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蹙着弯弯的眉,为楚依人感到担忧,却明白自己根本无计可施。她原本就不熟悉这么危险的事,加上又身受枪伤,行动力更是锐减,在自顾不暇的此刻,根本无法帮助楚依人。她只能在心中祈祷着,希望楚依人能够逃出魔掌。
“昏睡这么多天,你大概饿了,我去帮你拿些食物来。”陆磊骥说道,收回轻抚她肌肤的手,从来冷漠的脸庞上,难得的浮现一抹安抚的微笑。
“磊骥,”她唤着他的名字,因为不习惯而有些羞窘。在他回头看着她时,她的脸庞禁不住嫣红,苍白的脸庞有了血色。“我想要洗洗澡,可以吗?”她提出要求,视线落在一旁的陶瓷水盆。
水盆里有一条乾净的毛巾,被折叠放置在盆缘。倾国猜想,这几天来他大概就是用那条毛巾替她擦拭身体,擦去她身上的鲜血与汗水。想到那种情景,他的手执着毛巾,擦拭过她赤裸的身躯时,她脸上的嫣红又加深几分。
她在棉布衣棠下的身躯是赤裸的,连贴身内衣都被褪下,是否是他亲自褪去的?
陆磊骥发现她奇异的神态,随着她的目光也看向那条毛巾,明了她正在困窘着。他嘴角的微笑加深,甚至变得有些调侃,但是语气却有着亲昵。“我去请这间农家的女主人准备一下。”
他伸手揉揉她垂落的长发,那举止在温柔之外有着深深的情感,最后轻抚了下她的芙颊,他才转身离开仓库。
倾国在用过清淡的麦片粥后,由陆磊骥抱着来到仓库之外。
天色已经接近黄昏,阳光变得柔和,云朵染上各种缤纷色泽。倾国双手环绕着他强壮的颈项,倚靠在他的胸上,听着他强而有力的心跳。虽然身陷危险之中,身体仍旧虚弱,但是有了他的怀抱,她并不感到惊慌。
她能感觉到他的气息吹拂着它的发,那是一种宁静而亲昵的感受,让她沉迷也让她安心,几乎愿意就这样与他相拥到天荒地老,永远都不分开。
“他们在主屋里帮你准备了热水,你的身体还很虚弱,女主人会帮助你沐浴的。”
他轻柔的说道,心疼的看着她略微苍白的脸庞。
倾国点点头,双手在他的颈后交握,没有拒绝他的提议。以她目前的状况,实在没有办法表现出女性的矜持。她连站立的体力都没有了,根本不可能独自沐浴。
她的身体还没有恢复,麦片粥只是轻啜几日就推说吃不下,但他就是不肯让她如愿,淡淡的说她需要进食才有体力,之后说好说歹的要她喝下眼前的麦片粥,不许她放下汤匙。在她一再拒绝后,他乾脆亲自拿着汤匙喂她,等陶碗见底后,才替她绑好棉布衣棠上的缎带,抱着她走出仓库。
眼前的景色显得十分宁静,广大的玫瑰花田围绕在四周,他们所处的地方是一处农家,主屋用砖头建造,简单却实用。旁边是供给他们躲藏的仓库,也是用来堆放采收下来的玫瑰花。
陆磊骥抱着她走入主屋,笔直的往客房而去。在客房里,女主人正在忙着张罗,他小心的将她放置在柔软的床垫上,之后礼貌性的回避。
女主人有着圆润的身子,包裹在粉红色的棉衣下,犹如一颗糖果。她满月般的脸庞,笑起来连温柔的褐眼都微微的眯起,看来十分的和善。
“真高兴看见你清醒过来了,我是嘉娜。”她简单的自我介绍着,穿上棉布制成的围裙,帮着倾国褪去身上的棉布衣棠,之后扶着她坐入冒着蒸气的木制浴盆内。
浴盆看来十分朴素,却散发着令人愉悦的清淡香气,倾国叹息的仰起头,温热的水淹没到她的胸部,舒解了她昏睡几日的肌肉酸疼,也弄湿了她肩膀上的绷带。
“本来是该让你住进这间客房里的,但是陆先生基于安全考量,坚持要躲藏在仓库里。”嘉娜叨叨絮絮的说,小心翼翼的剪开绷带,用毛巾擦拭伤口周围的肌肤,圆圆的脸庞皱了起来。“真是人狠心了,这伤口要是再往下移一些,可是会当场要你的命啊!”
倾国想起那一晚的情景,虽然身躯浸润在温热的水中,却也忍不住颤抖。先前那种九死一生的危机感,在如今想来是多么可怕,当初她根本无法多想,就承受了那一枪。
“我必须谢谢你这几天来对我的照顾。”倾国礼貌的说道,对嘉娜回以微笑。她拿起毛巾擦拭肌肤,被对方热络而真诚的态度感动。因为浴盆是由玫瑰木制成的,连浴水都有着玫瑰的芬芳,她的手滑过温热的浴水,想起了楚依人。
倾国的视线落在窗外,又为楚依人的下落感到忧心。她的手紧捏着毛巾,直到指甲都陷入柔软的掌心,她仍浑然不觉。
嘉娜挥挥手放下毛巾,没有发觉倾国的失神,开始替倾城清洗长发,脸上是愉快的笑容。“千万别客气,我们也没帮上什么忙,这些天来都是陆先生在照顾你的,他不眠不休的守着你,我先生几次要他去休息,都被拒绝。当你清醒前,他才刚被劝着进主屋来进餐。”
这附近的农家大都受过陆磊骥的帮助,加上倾国又是如此美丽,嘉娜一见着她,就打从心里喜欢。更何况,看陆磊骥的模样,就可以猜出倾国对他十分重要,嘉娜自然将倾国奉为上宾。
倾国感觉温热的水滑过长发,有技巧的避开了肩部的伤口。她低下头来,仔细的看着仍有些红肿的伤口。伤口被清理得十分乾净,此刻只剩轻微的疼痛。她试着伸手探到肩后,摸索到另一处伤口。如她所预料的,子弹贯穿了她的肩部,并没有留在她体内,她才能够恢复得如此迅速。
嘉娜手脚俐落的帮着倾国清洗长发,用杓子舀起温热的水,揉搓着她乌黑柔亮的发。
“你可吓坏我们了,几天前的夜里,我们半夜被陆先生惊醒,他身上都是血,脸上神情可怕极了,就像是到地狱去走了一圈。”
“他身上有血?他也受伤了?”倾国惊慌的转过头,急忙的向嘉娜询问。虽然刚刚在仓库里,没有看到他身上的伤口,但也不能代表他是安然无恙的,要抱着受伤昏迷的她闯出王宫,那是多么困难的事。
“别担心,他只是受了些擦伤,以他的身手,王宫里的人还伤不了他。他差点杀了凯森国王,还抱着你逃出来,躲藏到岛屿的另一端来。”嘉娜解释着,拍拍她的肩膀安抚她。“他发疯般的为你急救,不许任何人碰你。在替你止血跟包扎的时候,双手都在发抖呢!直到确定你没有生命危险,他才冷静下来。”她描述着那一晚的情形,至今心中仍有震撼。
倾国轻咬着唇,想起在昏迷前,他那声激烈的叫喊声。如今回想起来,那一声叫喊里的深切情感仍能让她动容。她并没有错,他是在乎她的,否则也不会冒着危险违背原沧海,执意要将她救出地牢。
“这样收留我们,不会为你们招来危险吗?”她问出最现实的问题,知道在原沧海的搜寻下,他们的形迹迟早会暴露。而眼前的嘉娜如此和善,她实在不愿意为他们惹来危险。
“说什么危险?这是我们心甘情愿的。”嘉娜啐道,像个热心的保母般,压低倾国的头,将长发浸润进一旁的小水盆中。“岛上的农家这些年来被王家欺压到底了,被逼着种植玫瑰,还要缴出高额的税金。要不是几个月前陆先生出现,拿了钱帮助我们,我先生早就被抓进监牢里去了。陆先生打伤了那个好逸恶劳的国王,我们还想大肆庆祝呢!”
“难道那些欺压是最近才开始的?”倾国询问着,心里隐约猜测出事情的前因后果。
“不,是在前任国王去世后,弗伦德尔才有了改变。凯森国王带着一个神秘的东方男人回来这里,从此之后一切都变了,王家不允许人民种植玫瑰之外的农作物,不知节制的压榨我们。”嘉娜想起这些年来的辛苦,就忍不住要抱怨。
原沧海才是整件阴谋的主使人,他从多年前就设下陷阱,将这个岛屿布置成最美丽的诱饵,很有耐心的等待着楚依人。倾国实在无法想像,一个人的心思可以缜密到这种程度,为了一个女人,他甚至企图控制一个国家。
“陆先生在几个月前出现,帮助了邻近几户农家。刚开始因为他也是东方人,所以大家多少有些排拒,直到日子久了,才知道他其实是不同的。邻近的农庄,年少的孩子们被王家招去,也不知要他们种些什么,前阵子孩子们同时染上奇怪的疾病,连凯森都放手不管,是陆先生亲自将那些少年送到国外治疗的。”嘉娜叹了一口气,为凯森的举动寒心。“所以藏匿你们并不会让我们为难,大家都想帮助你们啊!”嘉娜解释着,拿起大毛巾包起倾国的长发,趁着长发仍旧潮湿,她拿着玫瑰精油揉入长发中。
粉红色的玫瑰精油,有着淡淡的芬芳,揉进黑发中,使得长发变得柔软而光亮。玫瑰是弗伦德尔的特产,也是有着多种用途的经济作物,农家们大都习惯以玫瑰来制造各类生活用品。那些精油让倾国的黑发溢满了芬芳。
“王家命令你们种植玫瑰,有没有告诉过你们,这些玫瑰的用途?”倾国询问着,缓慢的从浴盆里站起身来。莹白的肌肤因为沐浴,有着一层淡淡的粉红色光泽,原先苍白的脸色,在此刻也变得稍微红润些。
“大概就是制造化妆品那一类的,王家只派人来收走玫瑰,没有多说什么。”嘉娜抱怨着,为倾国拿来一件素色的棉布衣棠,帮着她穿上。“等会儿陆先生会帮你上药系绷带。现在你清醒了,我们会设法让你们快些离开弗伦德尔,凯森国王对全岛发布追缉令,你们随时都有生命危险。”
倾国缓慢的穿起棉布衣棠,沉吟着系上胸前的缎带,澄澈的双眸里有着沉思的光芒。
她的视线落在窗外的玫瑰田,想起在地牢里,原沧海所展示的那管含有毒品的口红。
“不,我们还不能离开,事情还没有结束。”她静静的说,目光始终盯着那片深红色的花田。
邪恶的事情在酝酿着,她无法转身离开。这些诡计是因为楚依人而起,而楚依人则是因为她才会身陷险境,她无法看着那些毒品辗转流通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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