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二十四岁时也已经是颇有名气的演奏家了,不是吗?”为什么要用年龄评断成就,杨俐不懂,何况这也不是重点。
“好吧,别的不提。他那么年轻,能当恩恩的父亲吗?再者如你所言,他有好的职业,长相又不差,理当有很多对像可选才对,为什么要和比他年长又带着个孩子的女人在一起?小俐,你要当心。”
说来说去,温冠威就是绕着年纪的隔阂打转,而这正是杨俐的致命伤。
她原以为他会给她祝福的,就像当年她潇洒成全他的风度,但是他没有。温冠威对季圣理的存在相当有意见。
“我不想起争执,冠威,我的事你让我自己处理好吗?”
“我是为你好,你一直都太单纯。”看她似乎没把自己的话听进去,他强调地说。
“我明白,谢谢你。”但她不想再讨论下去。“别谈这些了,告诉我你怎会突然回台湾,预定待多久?”
温冠威推推眼镜。“我不回美国了。”
“不回去?”
“我打算返台定居。”
“但你的事业都在那里。”他的家人也早都跟着移民了,他一个人回来做什么。
“我会移转过来,巡回表演、课任的教职,不会影响太多。”
这些话三年前的他是不可能说的,台湾贫狭的音乐环境与美国相比,绝对无法满足他旺盛的事业野心。
“这没有道理。是不是出了问题?”
温冠威沉默,用温柔的眼神看她。“我只是想家而已。”
他的话……有别的含意。“你就一个人回来?”
“嗯。”
“那吕小姐呢?”
“我跟她——分手了。”
什么!“你离婚了?”
“……。”
“冠威,你——”
“我们实在处不来,分开也是她提出的,这样也好,美国……我已经倦怠了。我想回来,小俐。”
杨俐不语。他和她的婚姻维持三年,然后他说厌倦了,所以投向别人。经过三年,他竟又说出同样的话。
“你如何决定不需要我的同意,冠威,我一直都只有祝福。”
“我明白。我正在休假,会在台南待一阵子,还可以……来看你吗?”
她回他友善的笑。“当然,恩恩会很高兴。”
温冠威的面容掠过一丝失望,对她的回答。“这是我下榻的饭店房号和电话。”
杨俐接过。
奇“小俐,这些年我一直很想你。”他突然说。
书她握著名片,温淡地看他。“祝你有个好假期。”
就这样了,她的眼睛不再有热情。
是因为有了新伴侣?
“爸爸,你真的会常常来看我吗?好棒喔!”恩恩陪他到门口,黏着裤脚问。
温冠威蹲下身,按他的肩膀。“恩恩,你有几个爸爸?”
“一个啊。”
“是我还是季叔叔?”
“当然是你。”叔叔就叔叔,爸爸就爸爸,他不会搞混。
“那你喜不喜欢爸爸?”
“喜欢!”
“爸爸搬回来和你们住好不好?”
“咦?好啊。”
他满意地笑了,压低声音对恩恩说道:“那你要帮爸爸,别让妈妈被季叔叔给抢走了。”※※※“所以咧?”李圣理双手抱胸。
“一切都是误会。”
“我好委屈!”
“误会嘛。”她捏捏他脸颊。“你在气头上,看到那种画面谁都以为你想打人。”
“我没有!”他扬手否认。“还好啦,那只皮卡丘还满可爱的。”
杨俐正色。“恩恩太顽皮了。”
皮的人是季圣理,狗头军师不对自己出的馊主意负责,还笑人家,当然惨遭报应了。
他后来想想真有点愧疚。“你没把他怎么样吧?”
“我罚他两个星期不能画画。”杨俐非常严肃。
这么惨?那他罪过大了,恩恩会恨他的。“其实是我先惹的祸,图已经修好了,你别罚他。”
“不行。”
“这位赏罚分明的妈妈,现在是我在求情,拜托给个面子好吗?”
“圣理,你这样会妨碍我对恩恩的教育。”
“可是你这样会影响我和他的感情。”
“他记取教训,以后就不会再调皮了。”
“特赦一次行不行?”
她想了一想。“不行。”
他知道她也有固执的时候了。虽然这种严正的教育态度是正确的,但恩恩要是讨厌他,那他麻烦可大了。
“真的不行?”他欺近,出其不意亲了她一下。
“圣理?!”杨俐捂住面颊。
“贿赂你。”
“狡猾!”
“不接受?”
“当然不行。”若是接受她还有为人母的资格吗?他就爱出怪招。
他眯眼,揽住她的腰,很快突袭杨俐的嘴唇。“这样行不行?”
“你别闹我!”
“那这样呢?或是这样?”他更得寸进尺,往她颈间探去,四处游移。
“不……行。”她愈喊愈没力。
轻轻浅浅的吻,有清清爽爽的薄荷香。他自嘴唇吻到颈间,又从颈间吻回嘴唇,舒服的拥抱甜蜜的吻,一次两次三次,由淡入深,勾出她的回应。
她好喜欢季圣理的味道。
揽在纤腰上的手伸到背后,拢成圈圈,圈住两人的相贴,围住爱情的滋味。
他离不开她了。离不开她松软的秀发,柔滑的细肤,迷人的唇瓣,如此深深、深深吸引他。一室无声,只有两颗热情的心澎湃跳动,缱绻相依,醉恋不已……季圣理忽然仰起头,面色潮红。
杨俐张开眼睛喘着气,脸上更羞,因为刚刚那一瞬间,气氛烧乱走了样,他脸红的原因——他们都有感觉。
差一点点,理智就被剥裂了。
“恩……恩恩呢?”他尴尬地笑问,同时想起从一进门就没见到小朋友的影子。
她的呼吸尚未顺过来,一时答不出话,他倾过来又啄她一下,帮她扶正身子,这才拉开安全距离。
杨俐连忙梳平被掠乱的发丝,两人相视一眼,有默契地以笑化之。
“冠威带他出去了。”
季圣理的笑容消失。“温冠威?”
“他们父子很久不见,他带恩恩去动物园。”
戒色自季圣理眼中升起。不是他不近人情,而是那温冠威感觉太威胁,尤其看他的眼神带着浓浓的挑战性,敌意横生的态度,让季圣理觉得他的出现很不单纯。
“他还没走?”
“他正在休假中。不过有回国发展的打算,应该会留在台湾好一阵子。”杨俐看他。
“怎么了,你不高兴?”
“我不喜欢他。”他坦白而言。
“圣理,他是恩恩的爸爸。”
“我知道,我不该介意的,只是我——”他叹口气,摊摊手。“说实话吧,我心里不安,怕你被抢走。”
“什么?”
“我有这种恐惧是正常的。”
“圣理!”杨俐真不知道该如何反应才好。“你在想什么,怎么可能。我跟冠威已经离婚了,他也再婚……虽然现在又离婚了,不过绝绝对对不可能的,你根本是穷操心。”
“他也这么想吗?”他不认为。
“我和他现在是朋友,离了婚还是可以维持友谊吧,你吃醋的模样好像小孩子。”
“你在骂我幼稚?”
“讨厌,你嫌我比你老了。”
“才没有!”
“你明知道我很在乎的。”
“我才不在乎!”他说完,与杨俐对望,自己都觉得好笑。“我们的心似乎都不够踏实。”
她依住他肩头。“我喜欢你,圣理。我不想否认过去的感情,因为那确实是我的经历,但也真的已经过去了。我有恩恩的监护权,但是不能剥夺冠威爱他的权利,他们毕竟是亲父子,你……能了解吗?”她仰首,询问地看他。
季圣理沉默了会儿,点头。
“除此之外,我和冠威没有其他牵系了。如果你吃醋,那很莫名其妙,然后我们会吵架,我嘴笨又吵不赢,就会很委屈,我不喜欢这样。”
“我在胡思乱想?”
“对。”
“对不起,我反省。”
“好。”她释怀地笑。
她光明坦荡的样子真令人对自己的小心眼感到羞愧。
“温先生——我会与他和平相处。”季圣理虽然这么说,心里的迷疑仍难削减,这是男人的直觉,一种属地被侵的警讯。
温冠威真的没有企图吗?
第七章
超奇怪的画面。
因为恩恩说希望和爸爸妈妈一起共进豪华晚餐,为了宝贝儿子的心愿,温冠威跟杨俐都必须出席,而有杨俐就少不了季圣理,于是形成现在四人聚坐的场景。从阖家团圆的角度来看,怎么都多了一位不速之客。
为什么他要在这里?或者,这家伙怎不识相点滚呢?季圣理和温冠威同时认为这顿饭有对方存在是很杀风景的事。
“季先生,上次的误会很抱歉,是我失礼了。”温冠威落落大方,展现音乐家的修养。
季圣理可没忽略他带刺的目光,客套地牵扬嘴角。“哪里。”
“请你体谅我做父亲的心情,不要放在心上。”
“我明白。”
“是吗?那太好了。没做过父亲的人是不懂得当父亲的,我还担心以你的年纪要体会我的感受可能有些困难,看样子你思想比较早熟。”
季圣理放下酒杯。除非他是傻瓜才会听不出言下之意,受不了,都这年头了,思想古板的人种还是很多,又一个拿他年纪作文章的人,想拉开他和杨俐的距离。肤浅!会作这种逻辑思考的通常都是四肢发达的典范或者私心作祟——温冠威八成是后者。
“你说的很对。智慧是与智商成正比,和年龄的增长倒不一定有关系。”他笑笑。
“我是比较早熟。”
温冠威的眸光变暗,冷望着他,淡淡一笑。“听小俐说你是位建筑师。”
“是的。”
“真是青年才俊,我在世界各地也认识不少建筑界的朋友,看过许多顶尖的设计,也算薄有研究,希望有机会能欣赏你的杰作。”
“你客气了。”
“但愿不会失望才好。”
心里就算再不爽,季圣理还是非常高杆地保持脸上笑容。“彼此彼此,我一定也会拜聆温先生“世界级”的演出。”“音乐就不是每个人都能懂了。”
“关键主要在于演奏者的技巧。”
听不见对话内容的人一定以为正在进行愉快的交谈。两人都非常有礼地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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