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对他已扫去了先前的敌意,因为说起有敌意,也只有对方才有资格,自己只应感到歉疚与惭愧,哪里还能再有仇视人家的心理呢!
突然有一个念头电一样闪过这女孩的脑子,她想如果能以自己的一份真情,把石继志感动,使他爱自己,爱到他不能不为了爱自己而放弃他对父亲的血仇,如果能那样把仇包容在自己的爱里,该是多么理想啊!何况自己此时已就偷偷爱上了他了,这么做全是出于本心,并不委屈自己,相反地却可化一番血腥干戈为锦绣玉帛,何乐而不为呢!
只是如何使他爱自己,这是一个最重要的问题;更重要的是要他出自自愿,不能有一点点勉强,否则终不免酿成更悲惨的结果。
能够使他达到这步“爱”的力量,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也不会是太短的时间所能做到的。
首先要使他一直不怀疑自己的身份,这样他才可能自然地把感情给自己,只要他给了自己感情,不论多少,只要是真的,就可由少而多,由淡而浓地积下去,那么这第一份感情是最重要的了。
其次更要了解的是对方是否有了爱人,这是最重要的问题,自己要确实弄清。
“上天助我!”莫小晴默默祈祷道,“千万不要叫他已有爱人了!但是如果他已有了,我也要不择手段地把他从任何人手中夺过来!”
“我的处境,以及我的命运,这些只允许我成功,不择手段地去达到目的!因为那只能是成功啊……”莫小晴不由内心泛起了一种信心与喜悦!
石继志见她时而皱眉,时而沉思,他却不知道,这美丽的女孩,所用的心思,都关系自己与父母的血仇。他更不知道,这女孩想要他自己抛弃爱若性命的友雪与云珠!
已快走至这条黄土驿道的尽头了,眼前是一条小江。
莫小晴笑着问继志:“要过河吗?”他点点头。于是她天真地向对岸招手道:“喂!
小船……”继志初次发现,她那苹果似的小脸上,还有两个酒窝呢!
她那如雪藕似的玉腕,是那么白腻柔软,似美玉又像凝脂,第一个印象是:“她很美!”不由对她笑了笑。莫小晴用手理了一下飘在帽外的秀发,看看划来的小船,又看了看一旁的石继志,嫣然一笑道:“今天很热!不是吗?”她用玉手在脸前扇着,虽然那样并不会有风,更不会感到凉快。
但是,谁又料到,石继志此时内心却在她玉手频动里,感到醉心,感到无比的清爽。
第六章万里比翼
渐渐那小船划近了,是一艘仅容数人的小船,舟子把船摇近,躬身道:“客人要渡江吗?”石继志点点头,随着少女把马拉至船上。那小舟在水面上晃来晃去,石继志脚踩船沿,全身竟像粘在船上似的,莫小晴见状,心内暗暗叹服石继志果然负有一身奇技。
二人一马都上了船,小舟解缆离岸,很快就到了对岸。上岸后,石继志对莫小晴一笑道:“姑娘欲去何方?愚兄有事,要先走一步了……”莫小晴闻言眼珠一转道:“你要到哪里去呢?”石继志应道:“愚兄此行有急事,需往天山一行!”莫小晴一听,心想好家伙,你倒真不怕远!但竟放心对方不下,不由一笑道:“我也正有事欲去沙漠,不知石兄可愿随小妹同行一路么?”
继志虽觉这少女言语有疑,但觉得她不像有何恶意,自己此行单身上路,原本寂寞异常,既有此女同行,多少也可以解除些旅途无聊。
抬头见对方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正注定自己,似有无限希望,等待自己的回音,不由一笑道:“有姑娘同行,真是再好不过了!只是……”莫小晴微笑道:“只是什么呀?
不方便是不是?”继志脸一红,忙道:“不是!不是!我是说姑娘骑马,我走路怎么行呢?”莫小晴以手遮唇笑了几声,石继志愈发脸红,心想你笑什么,难道这话不对吗?
莫小晴笑够了,才道:“这不是太简单了么!等会儿买一匹就是了!也值得发愁……”说着又瞟了石继志一眼,手中马缰在空中转着,真是美若天人。
石继志一想,对呀,这算是什么问题?见对方一副悠闲样子,心想你别神气,到了沙漠,看你还神气不神气了,小小女孩子不好好在家呆着,居然一跑就是几百里,吃了苦头你就后悔了。
想到这里,望着莫小晴一笑道:“愚兄真是糊涂了,叫姑娘见笑……我们这就去买马吧!”
莫小晴一面走,一面笑道:“这你就放心了!我带你去个地方,保险有好马,随你意挑!不知石兄对马尚能赏识么?”
石继志心想马谁不会挑,高壮自然就好,点点头道:“到时看吧!反正找最好的!”
莫小晴看看他又笑了笑,石继志心想,好像你什么都懂,我说一句话你就笑。
二人边行边谈,不久走到一条街市,两旁行人都驻足看着这一对年轻人,真是郎才女貌,不由窃窃交语。
莫小晴低头牵马,斜视石继志道:“你猜他们都在说我们什么?”石继志脸一红,暗忖这还要猜?这女孩,真是……看了她一眼,她却做个怪相,惹得石继志也不由得想笑,觉得这少女竟是如此天真无邪,因此又增加了一分好感。
走过这条石板大街,又过了一个小桥,那小桥名叫“二龙桥”,桥下是一条小溪,却有一根乌黑生锈的铁链攀捆在桥梁之上,一端没入水中。二人已走过了,莫小晴忽惊叫了一声。
石继志吓了一跳,道:“怎么了?什么事?”莫小晴笑道:“没什么事,只不过要给你看一样东西罢了。”石继志这才放了心,见少女那副天真样子,也不由觉得有趣,笑道:“有什么东西?”莫小晴道:“回来……”一手拉着石继志又回到桥上,一指那根破锈铁链道:“你看见没有?”石继志皱眉笑道:“你就是叫我看这东西呀!不是一根铁链子吗?”莫小晴一笑道:“屁啊……”石继志心想,这女孩可真好玩,一高兴连什么话都说出来了!不由又窘又笑。
莫小晴话一出口,才发觉如何能在一个陌生人面前说这种话,不由以手掩口,羞了个满脸通红,见继志尚望着自己傻笑,嗔道:“笑什么?”石继志笑道:“这不是铁链子是什么?”莫小晴羞道:“是铁链子嘛!不过你可知它为何好好藏在水里一半呢?”
继志笑着摇摇头,心想,不用说你又知道了,莫小晴启唇一笑道:“告诉你吧!从前呀……”她又瞟了石继志一眼,见他面带微笑,不由脸一红道,“不听就算了……”
石继志勉强忍着笑道:“听!听!我不是在听吗?从前怎么样?”莫小晴一扭娇躯嗔道:
“那你还笑?”石继志一耸肩道:“笑也不好?好好!我不笑就是了,你说吧!从前怎么样了?”莫小晴又看了他一眼才道:“从前呀,什么时候我可记不清了,相传这条玉龙溪里闹蚊龙,每年秋季,都要兴水作怪,这华阳一县通道水淹,真是好可怜啊……”
石继志见她说话时神情姿态,有时皱眉,有时又露出一对酒窝,天真已极,自己勉强忍着笑不打岔,看她怎么说。莫小晴接道:“那时候,光被淹死的人,就不知有多少……后来有一位老法师,川话叫做幺师,正好路过此地,见状知道是那妖蛟作怪,一时大怒!”
“只见他双手一搓一扬,数十团金光雷火……”继志不由笑着啊了一声,莫小晴见状瞟他一眼,石继志笑道:“怎么又不说了?”莫小晴嗔道:“神经病!”遂又笑道:
“给你啊了一声,把人家都搞乱了!”石继志笑眯眯地道:“双手一搓一扬,数十团金光雷火……”莫小晴白了他一眼,才又吸了一口气接道:“那蛟龙自知不敌,逃回这玉龙溪中,那么师出手一道巨链,将那蛟龙捆了个牢,自此再也不敢出来作乱了……”石继志笑着插话道:“于是,到今天那条巨链就变成了这条铁链!可是?”
莫小晴脸一红道:“不相信就算了!人家都说到今天为止,这条蛟龙还锁在下面呢!
只要把这条铁链一拉,水就跟着涨起来,链子放下,水又跟着回去……”
石继志闻言笑道:“竟有这回事?我试试看!”言罢走近那铁链,以手拉紧,正要上拔,莫小晴已至近前急道:“快撒手呀,你是怎么了?”继志觉得那铁链入手沉重异常,被少女这一叫,也不禁有些心虚,忙放下手,少女以目示意往两边一扫,石继志不由往旁边一看,也不禁一惊。
原来此时路人都停在桥上不动,怒目而视,当时不明真意,心想你们有路不走,尽管看我做什么!方想问问是何缘故,莫小晴已急道:“我们走吧……”一手拉着继志掉头就走,一直走过小桥,才斜瞟了他一眼道:“你怎么可以这么做?这是本地人最大的忌讳,要不是我拉着你,你非挨揍不可!”
石继志剑眉一竖道:“他们幸亏没揍,要不然可是自找倒霉……”莫小晴笑嗔道:
“哟!神气嘛……”二人过了这小桥,眼前即是一个马围子,内中有数百匹各色的杂马,不时扬首嘶鸣,踢打跌扑,十分有趣。
正有几个客人在彼处挑马,选中的马,即由所谓专门驯马的马师以绳索飞掷马颈,百发百中。
莫小晴与石继志二人牵马走到马号处,就有马师上前笑道:“要买马儿是不是?我们这里的马是最有名的,有藏马、川马,还有蒙古马,随你们挑!”
莫小晴笑看石继志道:“你挑一匹吧!”石继志注视众马,只见是高矮肥瘦形形色色,简直分不出好坏来。
正在不知挑哪匹马是好的时候,突然由马围内传来一阵喧哗及马啸之声,只见两个马师滚倒地下,灰头土睑,一面翻身站起,口中尚自怒骂道:“好龟儿子!老子不宰了你就不吃这行饭了!”继志这才看清,原来有一匹骨架并不十分高大的白马,瘦得皮包骨头,全身白毛想是经年未洗,已染成土黄颜色,一双前蹄高举人立,口中厉鸣不已。
马贩子见状,对石继志惊道:“客人可小心一点,这畜生前天赐伤了两个人,想不到今天又让它咬断绳子了!”
莫小晴一见这匹马,不觉一怔,又仔细看了看它那双眼睛,竟是其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