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以吗?”她恍然大悟,“对喔,对不起。”
“不打紧。”劳公公无力地挥了挥手,反正都已经习惯了,“不是我说你,难道你从来没有替自己打算过吗?做人不要这么没骨气好不好?就算当个奴才也要当的比别人厉害啊,像我,好歹几十年也熬到了个副首领太监,有多少跟我同期进来的到现在还在干最低下的活儿呢!”
“劳公公,我知道您关心我,可是我觉得这样每天过日子很快活,就很心满意足了。”她甜甜地笑了,“您今儿找我就是为了要说这事儿吗?”
劳公公这才想到自己话才刚刚说了一半哩。
“都是你,刚刚打岔害我都忘了自己要做什么。”他眉眼之间又是一副暧暧昧昧的样子,“我跟你说呀,太子爷的寝宫最近有一名贴身宫女的缺,你想不想去?我可以安排的。”
纵然劳公公此刻的神情暧昧到像个龟公,迫不及待拉皮条的模样儿实在很明显,但是乐乐根本就没感觉到什么异状,只是很搞不清楚状况地摇了摇头。
“我不要,我跟太子爷又不熟,我跟公主比较熟,”她一脸认真地道:“何况公主是我的主子,大恩人,我怎么可以离开她呢?”
“傻瓜,去太子爷那儿比较有前途哇。”他拚命眨眼睛暗示。
无奈他是俏媚眼做给瞎子看,乐乐看他眨眼的模样,忍不住关心地比了比他的眼皮,“公公,您眼睛不舒服吗?是进了沙吗?要不要我帮您吹吹?”
劳公公一张老脸登时垮了下来,跺脚道:“你……你到底懂不懂我在说什么呀?”
“懂懂懂,”她吓了一跳,连忙顺了顺老人家的背,“别生气,我知道您希望我到太子爷那儿去服侍比较有前途,我谢谢您老人家的好意,可是我是公主的人,怎么可以再跑到别的宫里去呢?”
“正所谓近水楼台先得月,你不到太子寝宫去,怎么飞上枝头变凤凰啊?”
笨!
这是多少女孩子们作梦也巴望不到的好机会,偏偏落到她头上还被她嫌麻烦,劳公公真是不知道自己这双老腿跑到快断是所为何来?
劳公公又说那些她听不懂的话了,她只是个宫女,有什么好近水楼台变凤凰?
左变右变还不就是个宫女吗?顶多是小宫女变成宫女姊姊,然後将来做个宫女嬷嬷,她想不出这有什么值得劳公公这么气急败坏。
不过相信劳公公都是一片好意,所以她也是很感动,忍不住掏出篮子里的一枚新鲜果子就塞到他手心去。
“公公,这给您吃,我还有事,就先回琴悦宫去了,改日再跟您聊。”她拍拍老人家的手,继续哼著歌儿离开。
劳公公的话都还没说完呢,可是也只能瞪著手心里的红果子,再眼睁睁地看著她唱著歌儿离去。
“这个……是什么跟什么?”
果然是个超级老实头,再这样下去可怎么得了?不行,他不能就这样放弃,看著这个傻姑娘白白在宫里浪费了一生的青春。
劳公公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坚持和固执,但是每次当他看到乐乐这么天真傻气又与世无争的模样,就忍不住要跳出来为她打算打算。
“唉,当公公当到像我这般劳碌命苦的,恐怕也很少了吧?”不过他还是会情不自禁哀声长叹。
他真是前世该了她的!
第二章
公主果然是有心上人了,而且心上人还是那个长得比女人还漂亮的传君约公子呢!
听说传公子是名满天下的第一匠师,了不起得很,公主这么好的人就该配这么好的男子,她也由衷为公主高兴。
就像今天,她就帮著公主偷偷找了辆马车出宫去,为了以防万一,她还站在後宫门把守,直到马车的影儿缓缓绝尘而去……
就在乐乐挥著手喜悦地目送小马车离去,她背後蓦然出现了一阵古怪的沉默——这後宫门一向是批菜送肉等等仆役们的管道,虽然有规有矩可是也显得生气盎然、热闹非凡,可怎么刚刚後门的人声鼎沸统统没啦?
她缓缓回头一看,登时吓得两腿一软,整个人趴倒在地上发抖。
身穿银红皇袍,腰束紫金带,发箍宝璎冠,翩翩风流英俊僩傥的形象……虽然她只是远远几次模糊瞄见过,从来没有这么近距离的碰见,但还是本能地知道他是谁!
跟後宫门所有的人一样,大家都矮了一截,为的是突然出现在这个格格不入之地的英俊男子——奏越太子。
“太、太子?”乐乐魂飞魄散。
惨了惨了惨了,她刚刚才把公主偷偷送出宫去,当场就被捉包……
满面笑意的奏越太子颇富兴味地瞅著她,闲闲地道:“干嘛看见我就吓成这样子?我长得三头六臂吗?”
“不、不是。”乐乐心虚地趴著,边用眼角瞥著已经不见影子的马车,这才松了口气。
奏越太子眺望小马车远去的方向,笑嘻嘻地道:“放心,我不是来拆穿你们的,事实上如果不是我过来襄助一臂之力,琴儿恐怕还没这么容易就落跑成功。”
乐乐讶异得嘴儿都合不拢了,“太、太……”
“你要称赞我“太”英明了吗?”他顾盼自得,颇为得意地道:“嘻嘻,我自己也是这么觉得,你就不用太客气了。”
“我不……”
“你不敢相信世上竟有这么聪明的人吗?”他帅气的眉儿一挑,笑不可抑地道:“哎哟,大家都这么说,你不是第一个了,不过也不用太常赞美我,我是很谦虚的,这么赞美我我会不好意思的。”
哇咧……
乐乐额上出现三条黑线,背後好像还有小乌鸦呀呀地飞了过去。
该怎么说呢?听说太子是真的很英明能干又善良,只不过这个自吹自擂的毛病还真是挺严重的。
尤其他的名字还叫“奏乐”,这不是自恋到了极点的表现吗?竟然还有人把自己的名字叫做奏乐的,难不成是希望自己一出现,四边就要奏起乐音来欢迎吗?
乐乐看著众人崇拜痴迷仰望太子的模样,突然觉得有点头痛。
公公还要她到太子寝宫去当差,她恐怕待不了半个时辰就会忍不住偷跑回来了吧,原因是太恶心了。
她是可以理解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英俊太子为何魅力惊人,可是也没有到那种一见著了就得流口水的地步吧?
乐乐猛然看见一个平时凶巴巴的宫女,此际神情痴迷得像是巴不得融化在太子爷脚下的模样,她吓得蹬蹬蹬倒跪了三步。
“这就叫众人皆醉我独醒吗?这种滋味果然不怎么好受耶!”她搔搔脑袋瓜,暗暗嘀咕。
奏越太子仔细端详著这小丫头复杂古怪的表情,一抹好奇和趣意突然跃进他眼底。
“你叫什么名字?”他忽然问道。
“呃,乐乐。”她有点愕然。
“乐乐。”他迷人地笑了,左手抱肘,右手好整以暇地摩挲下巴,“独乐乐不如众乐乐,嗯,好名字。”
“啊?”
“好名字。”但见奏越太子就这样一边念著一边缓缓踱离,脸上还带著一抹令人无法捉摸的诡异神情,“真是个好名字。”
直到太子挺拔的身影消失在视线尽头了,乐乐还是一头雾水,搞不清楚状况。
嗯,皇宫的人果然都怪怪的,看来她以後当差时还是小心点儿好了,免得哪一天突然间被吃掉了都还不知道咧!……
由於公主溜出去会情郎了,乐乐也乐著偷得浮生半日闲,在御花园里把小红沙包们拿出来玩儿。
在秋天爽朗的阳光底下,风儿轻轻穿梭过御花园的奇花异草碧竹瑶树间,带起了阵阵混合花香味,乐乐躲在树丛底下,也觉得有些醺醺欲醉了。
乐乐丢著小红沙包,手指灵巧翩翩,一怱儿小红沙包们往上飞抛,一怱儿又落在她的掌心里,捏起一个又掷起另一个,玩得好不开心。
这小红沙包……还是她上次拿月俸银子回家,娘亲手缝制送给她的,里头装满了谷粒壳,捏起来还会沙沙作响,好听极了。
一想到娘亲,乐乐停止了玩沙包,唇边漾起了一抹心满意足的笑容。
她进宫来当宫女真是对了,娘有了她当初的十两契银,再加上上次揽的两个月月俸银子,家里有钱可以买米买盐,还可以买些布料缝小孩衣裳卖钱,生活顿时好过了不少。
那次她回去,娘甚至还兴高采烈地煎了枚鸡蛋给她吃,说要给她补补,还说刚买了一只母鸡天天下蛋,吃不完的还可以拿出去卖人呢!
打从爹和二娘跑了之後,娘也不必每天提心吊胆著爹和二娘几时要藉酒装疯来欺负她了,现在整个人气色好了很多,人看起来也精神了,脸上也有了笑容…
…
乐乐现在才知道身为女孩儿可不一定是赔钱货,以前爹都错了,就拿她现在来说好了,虽然是个女儿家,但是一样有能力扶持家里,每个月挣的钱都还足够供娘吃穿用度,只要她一直在宫里当差干活儿,家里就不必担心没饭吃了。
“只是……爹跟二娘现在不知道怎么样了?”她突然有点揪心。
虽然爹老爱喝酒又不干活儿,二娘又尖酸又小气又爱打骂人,可是毕竟是一家人,他们捱不了穷自顾自地跑到他处过活,不理会她们母女是一回事,可是当家里慢慢有米有菜,慢慢好起来了,她还是不忍心地想著,万一爹和二娘在异乡穷困潦倒没饭吃没衣穿,那不是很可怜吗?
“唉……”她的心思好矛盾。
又不希望爹和二娘回来打扰娘平静的生活,可又不希望爹和二娘在外头吃苦流浪……
乐乐是个只要有一点点余力就想拚命帮助别人的姑娘,天性如此,虽然几次三番都吃了亏,但是就跟她爱哭的习惯一样,怎么也控制不住。
她还记得小时候隔壁陈家姊姊一条石榴裙脏了、扔了,她偷偷捡回去洗得乾乾净净想要送还给她,可是陈家姊姊一见到裙子非但不感激她的帮忙,反而还诬指乐乐是小偷,偷了她的石榴裙……
为这件事,乐乐被爹狠打了一顿棍子,全身几乎不能动弹,可是她的气她的难过也就只有一下下,等到伤好了,再见到陈家姊姊在树下荡秋千玩时,她还是忍不住过去帮忙推秋千。
从小到大,她就是这样一个人,像麻糯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