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很好。”而她从现在起会过得非常糟糕。
是吗?好得咬牙切齿。“堡主,你在冒冷汗呐!我帮你擦擦。”
那一脚踩得是正中目标,她不信他能无动于衷。
当奴才可不是她本意,来了十多天仍一无所获,她的耐性即将告罄,再耗下去她都怀疑自己学艺不精、浪得虚名。
前些日子只是打杂,日子多轻松,这边晃晃、那边荡荡来去自如,整座卫天堡的地势了若指掌,她原还打算自己可以开始准备上工了。
谁晓得一时心血来潮和梅树过不去,好处没捞着却招来凶神恶煞,迫使她必须中途改弦易辙。
原以为近水楼台得以先摘月,他再怎么防备总会有百密一疏的时候,人总是将最重要的东西放在身边才安心。
但是她翻遍里里外外就是寻不着,一尊三尺高的观音不可能凭空消失,除非他另觅他处摆放,否则以她的能耐早该打道回府了。
尤其是他看她的眼神越来越奇怪,时而专注,时而沉思,像在评估她是一名什么样的女子,一闪而过的眸光深邃难测。
若不是明白“洪梅”的相貌普通得随处可见,她真要误解他对酸梅子有意思,想趁其不备一口吞了。
“洪梅,你拿什么擦拭?”龙卫天声音极冷,冷得一室的纷乱顿时凝结。
所有人的目光看向极力忍耐的堡主,及正放在他额上那条滴着污水的抹布。
“啊!拿错了、拿错了,这条刚抹过夜壶……”也许她不该太造次,当个安份守己的小婢女比较妥当。
“夜壶?!”闷笑一声,司徒长风几乎忍不住要同情脸色铁青的好友。
佩服呀!他居然能处之泰然的不动声色,任由迭迭道歉的婢女换上新帕子拭额,一言不发地当是发生在别人身上的事。
要不是那双凌厉的眼冷得吓人,他真当他转性了,有着体谅下人辛劳的好心肠。
“咳!梅子姑娘,那条抹布抹的是谁的夜壶?”司徒长风轻笑的瞟了一眼正在瞪他的某人。
“当然是堡主的,我是堡主的粘身丫鬟耶!”不清他的还有谁。她的口气十分气愤,认为他不该怀疑她有偷懒之嫌。
他笑声着实可疑的连连点头。“呃,说得有理,自己的尿就不必太在意……”
“司徒——”有理?他很快会知道理字的写法。
嗅!偷袭。小人行径。“火气大味道就浓些,你记得要使点劲刷,别让那气味弥漫一室。”
一闪再问的司徒长风终于闪不过,虾壳弹中额头痛得他直揉,边防备边埋怨下手者狠心无情,一番良言当成六月雪,冤死不理。
“洪梅,过来。”龙卫天心里想的是红悔——四君子之一。
“是的,堡主,你有什么吩咐?”一尊血玉观音能藏到哪去呢?她心不在焉的想着。
是睡房还是书房,或另有暗室?
“吃鱼。”她做了什么他非常清楚,根本没有耗子这回事。
吃鱼?他还真是死脑筋。“堡主,鱼被耗子偷吃了。”
幸好她早动了手脚,不然她得生吞那鱼肉。
“鱼头呢?”
十道莱中硬是少了一道,空出的一角显得特别冷清,一掀一阉的鱼头竟不翼而飞。
不只是那道“活鱼”没了,其他莱色似乎也被动过,与原先放置的位置不同,汤与鸭肉片错置,白玉苦瓜莫名地放在龙卫天面前。
总之一场纷乱之后,什么都变了。
包括冷峻男子厉眼中流露出一丝佩服的笑意。
“堡主,堡里的耗子实在太多了,我上药铺买十几斤砒霜来毒光它们。”她忿忿不平的似与耗子有不共戴天之仇。
“不必了,回来。”她想毒死的大概是他吧!十几斤砒霜,的确够毒了。
走了一半又旋回来的罗梅衣“怒”气未消。“堡主,我们绝对不能任由耗子横行无阻,吃光我们的东西,不赶尽杀绝,它们一定会更猖狂。”
“宵小鼠辈确实可恨,但若能适可而止又何必绝它后路。”鼠患何其惧,夜行鼠辈才该有所收敛。
“堡主,你认为耗子有不吃粮的一天吗?”他不会在警告她要适时收手吧!
她留神地注意他的反应。
“如果把它喂饱了,相信它对人的食物没多大兴趣。”而她会想要什么?
他臆测着她会有何种回应。
罗梅衣憨傻的偏过头笑得傻气。“堡主一定没养过耗子,就算把它喂得肚皮快撑破了,它看到食物还是会想霸占,贪心地不错放一米一粟。”
没人听得懂他们的交谈为何兜着耗子打转,其中的玄机只有司徒长风一清二楚,一来一往的明争暗斗已明显浮出台面,就看谁装得最像。
洪梅的身份已隐约透出一点光,大家心照不宣不急着揭穿,各怀鬼胎地等着看谁先捺不住性子出手。
梅、兰、菊、竹,四君子也,盗中高手。
盗物无数。
※※※
“小姐,这珠花歪了,我帮你挪正。”
手脚俐落的丫鬟将斜向一旁的珠钗重新插回云鬓,拢拢落下的发丝稍一梳理,乌木梳与发色齐黑,妆点出艳惊四方的美人儿。
岭南巫家以卖私盐起家,垄断两淮一带的盐商,低价购人高、价卖出,与官府暗中勾结,盐中掺沙以牟取暴利,使得平民百姓一盐难求、民不聊生。
但他们并不以此为满足,利禄财富人人都想到手,光是贩盐所赚有限,不若贩卖人口、开妓馆、设睹坊来得有赚头。
在内忧外患国难当头的时刻,营私钻利的小人辈出,表面上是铺路造桥的大善人,享尽赞誉,但私底下坏事做尽、无恶不作地泯灭天良。
巫家老爷年轻时是打家劫舍、烧杀掳掠做尽的一寨之主、山大王,糟蹋过的大家闺秀、良家妇女不在少数,其中以岭南第一美女最受他宠爱。
而其女巫语嫣便遗传了母亲的美貌,打小就是个粉雕玉琢的美人儿,人见人爱地想带回家为媳,不管她当时只是牙牙学语的小女娃儿。
不过谁来求亲都遭到拒绝,眼光深远的巫老爷看中当时没没无闻的一户人家,并施以小惠与之攀交,借机定下儿女亲事。
只因名闻遐迩的无我大师一口断定那男童前途无可限量,日后必成大器,非封将侯必是一方霸主,成就非凡。
因此他赌了,收山从商改以伪善面容融人百姓家,以抢夺来的财物创立商号,从此一路结交贪官,狼狈为奸的挖空百姓银两。
“春泥,你瞧瞧我胭脂搽得是否得体,穿着打扮有无不适宜之处。”可别失了礼才好。
美人总是对容貌特别在意,多一分怕太艳,少一分嫌太素,浓淡合宜又担心眉儿描得不够生动,唇色会不会过于狂放。
越是美丽的女子越容易不满足,老觉得缺个珠饰或少件华服,援镜顾盼稍嫌不足,非得艳光照人方可安心。
南方有佳人,凭水而立,风姿绰约。
“小姐的美貌是我们岭南百姓的骄傲,怎么装扮怎么好看,谁敢说你一句不是。”仙女下凡都不及小姐万分之一的娇艳。
看人脸色说好听话是巫家婢女的专长,她能颠倒是非,错硬拗成对,只为讨主人欢心。
“咯……你这丫头可真霸气,到了人家家里得收敛些,别趾高气扬地叫人笑话。”这钗子的样式稍嫌呆板了些,得叫银匠打些新花样。
天生丽质难自弃,连她自个瞧了都心动不已,真是羞死人了。
见惯了自己的美丽,巫语嫣的眼界难免高了些,非达官贵人不见,不是商贾巨富不愿往来,交好的尽是大户人家的闺女、夫人,容貌中下的女子还没资格与她攀谈呢!
可是在贪婪成性、奸佞猥琐的巫家里,她算是良善的,除了过度看重外表的美貌外,她不贪名也不牟利,对下人和善看待,不会动辄漠骂或鞭罚,没有巫家人的阴毒和赶尽杀绝。
而她最大的缺点是不许别人与她比美,只要瞧见姿色不差的婢女必定将其辞退,换上外貌中等又善于吹捧的丫鬟衬托她的娇媚。
“小姐,我这是替你的未来铺路耶!不先下下马威给点颜色瞧瞧,日后那些仆从哪肯服从小姐的调派,阳奉阴违地将你的话当耳边风。”不可不防。
不是她危言耸听,背地道人是非,有些大户人家的婢仆的确比主人还嚣张,恶奴欺主时有耳闻,她不比人凶一点怎么成。
凡事要未雨绸缪,小姐嫁过去是为了享福,不能任其欺凌。
“你说得也有几分道理,不过别太过份落人口实,适当的教训即可。”巫语嫣抿唇轻笑,应允婢女胡作非为。
人都是自私的,为了将来打算,她遂放任亲信先颐指气使一番,为她建立堡主夫人的威信。
她从不认为自己无法胜任,美丽是她最大的自信。
“我知道了,小姐,我不会丢了你的面子。”春泥想起一件事地表情一变。“小姐,觉不觉得胡管事管得太多了?”
“胡管事?”对他,她记的不多,一个老是走来走去的影子。
“对呀!上次我们去卫天堡作客时,小姐不是说要些花布裁衣,结果他说堡主没有批示他不敢做主,要小姐体谅他的难处。”那个装模作样的家伙,真是碍眼极了。
以后等小姐坐上当家夫人之位后,她一定要怂恿小姐将他贬为奴仆。或是直接赶出堡让他自生白灭,免得越看越生气。
还没成气候的春泥已先想到如何铲除异己,算来是环境造就了她仗势欺人的蛮横个性,不把和她同等地位的下人看在眼里。
“人家真的有难处吧!未经请示哪能自作主张,再说,咱们还怕买不起几匹布?”巫语嫣没多想地只在乎妆有没有化花。
春泥气得直跳脚地在一旁喳呼。“根本不是买不买得起的问题,而是他一说完才转个身,我就听见他吩咐家仆请蝶小姐来挑布,说什么天凉了得加衣,不能让小姐受了冻。”
“咦,真有此事?”月眉一颦,艳容微现轻恼。
“春泥敢欺瞒小姐吗?我是最护小姐的人了,容不得旁人看轻你。”她说得忿忿不平,一心要为小姐讨回公道。
其实她少说了一件事,若非她目中无人地使唤人家的婢仆而惹来不满,又怎么会备受冷落。
同样是领人薪饷的下人,谁愿意受外人的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