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陈掌柜唯唯诺诺地道。“都怪我,那天……实在是太紧张了,所以……而且,对方怎么也不肯说出姓名来历……”
不肯说出姓名来历?薛如凤皱眉。
隐约间,她总觉得这事并不单纯。似乎,最近针对她薛家而来的事不少。
“没关系,无论人来不来,咱们这上林宴是一定要开的。况且,对方还已经付了订。”
“是啊,就当是让大伙儿见见世面嘛,连我都没见过小姐掌厨呢。”小眉兴奋地接话。虽说是薛府自家的事,她可是比外头那些看热闹的人还兴奋。
“小眉,”薛如凤制止她。“薛家酒楼的上林宴当然是由林师傅来掌厨。”
如果由她亲自出马,岂不显示她对自己一手训练出来的师傅毫无信心?
这样一来,又如何能让上这儿来的食客对师傅的料理有信心?
她希望薛家的手艺可以传下去,更不会以为只有她薛如凤一人足堪大任。
于情于理,她都应该只是从旁辅助的角色。
“来了来了!人来了!”
门外突然一阵躁动,跟著,人群极自然地让出一条通道。
薛如凤拾眼望向门口,是什么样的人?有这样的阵仗?
连她怎么都查不出下订的人是谁,而这许多人又怎能比她先一步知道是何人订了上林宴?
直待对方的身影一人眼帘,她才明白是为了什么。
进门来的,是两个男人——他们高大的身形几乎遮住整个大门。
一瞬间,酒楼里的一切仿彿在刹那间凝结,她的心跳几乎为之停止。
她从未见过如此阳刚的男人。
他的浓眉低敛,嘴唇紧抿,眼底却透著精光。而他黝黑的肤色和结实的身躯,显示出他似乎经历过些什么。甚至他根本不需要开口,所有的人就已为他浑身散发出的优雅和力量所震慑。
这是一个深不可测的男人。
唯一泄漏他心思的,只有那充满戏谵的黑眸,和似笑非笑的唇角。
她察觉到他身上蕴涵著一种旁人所无法理解的深邃。
此时,微风吹动了他的黑发,一绺短发正落在qi書網…奇书额际,更增添了他的不羁。
这样的男人,等于“危险”!
薛如凤开始武装自己。甚至,对这样的男人可以吸引住她的目光而感到生气。
就算他生得好看又如何?无论他再出色,也不过是个不学无术的纨子弟。那些围观的人群之所以会让出一条通道,不过是因为他那一身装扮。
“子颀,人挺多的喔。”易风行张望了下四周,做出了评论。
他还真没想到子颀会来这招。听说上林宴贵得吓人,足以吃掉一个县官的半副身家,反正也不是他出的钱,跟著来见见世面也没什么下好。只是就不知——子颀究竟打什么主意?
左子颀对他的话毫无回应。
事实上,他的目光根本无法自她身上移开。
无可否认的,她长得还真不难看,或者应该说,她生得北他想像得要好看太多。
她玲珑饱满的身段隐藏在那一身雪白之下。他敢打赌,她的胸脯恰恰好可以让他一手掌握,而她那不盈一握的腰肢,只要轻轻一碰就会被折断。
她的肌肤雪白得近乎透明,纵然颈际以下被衣领围住,他还是可以想像,当她躺在他身下,他的黝黑与她的雪白是多令人疯狂的对比。
更让他震慑的,是她那一双眼,如星如月,仿彿能摄人心魂。
他整个人全然无法反应,除了对她之外。
“子颀?”易风行疑惑地唤了声。
“薛如凤是你?”左子颀回过神来开口,声音有著明显地佣懒沙嗄。
“正是。不知阁下如何称呼?”她迎视他的目光,却不由自主地一颤。
他喜欢她的声音!他微笑地道:“左,左子颀!”
只听得四周一阵阵惊呼、抽气声。随后,是细细的窃窃私语。“原来是左探花啊,我说还会有谁这么阔气,可不是听说他长年都在海上,怎么这回回到咱们城里来了?该不会是因为那个传闻吧?”
“有可能喔。要是他真因为那个传闻而来,啧、啧、啧,这下——要有好戏看喽。”
薛如凤一怔。
左探花?海上?传闻?这些人在说些什么?
有什么事是她不知道的吗?她瞥向小眉,后者却不安地垂下了头。
果然,薛如凤心里有了底。看来,有些事她是被蒙在鼓里了。
该不会,这最近一连串不寻常的意外,也是因此而起?
“我是易风行。”易风行热切地上前打了个揖。“薛小姐果然是貌美如花,名不虚传哪。”
“多谢易公子谬赞。”薛如凤报以友善的微笑。
左子颀却微微皱起了眉头。
“两位公子请上坐。”薛如凤旋身、挥手,指引左、易两人入座。“上林宴开,设席三日,不知薛家酒楼的规矩两位公子可清楚?”
“规矩?”左子颀扬眉,长衣一摆,以一个极潇洒的姿态落坐。“寻常百姓,好大的规矩。”
“吃个饭也要有规矩?”易风行诧异。
左子颀明显的讥刺让薛如凤极为不悦。“左公子,国有国法、家有家规,薛家酒楼虽是填饱肚子的地方,却也有客人、主人的规矩,左公子若是不愿当个好客人,小店绝对不勉强。”
闻言,易风行眼睛一亮。
好个薛如凤!长久以来,少有人敢用这样的语气对左子颀说话,看来,这外表看似柔顺的女子,也是个不好惹的小辣椒。
他瞥向左子颀。这下,他不暴跳如雷才怪。
但出乎意外地,左子颀非但不生气,反倒大笑起来。“哈哈哈!好!规矩!你要规矩我就给你规矩。说吧。”
同时,他的视线从未离开过她。
她早已感受到。是以,她的心,猛烈狂跳著。
他那灼人的目光像只猎豹,紧盯住她,令她心悸的是,他的双眼仿彿在她身上放了火种,自她的肌底延烧进心底,燃炽她所有的一切。
不安、焦躁、愤怒的情绪在她心中交替著,却又有著一股连她自己也无法控制的悸动。
她开口,却听见自己的声音在颤抖。“上林宴席设三日,薛家会准备两间上房给两位公子,这三日内,不可擅食其他的食物,以免坏了味蕾。至于花费,相信两位公子应该清楚,一千两是订金,五十万两是总数,一分不减。”
为什么颤抖?她自问。
难道是怕这个男人?
不,她在心底摇头。但她可以肯定,这样令人难受的情绪是由他而起。
似乎,她的确有一些害怕。
但那害怕,不同于寻常,似乎还掺杂了些什么,像是——兴奋?更像是——期待?
天!意识到这样的情绪,她整个脑子像是被轰地震醒。她究竟在想些什么?!
“很特别的规矩。”左子颀下了评论。
隐约间,他感觉到她的紧张。纵使,她是那么地力持镇定。
可从她流窜的眼波,唇角泄漏的秘密,他知道他的出现对她造成了不小的影响——一如她在他身上所做的。
以一个男人对女人的直觉,他可以肯定——她要他!
但,从她睑上的惊慌失措看来,她似乎还不清楚在自己身上发生了什么。思及此,他的唇角忍不住微扬。
“五十万两真不是个小数目。”易风行耸耸肩。
依他看,除了左子颀,只怕不会再有第二个人花五十万两吃上一餐。不过,能因此见著薛如凤这等的绝色,倒也不算蚀本。
走遍大江南北,他所见过的女人不在少数,却从未见过这般令人魅惑的女子。
美自然是美,但她的美不同于一般女子。
温柔中带著坚毅,圣洁中带著魅惑,就连她在说明薛家酒楼的规矩时,都有一分难得的威仪和媚态。
而令人困惑的是,她些微的轻颤却又显出她是如此娇弱。
这三种足以令天下男人疯狂的姿态全集中在这样一个女人身上。
他发誓,绝没有一个男人能不为她心动。
“大数目有大数目的规矩。薛小姐,倘若这上林宴名不副实、我吃了不满意呢,薛家酒楼的名声只怕要坏在姑娘你的手上了?”左子颀明显地挑衅。
这话却激起了薛如凤的义愤。任谁都可以说她不好,但绝不能说薛家酒楼半句不是。
薛家酒楼是她爹爹辛苦了大半辈子所留下的产业,是他们父女俩胼手胝足打下的名号,无论是谁,她都不容许任何人诬蔑它。
“一句话!两位公子如果有对任何一道菜不满意,我薛如凤任凭处置!”她不自觉地提高了声调。
但话才一出口,她就后悔了。
“任——凭——处——置?”左子颀扬起一道浓眉,玩味著她的回答。
察觉到他不怀好意的目光和挪揄,她整颗心慌乱起来。
万一,他以此为借口,对她提出什么“不当”的要求……不,她旋即摇头。怎么说他也是个探花郎,应该不至于做出什么不当的事,或许是她想得太多了。更何况,她对自家的上林宴不是很有信心的吗?
但才一抬眼,接触到他炙人的目光,她就知道她错了。
这个男人,没有什么事是他做不出来的。
她知道,从他如猛兽般的眼神里她可以看到。她忍不住后退一步。“我……这……当然是在合理的范围之内。”
突然,她觉得自己像只被狩猎的兔子,退无可退。
“嗯——哼——”左子颀不置可否。“我肚子饿了,应该可以准备上菜了吧。”
看见她的惊慌,他突然有一种胜利的快感。
这个矜持高傲的女人,原来也有这样诱人的一面。
他想探究,她还有多少面目是他所不知道的。
听见他的话,她这才回过神来,想起自己应该做的事。
“小眉。”她唤。
“是,小姐。”婢女小眉闻言回应,将手中一袭白衣递上,指挥著其他人摆开酒席,设下上林宴主厨位。
薛如凤穿上几乎不染一尘的厨衣,正色道:“上林宴每一道菜皆由薛家酒楼师傅在众人眼前亲手做出,各位客倌可以亲眼见到每一道菜的程序和材料,请各位稍待片刻,上林宴于午时即刻展开。”
说完,不待任何反应,她旋即转身进入后厅。
突然,一个低沉的嗓音传进她耳底。那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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