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小晴听得玉面通红,尽管心内觉得赤石说话太冒昧,但女孩子对别人的赞美总是欣赏的,不管对方立意如何,似此种赞美之词,听来着实有一番消受,不由看了绿珠一眼,羞道:“你对他说,我还没有你漂亮呢!”绿珠闻言竟喜得娇笑不已,果真照实把这话转告了赤石。
赤石闻言似颇不以为然,又对其妹说了几句,绿珠闻言皱眉似颇不愿转告之意,但经不住赤石一再催促,只好又对莫小晴道:“我哥哥说,他以为你比我要漂亮一点点!
只是一点点!”石继志差一点笑出声来,莫小晴也给逗笑了,暗想这一对兄妹可真有意思。
那赤石拿起短刀,熟练地把鹅身切成数十小块,以刀插之送入口中,那锋利的刀刃进出于唇齿间,竟毫不伤及唇舌,看来确是有点惊人。
石继志二人一尝那肉,竟是绝妙,香、脆、肥、嫩都占全了,尤其是那肉面之酱,入口更是奇香。
原来这是苗人取虾、蟹之黄捣碎,拌以芥末,以油烹之,敷以粑饼,为富族佐餐盛品,二人一只鹅腿下肚,先就饱了一大半。
跟着上来四个小盘。内中盛着青棵酒酥粉,那赤石接过,也是先递与莫小晴一盘,石继志赶忙自己拿了一盘,绿珠却是斜睨着他直笑。
盘边有一木叉,见赤石兄妹以叉和拌挑酥粉入口大啖,二人入口一尝,虽很香酥,却有一股腥膻之味,内中竟有羊乳,莫小晴吃了一口。又不好吐出,勉强咽下,差一点呕吐出,这一样是不敢领教,看石继志,见他也是停嘴不动。
赤石兄妹交首细语,也不知说些什么,正在怀疑之际,绿珠站起对继志道:“我哥哥说你身带宝剑,一定是会武功的,他说他为了爱她……”以手一指莫小晴,又接着:
“他要和你比武!”石继志一惊,笑看了莫小晴一眼对绿珠道:“他爱她,跟我比的哪门子武呀?”绿珠不禁脸一阵红,原来他们苗疆规矩,男人必须有战胜其情敌的本事,方配得到美人的青睐。
而多情的苗女,更以眩耀自己爱人武功为荣事,如果自己的爱人不敢接受别人的挑战。那是最令她们失望的事情,所以绿珠一听石继志似无意与其兄一战,心中不免大失所望,怕自己哥哥笑她所爱之人竟是一个胆小虚弱之人,那是最丢人的事情。
继志一来对莫小晴只有友谊并无爱情,二来在人家的客筵之上,万无与主人打架之理,何况只要一接受对方挑战,无异是表明了自己是莫小晴的情人,这会给莫小晴一种暗示,听以并无意接受,不想莫小晴闻言正中下怀,竟笑对绿珠道:“我哥哥接受你哥哥的挑战了!”绿珠闻言大喜,使她更喜的是本来以为他们是一对情人,听那莫小晴这样一说,误以为他们二人也是兄妹,不由芳心大慰,马上转告其兄。
石继志苦笑着对莫小晴道:“这是何必!好好的叫我们打什么架?”莫小晴道:
“光坐着多难受,打打不好吗?”绿珠把继志答应比武的话转告赤石,赤石高兴得咧开大嘴直笑。这时又上来一道汤,各人吃了少许,那赤石已似等不及,由座位上站起,对着石继志一笑,双足一顿,就像一只大鹤似地窜在了半空,脚下微点浮竹,全身已立于那竹梢之尖。只这身轻功,别说苗疆,就是武林中也少见。
莫小晴不由大吃一惊,心说想不到苗人竟有这种惊人的功夫,自己的轻功也不见得就比他好,心中不由深悔方才代继志答应比武这事,要是万一石继志败了,那可是自己令他丢脸了。
想到这里,不由向石继志望去,却见他面含微笑,仍坐着不动,这才放点心。
绿珠走到继志身前笑着说:“你要是不会轻功,我叫哥哥跟你比别种功夫可好?”
石继志这才慢慢站起,走到小窗口,对眼前形势一看,心内也不由有些吃惊。
原来就在这小楼台外四五丈附近生着几十棵竹子,三五分成一堆,每堆间隔都有三四丈的距离,竹尖细若小指,尚自随风摇晃着。
要以一身绝顶轻功,落足这竹尖之梢,尚要对招,这种比法,中原还真少有。
但石继志这轻功已练到“一叶渡江”、“踏雪无痕”的地步,自然胸有成竹,毫不在意,笑对绿珠道:“就比轻功好了,树上面凉快。这是楼后山溪处,并无一人,也不会惊人耳目。”
绿珠十分高兴,对着五六丈外竹梢的赤石娇声说了一套,那赤石也说了一大套,绿珠又对继志道:“我哥哥说他要跟你比轻功暗器,谁落下竹子谁就算输!”
石继志心中明白,苗人以擅掷苗刀出名,想必这赤石定是拿手,故此又加上一样暗器,但他仍不动声色地笑对莫小晴道:“你身上可有金钱镖么?先给我些!”莫小晴把整个鹿皮囊都解下递与他道:“里面暗器多着呢!我想金钱镖太轻了,这种距离怕不中用吧?”
石继志眨眨眼道:“无妨,你看我的!”接过镖囊佩在肋下,向绿珠道:“这就比么?”绿珠笑着点点头,又小声说:“你要小心!哥哥的苗刀可准得很!”石继志道:
“谢谢姑娘!”
那赤石已把上身绸衫解开,露出了贴身的一排刀衣。这刀衣是一条宽约五六寸的白皮绷带,上面白光闪闪地插着十数口长仅三寸许的薄叶苗刀,极为锋利灵巧,可谓暗器中最厉害的东西了。
石继志竟被引得技痒了,不像方才那么沉着,见对方已摆式久候,低喝一声:“石某献丑了!”只见他两肩不动,身形微晃,就平窜而起,在空中一手携衫轻轻地点足在另一竹尖之上,笑嘻嘻地摆了个“太极图”姿势。
只这一式,已把在场三人都惊得瞠目结舌,暗赞石继志好一身绝顶轻功。
一任那青竹不时摇晃,石继志只用右足之尖点在竹梢尖头,就像蜉蝣戏水似地,在上面左摇右晃,但身子就像粘在上面似地,是那么稳,那么潇洒。
石继志身形站好,那赤石已颇感不耐,只见他双臂后挥,身子已射向另一棵竹上,石继志也暗运内力,反身纵向另一棵竹梢,二人都以极轻快的身法,各在这十余堆青竹梢上展开了步法。
就像穿梁燕子一般,此来彼去,轻点巧纵,落日之下,但见两条黑影快捷如风,因身在高处,行动间带起呼呼风声,吹得衣衫阵阵发响。
这种轻身提纵功夫,极为艰难,运功行走,任何时候都要提着一口真气,只要一口气接续不上,准得由数丈高竹梢上摔下,下面是奇石错落,焉能有命?
故此二人谁也不愿开口再多说话,而且都发现了对方是劲敌,尤其是那赤石,一心想要在莫小晴面前显露出自己一身超人的功夫,难免求功心切。
石继志已把这方圆三十丈内的竹梢都踏了一遍,正往回路上纵,赤石也是身形似起未起之际,见状以为有机可乘,只听其口中间吐了一声“嘿”,竟然凌空双掌齐挥,直奔石继志前胸击来,他自己也因施用这种重手法,身形不能再立于竹尖而不动了,身形往下一沉,不得不向身前一堆青竹上扑去。
这种“劈空掌”力确实惊人,击起一股强力急啸,石继志身在空中未落之际,在这种凌虚空中,双足已无处着力,但见他竟然右足尖一点左足足背,双手平空一振,竟然凌空拔起八九尺高下,赤石那一股凌厉的掌风,正由足底擦过。
这种凌虚拔体,非内三合已融为一体,而且本身气血能随意提降,方能施展,但江湖中有此身手的,简直是凤毛麟角,想不到石继志竟有此功夫,那绿珠喜得芳心通通乱跳。
她此时心中实是矛盾极了,既不愿哥哥出丑,更不愿自己心上人有闪失,只希望二人能善罢甘休。
又见石继志虽闪开了这一招,但身形由于拔高,已顿减窜势。只见他身在高空双腿一阵急跨,施展武林已绝迹的绝顶轻功“踩云步”,他一阵前迈,已踏足竹尖。
就在他身形甫定之际,已闻得“嗤嗤”两声轻响,他知道有暗器要到,头也不回,提气跨足,“卧看巧云”式全身仰卧上视,窥见夕阳下两口薄如纸翼的苗刀并排奔自己两处要穴掷来,一为“哑门”,一为“凤眼”,“凤眼”更为肺脏之梢,别说是被这两口锋利的刀掷上,就是普通指力点上也得昏迷残废。
说时迟,那时快,这两口苗刀星闪电驰,透出一股冷疾之风,瞬间即至。石继志矮身仰卧,两口刀双双掷空。
不知何时,那赤石竟以“流星赶月”的手法,又抛出一口苗刀。这口刀来势更疾,只一闪已至石继志才立起的身上,直奔他后颈“哑门穴”掷来,这种抛刀的手法确是高明,他能在抽身扑腾的刹那间一连掷出三口刀来,不容对方稍有喘息,而且刀刀奇准,这种功夫可绝非一般人所能及。
这一刀出手,莫小晴和绿珠同时失声大叫,因二女伏身处为台边花池,池内有小石数粒,因此不约而同地打出一粒石子,一齐奔那苗刀上击去。
可是出乎她二人意料之外,就在那石子方才出手的当儿,石继志竟双足猛一点那细若手指的竹尖,一个“细胸巧翻云”式,借着这竹尖一弹之力,身形已拔起了一丈多,同时身子已倒翻过来,左足点处,那口苗刀嗡嗡地震荡着,落在尘埃。
同时见他长袖卷处,已似长鲸吸水似地将二粒石子卷入袖中。就在他长袖卷石之际,已分手摸出了数枚金钱,见那赤石正欲窜起,哪里能再容他,口中喝声:“来而不往非礼也!”以特有的“流星赶月””手法,中、食二指连连擦动,平空里但闻“嗤嗤”连声,三枚金钱镖急旋着出手,各自带着一阵清啸之声,呈品字形直奔赤石两肩和心口飞来。
那里正伏着三处要穴,两肩上是“巨骨”穴,中央却是直奔“心坎”穴而来。
以石继志那种超人指力,这三枚金钱一间即至,赤石的背后挪刀一式三口,为苗疆一绝,一生中从未有人躲过这一式三掷的绝招,不想对方竟从容闪开,心中已感到着慌。
他兄妹俱是苗疆异叟南指翁的门人,南指翁辈分之高功力之深,在苗疆仅有蓝马婆能与其相提并论,这兄妹二人在他手下苦心习练了十数年,各有一身惊人的造诣,南指翁本人亦是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