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大夫,出外看诊本来就是家常便饭的事,而且你又不是这两天才开始当大夫的。”兰凤如摇头说道。
“那不一样。”夏振雷语气坚定地说。“哪有新娘子刚成亲就遭受冷落的?那不是太委屈冰儿了吗?”
“你这么说也是有道理。”兰凤如毕竟也是真心疼爱兰冰儿的,因此也舍不得让她受半点委屈。
“所以我才说,婚事先暂时缓一缓吧!”
“好吧!那就缓些时日再说。”兰凤如不以为意,反正对她来说,冰儿早就同她的媳妇无异了。
“谢谢娘。”
“哇!这种事有什么好谢的?倒是你,赶快忙完之后,才能快点和冰儿完婚呀!”兰凤如叮咛道。
“我知道了。”
“呼──”兰凤如吁了口气,说道:“嗳,年纪大了,走这么点路就有些倦了,我还是先回房去歇息一下好了。”
“姨母,我扶您回房。”兰冰儿说。
“没关系,我还没老到连几步路都走不动。正好振雷回来,你们小俩口随便聊聊、散散步吧!我自个儿回房去就行了!”
兰凤如说着,当真自己一个人离开,想要让他们俩自在地“谈情说爱”的意图十分明显。
当庭园里只剩下兰冰儿和夏振雷时,一阵短暂的沈默笼罩在两人之间。
兰冰儿咬着唇儿,心里有些慌乱无措,甚至没有勇气抬头望向振雷哥。
她隐约猜得出来,振雷哥之所以说要缓一缓婚期,并不是因为有太多的病人,怕会冷落了她,真正的原因,恐怕是振雷哥察觉了她的不对劲。
怎么办?要是等会儿振雷哥问起她究竟怎么了,她该怎么回答?
兰冰儿一边忐忑不安地想着,一边悄悄地抬眼,就见振雷哥正一瞬也不瞬地望着自己。
一阵心虚蓦然袭上心头,让她像做坏事被逮个正着似的,忍不住又再度低垂眼眸,避开了振雷哥的目光。
见了她这个模样,夏振雷的眼眸一黯,犹豫了会儿之后,忍不住开口问道:“冰儿,你是不是不想嫁我?”
“我……”兰冰儿很想否认,但喉咙却像是被什么东西梗住似的,一个字也说不出口。
“不要勉强。”夏振雷摇了摇头。“你如果不想嫁给我,坦白告诉我,我不会怪你的。”
看出振雷哥的失望与黯然,兰冰儿的心里一阵抽痛。
“振雷哥,你别胡思乱想,我没有不想嫁你。”
“是吗?”夏振雷显然不太相信,毕竟她的反应实在是太异常了。
“当然是呀!我只是……虽然知道咱们俩迟早会成亲,但或许是习惯了目前这样的生活,所以一听姨母说过阵子就要择日让我们成亲,才会忽然有种措手不及的感觉。”
“真是这样?”夏振雷半信半疑地挑起眉梢。
“嗯,是啊!”兰冰儿用力地点了点头,希望振雷哥会相信她在急乱中慌忙想出的理由。
夏振雷定定地望着她,眼底掠过一抹黯然。
他和冰儿从小一块儿长大,她的心思与性情,他再了解不过了。
倘若不是对于嫁给他有所犹豫与迟疑,她也不会如此为难,甚至不敢坦然迎视他的目光了。
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让她的心意忽然改变了呢?
夏振雷望着兰冰儿,一颗心直往下沈。
他还记得,当年娘带回仍在襁褓中的冰儿时,才五岁大的他对这个粉嫩娃儿很感兴趣,成天兜着她打转。
随着年纪逐渐增长,她从一个粉雕玉琢的娃儿,逐渐蜕变成一个娇俏美丽的小女人,也更加的令人喜爱了。
由于娘总是嚷着要冰儿当他们夏家的媳妇,因此他也始终认为他和冰儿总有一天会成亲,没想到原以为既定的事情,却突然产生了变数……
倘若他不能娶冰儿为妻,那将会是他生命中第二个无法弥补的遗憾。至于第一个遗憾……
夏振雷在心底沈重地叹了口气,蓦然想起了几年前的往事。
当年,他原本要去医治一个名唤鬼千悠的女子,结果却临时接获叔父病情转危的紧急通知。
原本他以为叔父的病情可以迅速地稳定下来,没想到情况竟比他想像中还要严重许多。
他花了比自己预估还要久的时间抢救叔父,结果叔父的一条命虽然是救回来了,但却因此耽搁了他去医治那名女病患的时间。
当他终于赶到的时候,那女子已经气绝身亡了。
他还记得,那名女子原本快要成亲了,结果却突然染上了重病,而他原本有机会可以让那对情人成为眷属的,却偏偏因为耽搁了时间而造成永远无法弥补的憾恨,使得一场婚礼变成了一场丧事!
这件事,是他心底永远也抹灭不去的遗憾。虽然他当时已经尽力赶了回来,却还是晚了一步……
或许,这份罪恶与遗憾,会跟着他一辈子吧!
夏振雷在心里无奈地叹了口气。望着眼前的兰冰儿,他脑中忽然没来由地闪过一个念头──
该不会是老天爷惩罚他当时间接使得一对有情人无法如愿成亲,所以现在让他也娶不成心爱的女子?
“不论如何,咱们的婚事就暂时先缓一缓吧!若真要成亲,也得等到最恰当的时候,你说是吗?”
对夏振雷而言,所谓最恰当的时机,就是兰冰儿真心愿意嫁给他的时候。因为,他不愿她心里有半丝的勉强。
“好了,离开药铺这么久,我也该回去了,免得让病人空等。”夏振雷说完后,深深觑了兰冰儿一眼才转身离开。
目送着振雷哥的背影,兰冰儿凝重沈窒的心情并没有因此放松多少。
她知道,婚事暂缓并不能真正解决问题,到时候,她终究还是得面对嫁不嫁振雷哥的问题……
兰冰儿坐在庭园的亭子里,望着围绕着花儿翩翩飞舞的彩蝶发怔。
“小姐?小姐?”
一旁的小兔一连叫唤了好几声,却都没有得到她的回应。
小兔疑惑地望着兰冰儿,就见她的目光虽是望着蝶儿,心绪却不知早已飞到哪儿去了。
“小姐?你究竟怎么了?”
小兔锲而不舍地轻唤,终于拉回了兰冰儿的注意力。
“呃?怎么了?你说什么?”
“小兔刚才喊了小姐好几声,可是小姐都没有反应。”
“啊?是吗?”
“是呀!小姐到底在想些什么,想得这么入神?”小兔忽然抿唇一笑,俏皮地轻笑道。“小姐是不是在想振雷少爷呀?”
兰冰儿微微─僵,不知该怎么回答才好。
她之所以没有否认小兔的话,并不是因为小兔猜对了,而是因为──她根本没办法说出事实。
她怎么能坦白地告诉小兔,让她想到出神的人并不是振雷哥,而是另一个男人──鬼千刃?!
自从他指控她失约而深夜擅闯她闺房的那一晚起,一直到今天,鬼千刃都没有再度现身。
倘若不是那高大挺拔的身影和俊美魔魅的相貌清晰地镌刻在脑海里,兰冰儿几乎要以为那男人仅是出于她一时的幻想。
只是……这些天完全没有他的任何消息,她不禁要想,那男人该不会从此自她的生命中消失了?
倘若真是这样,对她而言该是一件值得额手称庆的事才是,但……为什么她的心却彷佛缺了一角似的,泛起一阵难以克制的空虚与疼痛?
兰冰儿有些幽怨地轻蹙着眉,没有勇气去深思这个问题,而小兔一心认为她是在想着振雷哥,因此也没有察觉她的异样。
“听夫人说,过些时候要差人好好选个良辰吉日,让小姐和少爷完婚呢!到时候府里一定很热闹,说不定会被贺客们挤得水泄不通呢!”
爱热闹的小兔一想到那样的情景,心里就充满了期待。
“小兔……”兰冰儿忽然开口轻唤。
“嗯?小姐有何吩咐?”
“小兔,你说有没有可能……我不会嫁给振雷哥?”兰冰儿像是自言自语似的,幽幽地说道。
“嗄?!小兔愣了愣,严重怀疑自己的耳朵出了毛病。“小姐你刚才……说了什么?”
“我说……会不会到最后,我根本不是嫁给振雷哥?”
“不嫁给少爷,小姐要嫁给谁?”小兔一脸莫名其妙地问。
“嫁给别的男人呀!”兰冰儿说着,脑中再度浮现鬼千刃的身影。
她必须承认,那个男人彻底占据了她的心,让她无论什么时候,甚至只要一个恍神,就会想起了他。
她虽然明知道自己不该如此,却对这样的情况感到无能为力。
曾经她也很认真地想要抗拒鬼千刃的诱惑,但他就像个强力的磁石,让她所有的努力变成了徒劳无功。
可是……那男人对她到底抱持着什么样的心情?
倘若真如他所说,他也无法自拔地对她动了心,为什么这些天他会完全消声匿迹,半点消息也没有?
这到底是他对她欲擒故纵的把戏,抑或是他说对她动心的话,根本只是一时兴起的玩笑?
她会不会和她那苦命的娘一样,遇到了一个无情又可恨的男子?在撩乱了她的心绪之后,毫不恋栈地扬长而去?
眼看主子心事重重的模样,小兔顿时惊觉事情的严重性。
“小姐?你该不会爱上别的男人了吧?”
兰冰儿咬了咬唇,没有否认小兔的疑问。
“天哪!难道……难道小姐真的爱上别的男人了?但……会是谁呢?”
小兔紧皱的眉心打起了结,任凭她快想破了头,也想不出除了少爷之外,小姐还有可能爱上哪个男人?
“啊!我突然想起来了!”小兔惊嚷一声,说道。“上次我们在客栈遇到的那个老相士,不是说小姐命中注定会嫁给不久后在雨中初遇的男人吗?难道真让他给说中了,小姐真的不会嫁给少爷?”
由于兰冰儿的心绪太过于纷乱,而小兔又震惊过度,因此她们谁也没有注意到一抹身影的接近,更没有注意到在听见她们的对话之后,那抹身影震惊地僵住。
“可是……这些天好像都没下雨……啊!难道是上回小姐独自送药给何婶,结果半途发生了意外,还淋得浑身湿透的那个晚上吗?”
小兔思来想去,最近似乎也只有那一天突然下起了大雨,而那天晚上小姐又刚好独自出门去。
倘若老相?的预言没错,那么小姐肯定是在那天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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