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句话立即堵住了古松的口。虽然铁船帮算不得什么真正的大帮大派,但在两湖一带也的确有不小的声名存在,这种欺负小辈的事若真传了出去,还真会遭武林中人耻笑。
然而若就此罢手,也的确是心有不甘。
古松眯着眼注视寒仲轩好一会儿,终于慢慢浮起一抹阴险的笑容。
“当然,与这种小辈计较还真是有失我的身分,但是……”他顿了顿。“我若就此罢休,恐怕人家也会以为我怕了他们呢。”
一踏入铁船帮心中就隐隐浮现的不祥,此刻陡然窜升上最高点。寒仲轩咬了咬牙,随即毅然道:“不管大帮主有什么惩处,寒仲轩接下便是。”
“其实也谈不上什么惩处,只是有个名目好放了他们而已。”古松用手背抚了抚下巴。“我曾听闻神手书生在两湖一带也是颇有名气,这样吧,你若能接下我三掌,那三个不开眼的小鬼立刻让你带回去,如何?”
寒仲轩闻言,一颗心立刻沉落谷底。
既然都是在两湖道上走动的,他们两人都很明白神手书生的名号几乎是蒙来的,唬唬小角色还可以,若要摆上台面根本就没资格。而古松霹雷手的名头却是名副其实,一掌便足以开岩裂碑,何况是三掌!
然而……寒仲轩暗叹。
“好,若寒仲轩接下大帮主三掌,希望大帮主能遵守诺言放了他们三个。”
“放心,我绝不食言。”
于是,一刻钟后,铁船帮总舵前的广场上,寒仲轩和古松对峙两边,寒仲轩面无表情地接下雷霆万钧的第一掌后,不但脸色立转苍白,同时也倒退了三、四步。
第二掌,寒仲轩惨白着俊颜踉跄倒退十几步。
第三掌,寒仲轩一触及掌势便被击飞出丈外砰然落地,但他灰败的脸庞上依然是毫无表情,吃力地爬起来后,他直视着古忪。
“大帮主,寒仲轩接下了。”
古松凝视他片刻,而后冷笑着扬起手来挥了挥,立时有手下人去带来狼狈不堪的三兄妹,寒仲玉首先尖叫着冲过来抱住寒仲轩。
“大哥,我就知道你会来救我们!”
其它两人则是惭愧地垂首走过来,寒仲轩却看也不看他们一眼,仅是向古松抱了抱拳。
“多谢大帮主。”
而后转身便走,连招呼弟妹一声都没有。三兄妹臆测这回真的惹毛了大哥,也不敢多说什么就急忙随在他后头离去。直走到再也见不到铁船帮总舵之后,寒仲轩才突然停下脚步。
寒仲玉立刻靠向前,准备道个歉、撒个娇让这件事蒙混过关。以往无论大哥再生气,总是这样便能大事化小、小事化无的。
“大哥,我……”
“我们要立刻回家,不能在他们的地盘上逗留。”寒仲轩声无高低地打断她的道歉。
哇!大哥真的火了!
三兄妹看着大哥的背影暗忖,接着就彼此使起眼色打起手势来了。好半天后,还是由寒仲玉开口道:“大哥,既然你也来了,我想我们可以一起去……”
她还没能把话说完,寒仲轩平板地截断她的话………………
“我们要立刻回家,不能在他们的地盘上逗留。”
寒仲玉一听,习惯性地眼一瞪、嘴一蹶,又想使出耍赖招式了。
“我不管!大哥,三姊她……”
可这一回她说一半就自动噤言了,看到寒仲轩遽然张口喷出一道血箭,所有的话全都变成一声惊恐的尖叫吼出喉咙。
“大哥!”
寒仲亭也同时惊呼着抢向前,刚好接住寒仲轩倒下的身躯,而即将失去意识的寒仲轩却仍挣扎着吩咐弟妹:“……回、回家……不能……在……他、他们的……地盘……上……逗、逗留……”
重庆府,依山建城,享有山城之称,又因冬春两季多雾,亦称雾都,是长江上游水路的交通枢纽。
房慕极一路识途老马地带莫筱蝉等人来到有小峨眉之称的缙云山,在最高的狮子峰上登高远望,群山叠翠、林木葱薯,大江碧流、蜿蜓曲折。在太虚台上观日出,更是绮霞焕彩Qī。shū。ωǎng。,蔚为奇观。
可再光辉灿烂,也是剎那即逝。
莫筱蝉很快地瞄一眼另一边犹在指指点点嘉凌江和北碚景致的父母,而后不耐烦地踱开两步,希望能离身边的讨厌鬼越远越好,同时心中也暗自嘀咕着他们到底要欣赏到什么时候去?看来看去不都大同小异,值得这么仔细地一看再看吗?
而房慕极却是寸步不离地紧跟了上去,莫筱蝉厌恶地再踱开更远。
如果“不小心”将淘淘宫的少宫主一脚踢到山下去,不晓得会不会引起淘淘宫的反弹呢?
“你不喜欢我。”这是肯定句。
“对。”这是认同语。
“为什么?”这是疑问句。
“因为你很讨厌、很恶心、很不要脸。”这是………………伤人句。
“我有那么糟糕吗?”房慕极怀疑地再问。
“不只那么糟糕,”莫筱蝉很认真地说:“还要更糟糕百倍。”
“喔。”房慕极默思片刻,还是忍不住又问:“为什么?”
莫筱蝉脑袋一歪,非常奇怪地上下打量他一眼。
“请问房少宫主,你又有什么地方值得人喜欢的呢?”
房慕极呆了呆。她怎么这么问?他自然是全身上下无一处不让人喜欢的啊。过去那些缠绕在他周边的姑娘家就可证明这一点了,但是他当然没有愚蠢到如此坦白告诉她。所以,有好一会儿工夫他都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终于………………
“你不认为我长得不错吗?”他试探着问。
“那又如何?”
那又扣河?
房慕极又呆住了。好吧,就算她不重视容貌好了,“你不觉得我有常人难及的潇洒气质与高雅风范吗?”
“有吗?”
有吗?……有吗?……房慕极不敢置信地瞪着她。好吧,就算她也不在意这此抽像的形容词。
“我有一身不俗的武功。”
“我也有。”
房慕极窒了窒,而后不死心地再说:“我很温柔体贴。”
莫筱蝉从鼻子里哼了一声,房慕极不太了解那是什么意思,只能猜测她不甚赞同他的话,于是他只好继续努力。
“我很能干尽责。”
怀疑的眼光在他身上扫了一圈。
“我将来会接掌淘淘宫。”
美目不屑地翻了翻。
“我很专情。”
这一回,莫筱蝉大大哈了一声,回身就朝父母走去。
难道她听过他过去那些风流事迹?嗯,有可能,准竟能有那么多辉煌纪录的人并不多。人多口就杂,很容易就会被流传出去了,女人最讨所男人风流,她大概就是针对这一点而有所不满吧?
房慕极杵在原地暗忖着。
无论如何,知道原因就好办了。他会让她了解只有她才能令他专情,也会让她明白他能有多疑心。总之,只有这个女人的倾国之貌才配得上他;何况,还有整个浩穆院作陪嫁呢。
基于以上两点,这个女人绝封值得他不择手段去争取。
秋风吹刮着白头芦苇,而芦苇轻咽着,一片片、一波波地不规则摆汤着,发出了呼簇簇的声响,配合着官道上的得得马车声,更觉哀哀凄凄、愁愁恻恻。
端坐在车辕上驾车的正是寒仲亭,他双手抓紧了鞍绳,车内不断传出的痛苦呛咳声一阵阵揪紧了他的心,也令他原本就愁郁深锁的脸孔更是抽搐不已。他想快车赶回山庄,可又知道大哥伤重之躯承受不起剧烈的颠簸震动,只能咬紧牙关让马车保持慢行。
突然,前帘掀起,双目红肿的寒仲玉探出脑袋来。
“怎么办?二哥,大哥一直在咯血,始终没有停过,这样恐怕连家里都撑不到他就……”她哽咽得再也说不下去了。
“该死!”寒仲亭双眼润湿。每到一个市镇我们都会让大夫替大哥诊脉,可他们却只会摇头,连试也不试一下,他们……他们算什么大夫啊!”
“二哥……”
“都是我!”寒仲亭痛苦地自责着。“如果我不自作主张去帮老三提亲,就不会出这种事了,是我害了大哥,是我!”
“不,是我!”寒仲玉哭叫,“一切都是我!如果我不硬要跟着你们,如果我不要那么冲动,就什么事都不会发生了。是我害了大哥!是我……天哪!我竟然害死自己的大哥!辛辛苦苦把我养大的大哥!我还算是人吗?该死的是我啊!”
“别再说了!”寒仲亭禁不住泪下如巾!我们都一样,大哥从十六岁开始就独力撑起照顾这个家的责任,而我们却到现在还要仰赖大哥来照顾,除了替大哥添麻烦之外,我们什么也没做到。现在连大哥的命……”
他抽噎了声。
“我希望上天再给我一次机会,只要大哥能活下去,我发誓,从此以后我绝对不再违逆大哥的意思,我一定会尽心尽力辅助大哥,我……”
他仰头合眼诚心祷告着:“老天爷,请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吧,求求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吧。”
房慕极很聪明,他不但想尽办法去改弯莫筱蝉对他的不良观感,同时也从她父母那边下手。只要有她父母的支持与配合,他相信胜券必定在握。
而后,在爹娘的要求下,莫筱蝉陪着他们一路口游山玩水到了“川境西部”的打箭炉。在那儿,她终于确定了一件事:他们正住淘淘宫而去。
很好,既然爹娘伙同他人来拐她,就别怪她也摆他们一道。
于是,游罢贡嘎山后,房慕极建议到海螺沟泡温泉,莫筱蝉完全无异议。然后,留下一张简单字条给爹娘,便从窟坪溜之大吉了。
而且,她把爹爹的宝贝马雷魄也给顺手“偷”走了。
活该!
莫筱蝉暗骂,同时马不停蹄地赶回寒玉山庄。
不知道那个呆子这么久没见到她,会不会以为她不会再去找他了?
第三章
寒仲轩终于撑到了家里,寒仲亭立刻请来当地的大夫再试着为大哥把脉,然而同样的情况再次发生,大夫只是摇摇头后就离去了。
五兄妹立时相互抱头嚎啕大哭了起来。
而寒仲轩,或许是回到家让他终于放下了心,仅仅两天不到,他的情况便恶化到气若游丝的弥留状态了。
“老……老二……”他的声音虚弱得几乎听不见。
“大哥。”寒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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