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在意我是同志?”
他不希望他介入他的生活,不想让他知道自己有多么堕落,但也不想看他流落街头,那样会令他不安。
“你放心,我绝对不会因为你是个同志而轻视你,而且,我还会当你是我的朋友,用我最诚挚的心,把你当成是我的家人一般,绝对不会再有今天这种情况发生,请相信我。”严至盛以为他是介意今天早上的事,所以拼了命地游说,只为了图一个可以让他遮风蔽雨的地方。
听了他信誓旦旦的话,乔伊没有笑,反倒觉得悲哀。听他说话,若是不一次听完整的话,不知道会发生几次的误会。
先是把一切说得像是求婚词一样,之后峰回路转地将两人的关系撇得干干净净的。把话说清楚了也好,反正他们两人之间,本来就是什么关系也不存在,即使以后他做了什么事,相信他也不会因此而对他改观的;而他对他,也就不会有非分之想了。
乔伊突地站起身,拿了外套便打算往外走。
“怎么了?”严至盛急急的将他拉住,以为他被自己缠得烦了。
“回饭店拿行李,白痴。”
严至盛回过神来,将他紧紧的抱住,不自觉地喊着:“乔伊,你真是我的天使!”
乔伊冷冷的笑着,就算是天使,恐怕也是已经折了翼、染上恶彩、坠入地狱的天使……
第三章
“你住在上头吗?”
和乔伊从计程车上下来,严至盛手拿着一只行李箱,有点难以置信地望着眼前的建筑物。
这是人住的地方吗?
这一栋看起来像是有点历史的十层楼公寓,外墙的粉刷早已斑驳不清,而楼梯的扶手上的漆似乎也掉得差不多了,看起来似乎有点像是危楼,这真能住人吗?
“如果不想住的话,你可以随便窝在你想往的地方。”乔伊望了他一眼,旋即走上楼梯,不打算理他。
若他能够住在高级住宅区的话,又何必四处向人借钱?
“不,我感激都来不及了,怎么会嫌弃?”严至盛一手提着行李箱,一手紧抓住他的手,祭上大大的笑脸。
开玩笑,再怎么说,这栋危楼也绝对比窝在广场里还要安全,不是吗?而且,若是他不收留他,他往后要怎么上班呢?倘若窝在广场睡觉,广场又没有卫浴设备,难道要他蓬头垢面去上班吗?只怕会把台湾人的脸都给丢光了。
“不要随便抓着我的手。”一触到他火热的掌心,像是着火似的,令乔伊不出得想要远离他的手,远离这令他醉心迷乱的火源。
“可是我怕你会抛弃我。”严至盛嘴巴一嘟,一张俊脸霎时变得哀戚万分,惹人怜爱。
“住口,这种话不要乱说,待会儿被人听见了,会被误会的。”乔伊一听到他低鸣的话语,更是急急的往楼梯走去,想要将这个无耻的男人远远的甩在后头,无奈挣脱不了他有力的手。
该死,明知道他是在开玩笑的,却还是控制不住因此而飞扬的心情。
若真不想让他接近自己,他现在大可将他推离自己的生活,可是……若这么做的话,难不成真要他去睡广场吗?
“有什么关系,不过是玩笑话罢了。”严至盛大咧咧地揽住他的肩头,毫不在意两人之间的碰触。
可是,乔伊却是十分在意的。
他转身将他一推,在狭窄的楼梯间,各处一方。
“在纽约,这不代表是玩笑话,请你想清楚你说的每一句话。”话落,乔伊便快速的爬上楼梯,甩下严至盛一个人,仿佛要将蛰伏在心头的所有欲望抛弃一般。
也许是寂寞惯了,一时之间受不了他人嘘寒问暖的关切,所有的淡漠与防备,在他的热情下逐一卸去,心绪飘忽,只能跟着他游走,几乎快要失去自我。
为什么会这样?不过是一个刚认识的人,为什么偏偏对他情有独钟?
是真的太寂寞了,还是自己太滥情了?
“我很抱歉,你不要生气,乔伊……”严至盛一回神,随即跟在他的身后,三步并作两步的急追上他的脚步,在楼梯口转弯处的长廊上,将他拉住。
他的个性放纵惯了,说起话来是口无遮拦,不过,那通常是没有攻击性的,向来也是无伤大雅的;只是,乔伊似乎比较开不起玩笑,也比较不懂得幽默,才会误会他话中的意思。
可是,他这样说有哪里错了吗?
天,他甚至不知道他为什么会生气,不过是一句很普通、很平常的对话而已,用得着这么生气吗?
“放手!”乔伊低喝一声,试着压抑自己的情绪。
“可是……”严至盛不知该如何以对,如果他是他认识已久的好兄弟,他一定知道要如何对待他;但对一个初认识的朋友,不但有国籍上的隔阂,还有性向上的差异,实在令他不知该如何是好,也不知道该说什么贴切的话,可以让他息怒。
天,谁来为他打破这个僵局?
“爹地。”
突地,身旁的门打开一道小缝,透出一张怕生的小脸,小小声地喊着,有着一双如乔伊一般的灰蓝色眼眸直瞅着他。
“强森,我不是告诉你,在我回来之前,你不能随意开门吗?”乔伊一瞥见他,立即敛下一双含怒的眼眸。
该死的安德森太太,竟然把小强森一个人放在家里。乔伊不悦地望着手中的表,心想这个时间小强森应该还在她家才是,怎会现在便把他给送回来了?他继而又想,才想到自己昨天晚上并没有回家,不喜欢惹事的安德森太太可能因此而把小强森放在家里。
“可是……”小强森灰蓝色的眼眸里含着泪水,粉嫩的小脸上是一片红晕。
“没有可是。”
乔伊一把扯开严至盛的手,将强森抱了起来,便直接往里头走去,好像在望见强森的那一瞬间,已经忘了严至盛这个人。
而站在门前、呆若木鸡的严至盛,神魂早已经不知道神游到哪里去了。
“他是你的儿子?”坐在沙发上的严至盛,说有多惊讶便有多惊讶,黑白分明的大眼暴凸得像是铜铃一般,而下已久久都合不上。
儿子?!男同性恋怎么会有个儿子?
难不成美国的医学已经进步到这种地步,即使是男人,也可以像女人一样怀孕生子?
“我和他看起来不像吗?”乔伊为严至盛冲了一杯咖啡,坐在他的面前,将小强森抱起来放在自己的腿上,大手轻抚他金色的发丝。
“你……你不是说你是同志?”这太奇怪了,实在让他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美国,果然是一个充满惊奇的国家。
“同志就不能有小孩吗?”乔伊自嘲地笑了笑,大手仍是不断地抚着儿子柔软的发丝。
“你的意思是说,他是你领养的?”
“你认为呢?”
听他这么一说,严至盛眯起一双晶亮的眼眸,直盯着眼前那张与乔伊仿若同一个模子印出来的小脸,甜甜的粉脸、五岁大的微胖身子,真想将他抱进怀里疼。
“我觉得他跟你真是像极了。”看了老半天,严至盛放弃了,若硬要他鸡蛋里挑骨头的话,也只有那一头金发不像。
“那是当然,因为他是我的儿子。”乔伊微抬眼,有点好笑他的反应。难道同志就不能有小孩吗?
更何况,强森是在他发现自己的性向前所发生的错误。
“怎么有的?”太多疑问聚在脑海里,让思绪翻腾得太快,严至盛来不及将一切想得周全,疑问便已脱口而出。
呜,他又会以为他在歧视他吗?
“当然是和女人有的!难不成你以为我自己生得出来吗?”望着他又是惊愕、又是内疚的模样,乔伊觉得啼笑皆非。
怎会有他这样天真又善解人意的人?
“但是你不是喜欢男人吗?”
呃!他这个笨蛋,一个不小心又把话给问出口了。
乔伊敛笑,冷冷地睨着一脸不知所措的严至盛,突地抱着儿子站起来,径自往房里走去。
“早点休息吧!”他留下这么一句话就关上房门。
严至盛懊恼不已,他知道自己一定又惹他生气了。但是,不过是聊聊罢了,用得着拒人于千里之外吗?
唉!这个冷漠却又古怪的同居人。
一个月的时间如箭矢般飞快掠过,而冷漠的乔伊同居人,仍是不愿意和自己说话,令严至盛的信心大受打击。
一个月耶!居然有人可以同住一个屋檐下,而互相不打招呼的。既然如此,他又何必勉强自己在他的家里住下去?
可是,若要他现在搬出去,只怕他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因为他不知道这分公司的薪水居然如此的微薄,比他在台湾总公司的时候,少了三分之二的薪水,令他不禁怀疑分公司有私吞薪津的嫌疑。
照这种情况看来,若要他存够钱可以搬出去的话,最起码还得等上三个月,他才能够租到一间像样的房子;而且,还得是在三个月不吃不喝的情况之下,才有可能办得到。
他办得到吗?不,他太清楚自己绝对达不到这么艰辛的任务,也因此,他必须厚着脸皮再求乔伊一次。但他和他之间实在是有点尴尬,此时还要他提起这种事,更是难以启齿;最可恨的是,还不能不开口。
玩着手中的笔,望着隔壁的空位,严至盛想不通,这个时间乔伊到底是到哪里去了,为什么见不到他的人?午休的时间早过了,不是吗?
调回视线,望着手中的笔,难以遏抑地想起那一双灰蓝色的眼眸,在他轻佻的玩笑之下变得黯沉而失色,令他自责得不知如何是好。
真的是无心之过呀!他不过是好奇了点,想多了解他一点,想知道他为何被追杀,为何会有一个五岁大的小孩,为何带着一个小孩住在那栋破旧的公寓里,而他又是怎么从异性恋变成同性恋的?
唉!他大概是真的太好奇了,尤其他们才认识不久,他的问话确实是侵犯到他的人权了。
不过,一个和他年纪相仿的男人独自带着个小孩,已经是十分了不起的事,更何况他的身份特殊,当然更引起他的好奇心,让他想要多知道一点他的事,也许他可以帮他。
可惜,他不领情,甚至不理睬他的道歉。
同住一个屋檐下,他却得每天像个疯子似的对着空气说话,这实在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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