玛力争到底之外,没人有这等胆识。
宣璃自然更不可能,休说别的,就连要她与一票兄弟姊妹争宠都很困难。
定浚王爷从桃花心木桌案后步了出来,架式十足的往她的面前一站。沉声问道:“妳为什么不想去?”
娇小的宣璃不敢直视阿玛的脸,嗫嚅地说∶“宣、宣琦说她想去,我就想……反、反正我不去也没关系。”
提起那最年幼的女儿,定浚王爷不禁头痛。
“宣琦那个小妮子,我到哪里她都想跟!去秋猎可不是去玩耍。她年纪还小,我可容不得她在皇上面前给我闯祸。她想去的话,等地长大一点再说吧!反正以后有的是机会,急什么?反倒是妳──”
定浚王爷皱了皱眉,若着面前长畏缩缩的女儿,“妳和妳额娘一样,老是静得像闷葫芦似的,不知情的人还以为我苛待了你们母女俩。”
“不会的,阿玛。”
“不过,话说回来,妳的性子也该改改了。这么胆怯,一点都不像咱们家的人!这回皇上准许女眷同行,想必一定有许多与妳年龄相仿的公主、格格们,妳正好可以趁此机会多交些朋友,别老闷在房里看书,女子无才便是德,书念多了也没啥作为。”
宣璃微低着头,唯唯诺诺地应声:“我知道了,阿玛。”
“知道就好,“定浚王爷大手一挥,“明天妳随我到木兰围场去,就这样决定了。”
“是,阿玛。”
退出书房后,宣璃沮丧地垂下头。
谈判失败。
没奈何,隔日一早,宣璃只得乖乖的随着阿玛与兄长一同前往木兰围场。
满清的八旗子弟每一个都是在马背上翻滚长大的,满清入关后定都北京,北京城京畿内鲜少有大片草原,反倒减少了可纵情奔驰的机会。
但是一来到木兰围场,那关外民族的游猎天性旋即醒了过来,小跑一圈之后,男人们皆蓄势待发,准备大展身手,而女眷们则在篷帐下嗑着瓜于欣赏男人们马上竞逐的英姿。
“瞧!那不是定浚王府的二贝勒宣豫吗?”有人兴奋地嚷道。
“不能再叫他贝勒啦!别忘了宣豫已成了亲,人家现在可贵为额驸呢!”
惜月望着高踞在骏马上的俊朗男子,一脸向往的叹道:“虽然他已成了亲,不过能够捞到侧福晋的位置坐坐也是挺不错的。”
一个人独自站在大树后听众家格格闲谈的宣璃轻笑着,原来宣豫哥哥这么抢手啊!
“惜月,妳太没出息了!当侧福晋有什么好?要当就得当元配!”正玢格格不屑地嗤道,“像哪些正室虚悬的郡王、贝勒、贝子才是我的目标。”
“哦?听起来妳心中似乎已有人选。”
“那还用说。”正玢格格纤指指向正在与宣豫谈话的俊雅男子,“瞧见了吗?我的目标是他!”
众女眷纷纷发出惊呼──
“多罗贞王府瑾或贝勒?!”
唔,正玢格格这个目标也订得稍微高了点吧?宣璃暗忖。
“没错。”正玢格格啜了口热茶,继续说道:“他是我的目标之一。”
“之一?”大伙儿又一同齐呼。
惜月瞪大眼睛,“妳是说妳心里还有其它人选?”
正玢格格将青瓷杯交给一旁的婢女,执起绢帕拭了拭朱唇,这才道:“那当然,聪明的女人要懂得“别把鸡蛋放在同一个篮子里”的道理,若是不小心砸锅了,才有第二条路可走。”
原来如此!宣璃受教地点点头。
“那妳的第二条路是什么?”大伙儿急着追问。
正玢格格抬起下巴,“那还用说,自然是和硕睿亲王府的十四阿哥──
“昭璇贝勒!”
总管太监一声中气十足的唱名,把大家都吓了一大跳。
“怎么回事呀?”几名女眷不满地抱怨着。
“那边好像出了什么事……”
太监再度宣旨,“皇上有令,宣和硕睿亲王府的十四阿哥昭璇贝勒御前此试!”
过了许久,昭璇始终没有露面。
女眷席上的众家格格不住地交头接耳。
“怎么回事?难道昭璇贝勒没有随行吗?”
“不可能!睿亲王贵为皇上的叔父摄政王。如果昭璇贝勒没有奉旨随行,岂不是不给睿亲王面子?”
“那就是昭璇贝勒无故缺席啰?”
“这更不可能了!若昭璇贝勒奉旨随行却又无故缺席,那可是藐视圣上之举,是要掉脑袋的!谁敢拿自己的脑袋开玩笑?”
“啊!皇上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了。”这就是所谓的龙颜大怒吧!
看样子,情况好像不大对劲。宣璃自然也噤若寒蝉。
当皇帝铁青着脸翻身下马时,紧张的气氛达到最高点,全场鸦雀无声。
“来人,把昭璇带来见朕!”皇帝怒喝。
“喳!”
响亮的应声方止,树林里却惊地传来一声凄厉的哀嚎。那哀嚎声彷佛是来自地狱的悲鸣,在场所有人无不寒毛直竖。
皇帝才拧起眉峰,立即有人前去察看,不久,飞快地回报──
“启禀皇上,肃亲王豪格横死于树林内。”
皇帝闻言,顿感青天霹雳。豪格!他那从小就以生命护卫他的长兄,他……死了?!
“皇上……”左右连忙趋前撬扶。
皇帝甩开左右,含悲忍痛地大吼,“给我查!找出凶手,我要诛他满门!”
秋日游猎,悲剧收场。
皇帝死了亲亲的长兄,刑部自然不敢大意,掌管刑部的费中堂下令彻查,但离奇的是──命案现场没有任何线索,而验尸的件作则说肃亲王是一刀毙命。死时甚至来不及挣扎。
凶手的身分无法确定,但唯一可知的是──木兰围场为皇家御用猎场,平民百姓不可能进入。因此刑部断定凶手一定在参与秋猎的蒙满亲贵之中。消息一传出,举朝哗然。
毫无疑问的,这是一桩政冶谋杀。
但问题谁是──谁有这等本事一刀斩杀肃视王豪格?
要知道,豪格是先皇皇太极的长子,征锦州、攻大明,军功赫赫,若非身负武林绝学是行刺不成的,更别说令豪格一刀毙命。
于是,所有人皆有志一同地把嫌犯指向昭璇贝勒,因为在秋猎当日他的行踪成谜,而且他的武艺超群。
千夫所指,无疾而死。
众人口中的“嫌犯”昭璇贝勒被皇帝下令绑上殿。
昭璇一上殿,与豪格同一母所生的弟弟洛格,与豪格的长子富缓同时悲愤地吶喊──
“杀人偿命!昭璇受死吧……”
“诛杀昭璇,为肃亲王报仇!”
豫亲王多铎喝道:“嚷什么?公堂之上,皇上自有定夺。”
洛格冷哼,“谁不知道昭璇是你豫王爷的子侄,昭璇杀人,你也脱不了干系,谁都知道你早就看豪格不顺眼──”
多铎大吼,“皇上明鉴,洛格含血喷人!”朝堂之上吵吵闹闹,年幼的皇帝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而昭璇昂首跪在地上,默然以对,彷佛这一切与他无关。
“放肆!”摄政王睿王爷威严一喝,双方人马立即噤若寒蝉。”若查明真相后,果真是我儿子干的,本王亲自砍了他脑袋给豪格献祭!”
洛格还是不肯服气,“就怕你摄政王寻短偏私!”
“你放心,这件案子本王绝不插手,任凭皇上与辆政郑亲王审理。”
此言一出,所有人再也无话可说。朝臣们都知道,郑亲王的立场最为中立无私。
郑亲王清了清喉咙,审问跪在阶下的昭璇道∶“行刺肃亲王是不是你所为?”
“不是。”
“如果不是,秋猎当日,皇上召见时你人在什么地方?”
昭璇抿着唇,不发一言。
“本王再问一遍,秋猎当日,皇上召见时你人在什么地方?”
“我在木兰围场。”
闻言。举朝哗然。
“肃静!”皇帝一拍龙案.愤然开口,“如果你在,朕召你御前比试时,为何传唤不到?你分明不在场!”
“臣的确在场。”
“你胡说!一定.是你……”皇帝又气又急,几乎当场就要定昭璇的罪,但是郑亲王在皇帝耳边说了几句话,皇帝点了点头,再问:“有谁可以替你作证?”
所有参与秋猎的蒙满亲贵你看我、我看你,面面相觑。
“好!没有人能为你作证,这下你还有什么话说?来人啊!”
却没有人应声。
皇帝火大的再喊一遍,“来人!”
一名侍卫匆匆跑了进来禀报,“皇上。定浚王府九格格宣璃求见。”
宣璃?!定浚王爷与宣豫震惊地对看一眼。
皇帝不耐地挥挥手。”等会再让她进来,朕要先处理这件案子。”
“回皇上,宣璃格格正是为了此事而来。”“哦?”皇帝觉得奇怪,但还是点点头,“那就传她进来吧!”
“喳!”
侍卫退下后,殿堂里响起一阵窃窃私语。
片刻后,宣璃走进大殿。
大殿里全都是像阿玛一样的大官,甚至多的是皇亲国戚,她有些惊怕,但是仍
努力的维持镇定,朝首座的皇帝下跪请安。
“宣……宣璃拜见皇上。”她紧张得又结巴了。
“起喀!”皇帝开口问道:“宣璃格格,对于肃亲王遭暗杀的事,妳是不是有
什么线索或是证据可帮助厘清案情?﹂
“回皇上的话,宣璃……是来左证的。”
“左证?”
“是的,犯人绝……绝不是昭璇贝勒。”
皇帝诧异地间:“不是?妳有什么证据?”
宣璃深吸一口气,鼓起勇气道──
“因为我们私订终身,当时昭璇和我在一起!”
“格格……格格,快醒醒。唉!都什么时候了还能睡!”嬷嬷既急促又无奈的声音伴着猛推把宣璃给弄醒。
她睡着了吗?
宣璃睁开惺忪睡眼,这才发现自己坐在床沿打起瞌睡,而且她又梦到两个月前的事了。她打起精神,看着嬷嬷与丫鬟们在房里忙进忙出,她们一会儿端来水果、面条、蜜饯、饽饽,一下子将衣棠被套给装进木箱送出去。再加上不时拎着抹布扫帚进来扫扫抹抹,活像要过年过节,不知道究竟发生什么事,也没人打算过来向她解释。
肚于有些饿了。
大家都在忙,似乎没有人有空帮她叫晚膳。她低头一瞧,发现手上有一颗又香又的红苹果,于是她决定吃了苹果祭五脏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