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天香立闻一股香气冲入鼻息,却也不及细想,只是赞道:“婷儿,还是你厉害。”
婷儿紧紧拉住何天香的手,心中突然有了一种说不出的感觉,口中却道:“轻点儿,他们来了!”
果然,外面传来一阵轻轻的扣门声:“何相公,慕容山庄芸儿奉老庄主之命前来求见。”
芸儿在门外等了一会儿不见有动静,尚认为里面的人没听见,不由又提高音量叫了一遍。她声音极是好听,此时温顺下来,更如一只夜莺在叫,何天香突然想起那日在包子铺中的情景,手上不由一紧,脸上一红;身边的婷儿此时脸上竟也“无由”的一红,幸好床底光线暗淡,谁也瞧不清楚。
门外的芸儿连叫了两次,不见有回音,心下不由起疑,忙推开房门走了进去,却不见有半个影,不由急叫道:“何相公?何相公?”
三人憋住了气,一声儿也不出,从床底下看不见芸儿的脸,只见一幅翠绿的裙裾在屋中急急地飘来飘去,突然,那裙裾径直向床边飘了过来。
何天香不由一惊:“糟了,难道被发现了?”正想出去,却被婷儿一把拉住,原来,三人躲身的地方是床尾,芸儿走向的却是床头。
就听芸儿从床头上捡起一件东西,扑扑打了开来。
何天香在床底下又是一惊:“糟!我的那身道袍怎得就忘了收呢?”
原来,他虽是又做了新衫子,但师父的东西仍不肯轻易丢弃,便另打了个包袱带上,谁想刚才忙中出错,竟忘记带上了。
果然,床边的芸儿已是一声惊叫:“这正是何相公的袍子,何相公?何相公……”突见里间的后窗已是大开,心中一急,放下衣杉几步奔到窗口向大街上看去:“何相公,何相公……”
忽见远远一人像极了何天香的背影,芸儿立即长吸一口气,一个燕子掠云翻出窗口,竟在大街上施展轻功,在众人头顶上向前追去。
此时已值中午,街上行人不少,乍见一个俏丫头从楼上跳了下来,都不由一声惊呼,但见她双脚轻轻落地,各人又不由一声赞叹,孰料赞叹之声未绝,她已踏在人头顶上如飞前去,掌柜的一见,也不由大叫着下楼去了。
众人不由一愣,不知其所以然,被踩的几个人更是摸着自己的脑袋惊疑不已:“光天化日之下便被大姑娘踩在头顶,今天会不会晦气?”
却说房中三人见芸儿走远,这才连忙从床底爬出,何天香一把抓起床上的破道袍,塞进怀里,叫道:“婷儿,慧香,咱们快走,这里不能呆了!”
不料刚迈出两步,已给婷儿扯住,怒道:“别走!你先给我说清楚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先出去,我再跟你们细讲讲!”何天香急道,却又给婷儿扯了回来:“即使出去也不能这么出去呀!”
“怎么了?”何天香不由问道。
“咱们若是这样出去,不还是马上就要被他们认出来吗?”
“对呀!”何天香大悟“那咱们该怎么办呢?”
婷儿一笑,从怀中抽出三张薄如蝉翼的肉色面具,笑道:“这个没想到吧?”
何天香以前从未见过这个,不过一看之下,立时明白,不由笑道:“婷儿,你的鬼点子可真不少啊!”随即取来一张戴上:“咱们另去投宿一家客栈。”
婷儿点点头,叫过慧香,二人各戴上一张面具又将外面的长衫换过了,然后才打开房门,大模大样的下楼。
楼下依是热闹异常,是以三人下得楼来,也无人太过注意,只是东角那个白衣中年人眼中越露出不解之色,但再一看左首那人的步子,却不由又笑了,见三人出店,便也放下一锭碎银,遥遥跟了出来。
刚到大街上,便见一条绿色的人影在人群中一跃一跃,忽地又上了望梅老店的窗子,三人暗暗一点头,正是芸儿。
原来芸儿好不容易追上那人,扳面一看,却不曾认得,不由大悟,急急赶回。
一入房客,床头上那件袍子果然不见了,芸儿又急的要落泪:“他刚才明明在这里的,为什么不肯见我呢?这可是要命的事呀!小姐,老爷!”芸儿不由哭叫了起来。
“掌柜的!”芸儿突然大声喊道。
“哎,哎,姑娘!”那掌柜的又喘着粗气快步跑了上来。“姑娘有什么吩咐?”
“何相公确实到这儿了,请大家帮忙,就是把望梅镇翻过来,也要把何相公请到慕容山庄去。”
芸儿一交待完,立即下楼冲了出去,招亲比武大会已经开始了,若再找不到何天香,这麻烦可就大了!
何天香便在大街上将当时的事细细说了一遍。
婷儿与慧香听完,早已红了脸,嗤嗤笑个不停。
何天香被她们笑得莫名其妙,尚认为她们是不信,不由道:“这是真的,那个什么慕容兰娟真的好凶哪!”
“呆子,谁说不是真的?”婷儿笑道:“不过,现在她派人来找你,我看她八成儿是看上你了!”
何天香愕然,不可思仪地道:“老弟你别开玩笑,你们是不知道,她那剑真的是想杀了我!”
“真个是女儿的心,海底的针,你不懂!”婷儿突然长叹道,却带了些酸酸的味道。
“什么海底的针,我不懂!”何天香一头雾水。
“啊,啊……”婷儿骤觉失言,一抬头,眼前正有一家客栈“问安客栈”。随即吱唔道:“我看就这家吧!走了半天的路,先进去吃点东西。”
三人随即登上酒楼,专门要了楼上靠窗的一桌。
三人刚落座,那白衣中年人便也到了,悄悄坐在三人身后。
正在这时,楼梯口又上来两个人,一男一女,男的一身青袍,龙行虎步,一派英气,女的一身蓝衫,面容娇好,身材苗条,一派娴静模样,两人都二十岁年纪,样子十分亲昵。
二人一上楼来,既已看到何天香他们在注意自己,不由向这边一扫。
何天香尚不自觉,就像那日在包子铺中一样,照看不误,慧香一见三人扫视到自己,不由低了头,端起一杯茶,婷儿却对那蓝衫少女轻轻一笑。
那蓝衫少女见那个白衫少年公子对自己笑,细眉一拧就要发作。那青袍年轻人却一握她的手道:“师妹,别这么小性性,人家又没看少你!”说着便拉她到右首一张桌子坐下,也正对着一扇窗子,那姑娘的脸色却已好看多了。
婷儿又是一笑,一转头,却见何天香腿上踢了一下:“哎,看什么看?”
何天香换了一脚,不由一惊,轻声道:“你干嘛?我只不过看他们都不简单而已。”
“那也不用老盯着人家看呀!”婷儿道,却又压低声音恨恨道:“死相!”
慧香突然低头笑了起来。但这又岂能瞒过婷儿的眼睛?于是腿上挨了一脚:“你笑什么?”
慧香低声笑道:“你怎么只许自己放火,不许别人点灯呀?”
他们话音虽低,但不知怎的,身后桌子上的那个白衣中年人突然端起茶杯,轻轻地笑了。
不一会儿,各人酒菜上来,于是各人自顾用餐,各方眼色虽然少了,但气氛却热烈了许多。
白衣中年人自斟自饮,一副悠然的样子;青袍公子却听那蓝衫姑娘低低细语,谁也听不清楚他们到底在说些什么,但看来他们并非夫妻,因为两个人说话虽然热乎,但某些方面依然十分拘谨。
最热闹的倒数何天香这桌了,何天香初出江湖,许多事情不明白,婷儿从家中偷跑出来,在外面这些日子,见了不少新鲜事,此时也不由大谈特谈起来,旁边再加上慧香,这一桌子叽叽喳喳一时倒没停了,偌大一个酒楼,俨然只剩了三小。
青袍公子与蓝衫姑娘的定力尚够,只顾自己低声谈着,楼中其他客人则早已是不耐,大家花高价上楼来一是抬抬身份,二是图个清净,却听三人如此不注意影响,不由个个有些不满,但瞧三人衣饰倒也不算平常,只怕有些来头,一时倒也不敢上前招惹。
三小又哪管这些,谈到兴处,早已笑做一团。当即便有人下楼而去,留下的也个个愁眉不展,痛苦不堪。
那白衣中年人眼见三人如此粗枝大叶,不由也皱了眉,但又见三人如此欢快,也就唯有一笑置之了。三人正热闹时,突听楼下大街上人群一阵慌乱,接着便听到一声大叫:“快闪开!”
楼上众人不由都凑到窗上向下看去。
原来是一匹蒙古马突然发狂,正在大街上横冲直撞,马主人一时不敢上前,只得在后面大呼,街上行人立即走不堪迭。
马奔的好快,转眼已到了楼下,突然,所有的人都呆住,从脸上现出一种惊惧的神情来,原来一个七八岁的小女孩正要随人群跑开,但却被一块瓜果摊的木板拌倒,一时爬不起来,但马已离她不到十步,所有的人都不由闭了眼。
但半空中已有两条人影凌空而下,一白一青,白的似流云一般娴静,青的如怒豹一般膘悍,正是何天香与那名青衣公子。
流云后发,看似缓慢,却是先至,何天香人在半空,已伸手抓住马缰,双腿夹紧马腹,右手猛地向上一拉缰绳,“咴——”
惊马人立而起,仰天一声长嘶,前蹄在女童上空一阵狂踢。
“流云步法!”楼上,那白衣中年人轻轻地道。
就在这当儿,青影已是扑到,别看他扑下时是那样的刚猛,快落地时,他身子竟轻轻一折十分轻巧地将那女孩儿夹到一边。直到这时,那被何天香提住的马蹄才向右旋了半转儿轻轻落下。
这几下端的快若闪电,鹰起鹤伏,不过眨眼之间,小女孩已被救出。两人事前没有预示,合作起来竟是如此的完美无缺,不由都向对方轻轻一笑。
街上众人都被方才那一幕吓破了胆,直到此时方大梦初醒,欢呼声掌声响成一片。
蓝衫姑娘脸上这才露出了笑容,那个白衣中年人则只是负手轻轻点了几下头,婷儿则早已拍掌大叫道:“好!好!”
不料两个“好”字刚叫出口,后腰便被人捏了一把:“又不是你,高兴成这个样子!”正是慧香。
“要你管?!”婷儿回头,白了她一眼。
此时青袍公子已将孩子交给了脸儿早已吓白了的女孩的父亲,何天香也将已驯服了的惊马交给了主人,众人都忙着道谢。
何天香刚与他们客套完毕,就见那青袍公子已分开人群向自己走来,连忙迎了上去。
“好一套流云