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让自己活得很好。
他在前线打仗时,动不动就想到她,其实他心底也清楚,自己并不是真的那么讨厌她。
原本他以为这一仗要打上好几年的,或许是因为他太烦躁,又陷在思念她的矛盾情绪中,只好把这些折磨统统倾泄在战争中,很快地大军势如破竹地一一攻破几个重要城池,几个月过去,东北的战事已大致底定。
这让他不知道该高兴还是难过——究竟该高兴终於可以见到她了,还是要为了不能再逃避而难受?
“墨湖。”他无声地念著她的名,蓦地发现成婚至今,他几乎没什么机会能真正跟她说说话。
他的手指勾著她一络柔细的发丝,那滑腻的触感让他舍不得放开。他甚至有个冲动,想看她头发完全披散下来的模样。
“嗯……”墨湖欠动了下身子,眨了眨眼醒了过来,然后看见德硕也正看著她。“你醒了?还烫不烫?”她说著伸手采探他的额头,幸好烧已经退了。
“这么晚了,你怎么不休息?”王府中多得是人手可以照顾他,她又何必自己如此辛苦。
“你怎么不乾脆别受伤,那我就可以休息了。”她没好气地睨他一眼,好像他的问题很可笑似的。
意思是说他要是别受伤,她也不用如此担心、操劳。可他一旦受了伤,这照顾的工作哪有假手他人的道理。
他心窝一暖,发现自己居然很高兴她的“理所当然”。
“你醒了,我去把药热一热。先喝了再睡。”墨湖说著就起身,却发现发丝被握在他手中。“唉呀,你握我头发做什么?”她的脸一红,似乎察觉了他看她的眼神有了些许改变。
德硕直直地盯著她瞧,发现自己居然相当享受她这种娇羞的模样。
墨湖被看得脸益发热了起来,只好办开他手指,抽出自己的发丝。
“天气凉,你让下人去弄吧!”他知道他不喝了汤药她是不会罢休的,所以没有叫她乾脆别热了。
“何必呢?都这么晚了,别把人挖起来。我去去就来。”她说著拿起药碗就推开门去。
德硕看著她消失的身影,发现自己实在不曾好好了解她。她不若他想像的跋扈骄蛮,她有时候看来凶巴巴的,其实都隐合著许多的关心。她是个聪慧的女子,沈稳大方。
墨湖果然好功夫,没太久就把汤药给温好端进来。
“来,我扶你。”为了撑起他的身子,她得抱住他光裸的上半身,然後使劲扶起,而他那宽阔的胸膛让她心神不宁了好一会儿。
若说这动作对她而言有些为难,那么对德硕来说也挺不自在。因为她身上若有似无的幽香老在他鼻端浮动,尤其她搀住他的时候,他居然有种冲动,想将她压进枕被间好好地吻上一吻。
他八成烧还没退。
让他喝完了汤药,墨湖似乎很满意地拍了拍手。“好啦,你快点睡,说不定明天就会好许多了。”
“那你呢?”他眼睛依然睁得大大的看著她。
“我在旁边看著,看看你还会不会发热。”她坐在床沿说。
“然後再趴在床沿睡著,明天换你得风寒?”他促狭地说。
“我才不会再睡著。”墨湖困窘地红了脸。
“上来睡吧,这床够宽够大的。”他辛苦地要挪动身子进去,好议出位子给她躺。。
“你做什么?”墨湖哇哇叫著拉住他。“你这样会把伤口撕开来的。”他就是这样才受伤这么久,伤口反而恶化。真像个孩儿!
“那不然怎么办?乾脆你睡内侧好了。”他老早就发现自己睡的正是两人的新房,这房间平日大约就是她在睡的,现下床被他占了,难道他真能叫她去睡客房?
反正逃避了这许久,从王府逃到东北又回来,他也懒得再逃避了。现在更懒得逃避自己对她日益增深的喜爱。
“内……内侧?”那不就要从他身上爬过去?墨湖迟疑地问。
“是啊,快点吧,再不休息天都亮了。”德硕当然看得出她的羞赧,是故如此催促。
“喔,好……啦!”她先吹熄了蜡烛,然後拆下盘著的发丝,简单整理了下才走到床边。“那我……上去了喔?”
德硕没有回话,仅在黑暗中直盯著她瞧。对练武多年的他来说,在黑暗中视物并没有什么困难。
不过对丝毫没有武功的她来说,要爬上床绕过他,还不会碰著他,可不是简单的事。
她必须小心翼翼地避开他的伤口,为了不伤到他,她只好先用小手摸索一番,确定好位置。没想到这一伸手就摸到他光裸的胸膛,吓得她马上缩了回去。
德硕倒是起了捉弄她的念头,他一把攫住她的手贴到热呼呼的胸膛上。“不用怕,是我的胸膛,碰不著伤口的。”
她被他握住的手腕很热,贴著他胸膛的掌心更热。“我……”她紧张得七手八脚爬过他身子,却因此更显得笨拙,在他身上碰来碰去的。
德硕呻吟一声,感觉到自己的身子居然发烫了,但他很清楚这无关乎伤口。
“怎么了?我碰痛你了吗?”她一躺进内侧就紧张地要察看他的伤。
“没事,我没那么脆弱。”他咬牙拉起被子盖住她蠢蠢欲动的身子。
“是吗?”他以为她听不出来他正咬著牙根说话吗?男人,就是爱逞强。
“是的。”他不耐地将她按回枕头间,让棉被将两人团团围住。
墨湖起先是浑身僵硬地躺著,但随著时间慢慢地过去,她也放松下来了。
“为什么?”
就在她快睡著时,他开口了。
“什么为什么?”墨湖不解地问。
“如此执意地嫁给我,我有什么地方值得你如此执著?”他是真的想知道答案。
墨湖沈默了一下下,然後轻轻地、慢慢地开口:“因为我已经太太喜欢你了,盼望你也能喜欢我。”更因为我的心早就失落在你身上,再也无法回头了。
她的答案激起他心中一阵震荡,他发现,或许她已经成功了。
“难道不曾后悔吗?有一天我可能还是会休了你。”固执的他依然介意著娶错人的这事,他需要好好想想,究竟要拿这桩亲事怎么办。
“后悔能改变你的决定吗?”她淡淡地说。“我很小的时候娘亲就过世了,我爹爹一直都非常忙碌,我算是孤单地长大,因此养成了淡泊的性子,懂得很多事不是强求就能得来的。所以就算最终你还是没办法喜欢我,我又能如何呢?”
她的话听起来好像看得很开了,但那有些哀怨的语气听来却不是那么一回事,她的声音听起来有点委屈、有点难过,彷佛她已经被他休离了似的。
德硕没有搭话,黑暗中他缓缓地勾起唇角,淡淡地笑了。
德硕在墨湖的照顾下很快地恢复著,但伤势还未完全痊愈,他便己无法再闷在房里。
“我要出去。”德硕怒瞪著墨湖,只会重复著这句话。
“外面天气都凉了,你的伤势才好一点,不适合去吹风。”墨湖试图说服他。
“我要出去。”他还是这句话,要不是她拦在他面前,他早就自己走出去了。
他日日被因在这一方斗室中,白日还好,一到了夜里,怀里抱著那柔软的身子,简直让他受尽折磨。偏偏墨湖一入睡就爱往他身上挨去,他想推开又舍不得那美好的感觉,不推开又是自找罪受,每夜都这样折腾,让他的脾气跟耐性也跟著变差了。
墨湖皱著眉头瞪了他一眼。“那只能去后院走走,我让人泡壶茶,送些点心过去。”她说著拿出他的披风给他披上,用眼神威胁著不准他拿下来。
德硕没辙地任她摆弄,反正只要能让他出去透透气,怎样都行。
确定好他不致受寒后,墨湖和他一起往后院走去。
没想到原本是出来透透气的德硕,在一踏到后院时,立刻爆出怒吼——“这该死的是怎么一回事?!”
德硕不可置信地瞪著完全看不出原貌的后院,那原本的假山假水都不见了,被控出一座人造湖,湖边还建了个暖阁,到处花花草草种得非常茂密。
“怎么样?不错吧?这湖到了冬天就结冰,到时候我们可以在湖中间欣赏到不同时节的景致,很棒吧?”墨湖颇为得意地看著他铁青的脸色。
“徐总管、阿巴勒,你们统统给我过来!”德硕拉开嗓子喊。
阿巴勒原本就在不远处守著,很快地就过来了,可怜那胖嘟嘟的徐总管,在下人的通报下从前院咚咚咚地奔过来,差点没跑掉他一条老命。
“爷有何吩……吩咐?”徐总管气喘吁吁地问,看到王爷一脸难看的脸色:
心里一沈,直呼不妙。
他早知道王爷会发火的,偏偏又阻止不了福晋。
“这是怎么一回事?马上统统给我回复原状!”德硕怒吼著。
他的吼叫声差点震破了可怜老人家的耳膜。
“这……回复原状?”这要花多少银两哪?徐总管为难地看向旁边没事人般的福晋。
只见墨湖捩嘴一笑,走过去拍了拍徐总管的肩膀。“别担心,王爷爱说笑,他闷太久了,所以才这样。爷跟你说笑的,你去忙你的吧!”
“是……那奴才告退。”徐总管根本不敢看王爷的脸,鸵鸟似地低著头猛退,退开几步之后就飞也似地跑了,以他这等年纪来说,可说健步如飞了。
墨湖转过去看德硕依然气唬唬的睑,她先跟阿巴勒使了个眼色,让阿巴勒也退了下去。
“爷先喝杯茶,这可是全京城最好的碧螺春了。”她亲自倒了杯茶放到他面前,像个没事人似的,完全没被他恐怖的脸色吓到。
“哼!”他依然火大得很。居然敢说他爱说笑?他哪里爱说笑来著?她是愈来愈大胆了!
“我忘了爷不爱喝碧螺春,要喝春茶是吧?现在有今年的春茶了。”她不知从哪儿又变出一壶春茶,倒了一杯给他。
她那讽刺似的提醒,倒让他火气消减了不少——她跟他都没忘当初他是怎样刁难她的。
“这弄了个湖就当是墨湖的私心,但我可也没动用你一两银子。”墨湖看他脸色稍缓,顺势把话题带开来。
“喔?”难不成她有这么多私房钱?德硕被勾起兴趣来了。
“我只不过是动用了王爷的产业赚钱,但这园子所用的每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