桃精,便欲以至尊仙器将它彻底毁灭,然而天帝认为仙家有好生之德,万物皆有生的权利,于是金母便命绿灼仙子将它投放至洪荒世界,任由它自生自灭去罢。
金母虽然对帝姜感激得很,却是个处事无比中正之人,断不会因此而破了天界的律例,若要报恩也不该应在此事上面,帝姜是个心性洒脱之人,一生治病救人无数,用着回报的又有几人呢?也不待她说出感激之语,早带着风御下界去了,风御虽有微词,到底不敢说出口来,暗自却觉得有些解恨,又为那一缕桃精惋惜的很。
且说绿灼仙子携了那一枚桃精,想要将它投放到洪荒世界中去,却因为初登三十六重天上,入眼的都是一片片云遮雾绕,先前打听到的路途早分辨不出来了,几番乱走之后,竟然闯入了幻溪之中,将那正在打坐冥想的琨瑶给惊醒了。
幻溪地处在天之最高,仅有他一人呆着,地势越是广袤竟越发显得冷清,知道的也不过三五个人,忽然来了一位面生之人,他也不免有些惊诧了。
绿灼仙子随侍在金母近前,见多了仙界中的翘楚,一遇见琨瑶,却觉着他实乃天地间最具灵性之人,看似神态清冷,言语却温和无比,优雅而又神秘,叫人只看一眼便再难以忘怀。
琨瑶素来都不喜欢去人多的地方应承,也便不曾参加过任何一界蟠桃盛会,与绿灼仙子闲谈了几句,听闻那一枚桃精的际遇,竟似觉得心有所动,想起他自己的过往来,待到为她指明去洪荒世界的道路,想要继续打坐冥想,却怎么也难以静下心来。
想他自己的一切成就,也无非是从一粒微尘开始的,那一缕桃精也不知修炼了多少年方才学会了吐纳之法,能有今日的成就的确不易,若是就此被埋没了,着实太令人惋惜,他竟因此而去了洪荒世界中寻它。
洪荒世界乃是六界中的异域,内中混沌一片,藏着许多未明的古怪,不到万不得已,谁也不会想要进去的,但他上一世的修为实属宇内第一人,曾经进去探寻过数次,虽然今世的法力大减,因着之前的精准记忆,很快便避过重重险阻,找到了那一枚桃精。
也是绿灼仙子心慈手软,并未将它投放的太过遥远,琨瑶携了它回到幻溪,拈着它打量了许久,只觉得此物的仙灵之气很重,若能修成人身,便会是天生的大罗神仙呢,只不过虽然修行了许久,却仍是顽劣之身,有神识却是混沌一片,他竟又行了一副好心,以一口阴盛的仙灵之气,助它开了耳鼻口五窍。
作者有话要说:我怕读者朋友们好奇某些剧情,于是就有了这个番外,以前写的有点乱,同志们凑合着看吧。
琨瑶:就是师父
帝姜还用说么,没露脸就炮灰了那个。。。
日月双仙:是我根据伏羲女娲两兄妹设定的
华严:就是南溟夫人
风御:就是长桑君,就是素琴仙的前世
折腾金母的桃精:就是还没修成人身的果妈
相思泛滥
当年日月双仙受情丝干扰罔顾人伦,生有一子名唤作风御,此人境遇虽苦实乃天降魔胎,不但是法化情丝的琨瑶仙师之劫,也是六界众生的劫数,帝姜收他做嫡传弟子,花费千载时光陪伴教导不世医术,呕心沥血费尽心思,到底没能度他修成仙道,自己倒因为太过执著此事而不得不入世轮回。
那风御冷峻偏执桀骜不驯,千余年间修成一身奇术满心诡道,自觉因身世受尽世人的讥讽与嘲笑,就算医病救人造福六界苍生,世间照旧会有人轻看蔑视于他,失了恩师的管教之后,心性越发傲然冷戾凛然肃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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