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勉被骂得脸色一红,厉叱道:“老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潇湘子冷笑道:“堂堂天山三老,居然对一个小小后辈说出这等话来,真令人大笑失齿……”说着竟自哈哈狂笑了起来。
这笑声使得三老感到无比震怒,郝云鹤和沙梦斗二人双双纵身至石继志前。
尤其是那沙梦斗,满头银发根根倒竖,厉叱一声:“住口!”但潇湘子的笑声依然不停,最后都似快笑出了泪,那铁扇老人沙梦斗大喝道:“我毙了你这恶道!”
他身形一纵,已至石继志身前,指尖向外一抖,就听砰然一声大震,石继志身形一连晃出七八步,但沙梦斗也退后了好几步。
他拿桩站稳后,脸都气青了,做梦也没想到竟是和那断了一只手的瞎道人对了一掌,更没想到那潇湘子竟依然有此功力,居然能硬接自己这么凌厉的一掌,哪能不又急又怒?
那潇湘子哧哧一笑道:“沙梦斗,火气别这么大……我老道要不是断了一只手瞎了这双眼,嘿嘿……你呀!你那两手还差得远!你有什么值得如此骄傲?”
沙梦斗闻言气得大喝一声,方又要扑身而上,却听见秦勉一声喝道:“二弟且慢!”
沙梦斗忙依言驻足,白发王微微一笑道:“潇湘子,我且问你,何事令你如此好笑?
莫非这样对付这娃娃还不算厚道么?”
潇湘子闻言哼了一声道:“自然不算厚道!非但不算厚道,简直是以强凌弱,传扬出去,岂不令天下武林中人齿冷?”
沙梦斗闻言呼了一声道:“老道,依你之言,莫非是要我们放了你们才算是应该的么?”
潇湘子哼了一声道:“放?你说得也未免太狂了!我潇湘子一生从未做过任何偷偷摸摸之事,就是走,也要光明正大地出去!”
郝云鹤冷笑一声道:“依你之见呢?”
潇湘子挥了一下那只独臂道:“我老道说话一向公正,如果你三位愿意一听,我不妨说出一个办法,至于你们是不是愿意采纳,那也只好悉听尊便了!”
白发王秦勉冷笑道:“你且说说看!”
潇湘子这才道:“秦勉,对一个末学后进的小辈,你们堂堂天山三老居然用起车轮战的手法,不免太过以强凌弱了。依贫道之见,你三人只出一位,和这位小兄弟一较身手,如胜了他,自然我二人随你回去听任发落,否则就应任我二人出去!秦勉,你以为如何?”
此言一出,三老不由互相对看了一眼,彼此都感到道人之言确实有点道理,又都不免感到一阵面热。白发王秦勉厉声道:“你说得也未免太便宜了!其实对付这娃娃,我兄弟也许不需出手,只叫一个门下弟子,他也未必就能准胜……可是只因你二人欺人太甚,我三人如不亲自出手,难消心中之恨!”
他目射奇光,忽然又哼了一声道:“这么好了,为表示我三人大量起见,我们不需一一出手,只合摆一阵,如这娃娃能由我三人这个拳阵中通过,就任他背你去!如何?”
石继志闻言不由一惊,心想:“乖乖!三人合摆一拳阵,我哪能闯过?别说是三人了,就是一人,我还不一定能行呢!”
他正要辩论一番,却听那背后的潇湘子冷笑道:“如此甚好!”
石继志闻言呐呐叫道:“老前辈……这可如何使得?”
潇湘子却呵呵一笑道:“娃娃,生死有命,富贵在天,天山三老是何等样人?自然是言出必遵!娃娃,你只要打起精神来,好好将这三老拳阵通过,我们就可以走了。”
白发王秦勉不知道这潇湘子为人,较其拜弟郝云鹤更为诡计多端,闻言后虽觉话中有因,但却一时猜他不透,只好冷笑了几声。
潇湘子却又接着道:“秦勉,我们可把话说在前头,你这拳阵共是多少招式?这点贫道却要记着,以免交手时不分时间,我们吃亏!”
金笛生郝云鹤闻言后,心想,好个老奸巨猾的潇湘子!一阵气愤道:“告诉你,老道!这拳阵一共是一百二十八着,你只管数着好了!”
说着正要向一边走去,却又听得那潇湘子喝道:“慢着!贫道还有话要说!”金笛生一皱剑眉道:“你还有什么要说!”
潇湘子嘻嘻一笑道:“咱们话可说在前面,如果这位哥儿真能通过你们三个这拳阵,就等于你三人已原谅他打伤你弟子的罪过了,这话对不对?”
此言一出,三者都不由一惊,互相对望了一眼,各自暗叫了声:“好精明的老道!”
三老中秦勉性情较为沉着,遇事总是老谋深算,金笛生郝云鹤更是诡计多端,出言极有分寸,唯独那铁扇老人沙梦斗,此人秉性刚直,常常言出无心,一听潇湘子之言,毫不加思索,脱口道了声:“这个自然!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金笛生郝云鹤赶忙一摇手,但沙梦斗话已出口,不由叹了口气。秦勉见状略顿了顿道:“好吧!就这么办吧!”
郝云鹤朗声道:“我们所要摆的这拳阵,名为‘三十六天罡锁云阵’,内分散手一百二十八式。娃娃,只要你能通过,就任你们出去!”
石继志闻言心中确实吃了一惊,但事已至此多辩无益,只好咬牙点了点头。
秦勉向身旁侍者挥手道:“看灯侍候!”那弟子答应了一声,转身飞跑而去。须臾跑来六个青衣壮士,各自手持一盏明灯,光华四溢。侍者跑近后,秦勉看了左右一下道:
“按星座而立!”
一霎时,六人已分散于桥面,按六角而立。石继志冷眼一看这种阵势,不由暗吃了一惊。
原来这种阵势在宽不过两尺的桥面上一摆,四周已无丝毫空隙,桥下是千丈深谷,低视之峭壁千丈,稍有疏忽,定会失足而下。三者再以“三十六天罡锁云阵”在桥面上一摆,空隙之地几不能立锥,要想从容通过这种拳阵,谈何容易!
庄丁将这灯阵列好,秦勉道:“娃娃!我们这天罡阵可是要限定地方的,你自己画一个界线吧!”
石继志内心虽惊战不已,但自幼随侍名师,对于一般阵式倒也并不陌生,开口应道:
“弟子遵命!”随即弯腰略看了一下道:“如三位前辈不介意,就暂以丈五见方如何?”
此语一出,三者心中都不由暗吃一惊,他们万没想到,这少年居然敢出此狂言。须知丈五方圆之地,要容下四个行拳过掌的人窜腾跳跃,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三老彼此互看了一眼,白发三点点头道:“好!娃娃,这话可是你自己说的……就依你!”说着亲自取过几粒石子,以步度量到丈五见方,做了记号,回身笑道:“娃娃!
天可快亮了,我们这就玩一趟吧!”
说着话,三位老人一起抱拳,道了声:“请!”皓白月光之下,三个老人全是一色的打扮,每人一身灰布裤褂,白布高腰袜子,打着护膝,下面是粉底便履,一个个精神矍铄,目闪奇光。
石继志方一抱拳,却听得耳际一丝微音道:“先上阵踩八卦!”石继志心中一惊,随即大喜,知道竟是背后潇湘子暗示先机,哪肯放过,于是借着一抱拳之势,肩头连动也没动一下,只脚尖一着力,身形已腾入了阵中,左足尖虚一点,右掌往右斜向上一穿,“大鹏展翅”式一立。
三老见石继志突然抢先入阵,不禁相继一愣,哪还敢拖延,彼此一打招呼,立刻各自缩身跃起,却是各取一个方向,呈品字形向上一窜,同时下落,各站一角,石继志不由暗自惊心。
石继志见他们是按反八卦占的部位,白发王秦勉占的是震宫正东,铁扇老人沙梦斗占的是兑宫正西,金笛生郝云鹤占离宫正南。_三老站位之快,竟是不差毫厘,身形一落,同时斜肩抱拳道了声:“请!”三老身势轻快,下盘稳固,这“请”字一出口,立刻移宫换步,齐往右盘旋,步步扎实,如生根老树。
石继志亦是如步坦途,身形下塌,两掌向胸前交错,神仪内敛,精华外宣,跟着向上一挺身,双目注定着眼前三人。
三老像穿花蝴蝶似的,一霎时已盘旋了两周。
石继志方一提足,潇湘子却低哼了声:“不要动!”他忙停住了脚步,小声问道:
“我是否要出手?”潇湘子哼了一声道:“拿蛇先拿头,往主位下手!”
正逢三老身形近前,那白发王泰勉正跃身而起,石继志见他欲从乾宫本位挨到坎宫折回本宫,走到巽位上。
石继志足尖一点,已腾身而起,一提丹田真气,一式“云龙探爪”,口中喝了声;“弟子放肆了!”立刻抖手出掌,挟着一缕劲风。白发王秦勉向外一滑步,避正锋,探右臂,并双指朝石继志脉门便切。
石继志连忙往回一撤右臂,右脚往后偏左方,左掌同时从自己右臂下穿出,一式“单推掌”,照自发王素勉右肋便打。
白发王秦勉是久经大敌的名手,见石继志掌风劲疾,含着内家真力,他立即往右斜冲出一步,脚尖点地一持身,把身躯面南背北,移宫换位,变成了背向西南,面朝东北。
白发王秦勉果然有一身惊人的本领,身躯这么一转,半悬一半落,双掌齐出,向石继志上盘便打。
石继志就觉一股极大劲风直往自己前胸猛袭而来,知道白发王果然是内家名手,不敢正面硬接,身随掌走,向左横出四步,他这么向左一跨,已到离宫位上。
那守离宫正东的是金笛生郝云鹤,他早已待机而动,口中喝了声:“石继志,接招!”一招“黑虎伸腰”向石继志当胸便击。石继志叱了声:“来得好!”双掌“童子拜佛”式往下一翻,两掌指尖向下,往郝云鹤的双掌当中一穿,猛然一分一展。郝云鹤向外一抖手,并中食二指向外一点,但听“嗤”的一声,这股劲风直往石继志有助“腰眼穴”上便点。
石继志忙一提浑身罡气护住穴眼,但郝云鹤这种“石指”之力非同寻常,石继志顿时就觉半身一麻,向前踉跄半步,口中“哎哟”一声。
郝云鹤冷笑一声,向上一垫步,用“单掌伏虎”式突然以按挤力往石继志背脊上按了下去。
石继志半身已麻,忽听背后潇湘子低喝了声:“侧跨一步!”同时那股罡风已压顶而来,几乎令自己窒息,匆忙中依言跨出了一步。
无巧不巧,郝云鹤这么厉害的一掌,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