智威再也听不下去了。倩容怎么会浑身是伤又发高烧呢?他走的时候,她还好好的,怎么又病得快死了呢?
他摔掉家志的电话,又再度拨号找信威,手几度颤抖得不听使唤。
他的紫色星辰,只属于他,没有人可以碰,没有人可以夺走。当他听到信威的声音时,一连串诅咒脏话全冒出来,就像他即将爆炸的心,他必须知道倩容在哪里,他必须确定她仍在他的掌握中,否则他不晓得自己会做出什么事来,但绝对是没有人可以承担的后果!
※※※
倩容一到急诊室,护士们就忙着给她量体温、抽血,再搬几台仪器,在她胸口贴管线,一条条的,看起来挺严重的样子。
敏敏填好必要的资料,等了好一会儿,才抓到一位护士问:“我的朋友怎么了?她到底生了什么病?”
“目前诊断是感冒高烧,如果再晚送来一步,就要并发成肺炎了。”护士回答。
敏敏松了一口气。好在她当机立断,没有延误病情。肺炎虽非绝症,但若是急性的,也会夺人性命。
她坐在小小的斗室里,倩容仍然未醒,但打了退烧针后,脸上不正常的红晕已消退下去,人也因此显得更苍白。
一个胖医生走进来,很有礼貌地打了招呼说:“你的朋友除了病毒感染外,抵抗力也极弱,你最好让她在这里住一天,打个营养针。”
“当然。”敏敏想想又说;“我能不能带她回去,自己调养呢?”
“除了营养不良,我们还担心她的白血球指数过高,这也是她一直昏睡的原因。我想等明天化验结果出来,一切都正常了再回家比较保险。”
“哦!我明白了。”敏敏说。
她忙着帮倩容办住院手续,找了一个单人病房,等所有事情都就序,已是午后四点了。
她到餐厅吃些点心,回来时,倩容方醒,睁着一双美丽清澈的眼睛,想看清楚四周。
“这……这是哪里?”倩容无力地问。
“医院。”敏敏温柔地说:“你生病了。”
倩容彷佛想起飞机和救护车,她挣扎地说:“智威呢?他一定会认为我逃走了……”
“你当然要逃,他这样对你,已经失去理智了。”敏敏按住她的手,不让点滴移动。
这时护士领了一个穿蓝色套装的褐发女人走过来,敏敏一眼便知道是社工人员,立刻心生警惕。
护士掀开被单,让褐发女人看那些伤口。
“我叫蓓蒂,是社会局的,专门帮助受虐妇女。”褐发女子说,“你不要害怕,一切有我们,你只要照实回答问题就好。你结婚了吗?”
敏敏想阻止,但她知道自己最好闭嘴。倩容若要报复智威,反将他一军,现在是个难得的机会,敏敏很紧张地听着。
“没有……”倩容突然明白她们的来意,忙说:“哦!你们认为我被虐待?
不!不!我没有!这些伤口是我自己摔伤的。”
“真的?”蓓蒂不相信地问。
“真的,这位小姐可以做证。”倩容拉着敏敏说,“我没有丈夫,也没有男朋友,这些伤口是我在农庄工作时弄到的。记得吗?昨天晚上暴风雨,我们出去找马,结果碰到两只打架的山猫,为了逃命,就跌成这样子了。”
倩容说完,还朝着敏敏迭声问:“对不对?对不对?”
“对!对!”敏敏不得不点头。
蓓蒂和护士失望地离去,倩容立即在胸前昼十字架。
敏敏轻轻地说:“智威这样对你,你为什么还替他撒谎呢?”
“我没有撒谎,智威并没有真的虐待我,这些伤口与他无关。”倩容停了一下,又说:
“你是谁?为什么要救我呢?”
“我叫何敏敏,是智威的二嫂,我看他做得太过分,所以才出手干涉。”
敏敏说:“恕我好奇,你从头到尾都一直替智威说话,难道你一点也不怪他吗?”
“怎么怪他呢?是我先对不起他的,他这样惩罚我,我也毫无怨言。”倩容神色黯然地说。
“两年前在萨城的事,确实给他打击很大,从此他整个人都变了。”敏敏说:“我虽然认识你不到半天,但以我的直觉,你是个很善良的女孩子,应该不会做那种事,或者你有什么不得已的苦衷吧?”
看敏敏如此诚挚的表情,倩容不禁悲从中来,忍不住掉下泪说:“我父亲那时候被生意对手绑架,很需要钱,我哥哥走投无路,才出此下策,他说俞家出得起,但……我们都知道那是错的,但又不得不做……”
“我了解。”敏敏拿一条纸巾给她,“人生总有许多不得已,不是对或错能够判定的。”
“你是俞家人,难道不觉得我很可恶吗?”倩容抬起泪眼模糊的脸说。
“我看到你,认识你以后,就不觉得了。”敏敏很肯定地说:“我也会保护你,不再受智威的伤害。”
“不!我不在乎,那是我应得的。”倩容擦去泪水说:“只要他不再愤怒,不再恨我,做什么我都愿意。”
敏敏惊讶地看着她,那张年轻清丽的脸孔上有一种圣洁的光辉,彷佛刚许下一个很慎重的诺言。
那份痴,让人心有所动。
护士进来,帮倩容换了另一支针剂,点滴中的镇静剂,又今她逐渐沉睡。
信威在病房门口探头,敏敏拉上帘子,走到外头小声问:“智威发现了吗?”
“发现了,还像疯子一样,说我若不告诉他纪倩容的藏匿地点,他会闹遍洛杉矶大小医院,明天我们俞家就要上头条啦!”信威无奈地摇摇头说:“老婆,看你做得好事,他马上就要来了!”
“他还敢来?人家都要告他虐待妇女了!”敏敏气鼓鼓地说。
说人人到,一阵混乱后,智威像火车头般冲过来,西装是皱的,领带是歪的,头发七横八竖,一脸杀气。
他直接对着敏敏,语调凶恶地说:“倩容呢?你把她偷到哪里去了?”
“俞智威!敏敏是你二嫂,你怎么可以那么无礼?”信威挡在妻子面前,脸色极差。
“既是我的二嫂,就应该尊重我,不该管我的闲事,还私自带走我的人!”
智威额爆青筋地说。
敏敏自嫁到俞家,从未见过智威发那么大的脾气,不禁有些害怕,但她仍勇敢地说:“倩容再怎么样,你也不能囚禁她、虐待她呀……她差点得肺炎,摔了一身伤,又白血球过多兼严重营养不良,任何人看了都会不平,都会想救她的!”
敏敏的话一句句重击他,更使他心急如焚,他手一伸,抓住她问:“倩容在哪里?”
信威马上一掌挥过来,打掉他的手臂,怒吼说:“你不要命了吗?竟敢动敏敏?”
“她在哪里?”智威仍是一脸拚命三郎的样子。
敏敏不自觉的护着病房的门,智威一脚踏过去,要不是信威眼明手快,她早就被推倒了。
“让他去吧!”信威按住想往前冲的妻子。
拉开淡绿色的帘子,倩容就睡在白色的被单中,一脸安祥静,双手规矩地交叠,就好像……好像躺在棺木里一样。
智威心一惊,忙握住她的手,浅浅的脉搏沿着他的手指传上来,混合入他的心跳;他摸摸她的脸颊,微热的温度暖着他的掌心。
哦!她还活着!
因为压抑着感情的狂潮,智威的动作在敏敏的眼里,就彷佛一个杀手正在探测他狙击的人是否已经死亡,所以她站在床边,小心戒备着。
倩容在骚动中醒来,恰巧面对的就是智威那咬牙僵硬的脸孔,她本能地坐起来,往敏敏那里靠,万分惊恐地说:“我……我没有要逃!”
敏敏揽住她,两个女孩就如同林鸟般偎在一起,严慎地防着智威。
倩容竟奔向别人,而不是奔向他!她应该在他怀里的,他多想抱她,与她厮磨呵!但她却奇#書*網收集整理和别人站在同一阵线,狠狠地割剐他已经受创的心。
“倩容是我带到医院的,她人很虚弱,拜托你不要再吓她了。”敏敏镇静地说。
这些话无异是火上加油,智威瞳孔放大,直盯着倩容,愤怒地说:“你又编了什么故事?
是不是大加诉苦,说我如何把你关在不是人住的小木屋,没三餐、没灯火,还有风雨野兽的袭击,害你差点死在荒山野地,是不是?”
“我……没有。”倩容的泪水被逼了出来。
“她是没有!她不但一句苦都没诉,你把她害成这样,她还替你说话,帮你隐瞒,认为一切都是她罪有应得。”敏敏在一旁说公道话。
“不要被她骗了!”智威受不了那泪水,激动地说:“问问她当年做了什么?比起来,我算是仁慈了,我再怎么狠,也狠不过她的残忍狡诈!”
“倩容当年那么做是不得已的,她是为了要筹钱救她父亲。”敏敏试着化解纠纷说:“智威,倩容是真心忏侮,也已经受了惩罚,你为什么不放过她,让这段恩怨随风而逝呢?”
智威的脸一下冻成寒冰,他用极怪异的嘶哑声调说:“哦!她连这段也说了?二嫂,看来你也被她天使的外表所骗了。告诉你,她可以掉一缸眼泪,说上一百个可歌可泣的故事,但没有一点一滴是真的。她浑身上下有的只是谎言和面具,用以包藏她那颗肮脏的心,如果你轻易地相信她,就是中了她的诡计了!”
这些话够狠够毒,字字像针般插入倩容的心底。她知道智威对她的观感绝对是不好,但由他嘴里说出,又是在众人面前,等于要把她杀得片甲不留。她是不是真的很肮脏……她惊恐地想着,彷佛五脏六腑被人彻底翻搅,她抚住胃部,整个人忍不住激烈地呕吐起来。
“看看你做了什么!”敏敏叫着。
几个护士进来,倩容的静脉注射针也差点被扯落,她几乎呕得不能呼吸,脸色发青。
“你真的想害死她吗?”敏敏也火大了,推着智威说:“你出去!出去!
你若再靠近她,真会有人以虐待妇女的罪名来逮捕你,你知道吗?”
智威震呆住了,倩容的痛苦扭绞他的心,他想向前趋开所有的人,带她到很远的地方,就他们两个,他会好好照顾她……但他动弹不得,脸看起来仍是愤怒与仇恨,嘴里吐出仅有的一句话是:“看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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